第一章

上一世，我努力遂了鳳族太女的願讓她誕下三顆鳳凰蛋。

我體諒妻子生產辛苦，獨自攬下了孵化三個鳳凰寶寶的任務。

可我的妻子卻在和我兄長顛鸞倒鳳。

在聽到司命說這三顆鳳凰蛋隻是最最普通的黑鳳凰後，她竟縱容我兄長砸碎了我的孩子。

隻剩三天了啊......再過三天，他們就能破殼出來了！

我憤恨至極，提著劍衝到兄長的寢宮。

就在我準備動手的那一刻，被太女一箭穿心。

她輕蔑厭惡的看著我：“入魔的東西，本太女容不下你。”

我被妻子親手殺死，身死道消。

再次睜眼，我回到了指婚這日。

父皇話音剛落，兄長就迫不及待的選了太女姬瑤。

我知道，他也重生了。

1

“喬錦，你是兄長，要不就你先挑吧？”

父神慈愛的目光掠過我，最終停留在了兄長喬錦身上。

兄長輕輕抿著嘴角，眼含笑意地瞥了我一眼，隨後轉向了高台。

當目光觸及姬瑤時，一抹紅暈悄然爬上了他的臉頰。

“父神，我選她。”

“吾兒眼光果然獨到。”

父神朗聲大笑，對兄長的選擇甚是滿意。

我睜開眼，看向麵前的情景，恍然大悟。

我重生了！回到了上一世選妻子的那日。

看向這一世完全不同選擇的喬錦，我知道，他也重生了。

千萬年前，神族內戰，上古金鳳凰隕落，自此，鳳族勢微。

為了重振鳳族族，天帝與孔雀族定下盟約，孔雀族最尊貴的白孔雀必須聯姻天族鳳族太女。因為第一隻上古金鳳凰的誕生正是源自一隻黑鳳凰與白孔雀的結合。

達成此約的條件之一，便是孔雀族在擇偶上擁有優先權。

孔雀族這些年出生的白孔雀越來越少，至我這一代，僅剩我與兄長兩位白孔雀。

前世，在父神提出同樣的問題時，兄長帶著幾分謙遜，告知眾人我是弟弟，兄長應讓著弟弟，故而讓我先行挑選。

那時的我，純真無邪，將兄長視為至親，未曾多想，便選了姬瑤。

我的選擇並未得到父神的讚賞，他隻是輕歎一聲，撫摸著兄長的發頂，稱讚他有長子之風。

兄長當即拉著父神，說自己尚不想成親，想多陪伴父神幾年。

在兄長的堅持下，父神隻得親自前往天界致歉，最終換來了婚約延後兩年的決定。

這本也無妨，但自那以後，神界流言四起。

他們稱讚兄長美貌與善良並存，既孝順父神，又愛護弟妹。

而對我，卻是指責我自私自利，兄長已將優先權讓予我，我卻自私地選擇了鳳族太女。

他們說我隻圖權勢，遠不及兄長分毫。

更有甚者，謠傳兄長與太女早已情投意合，我卻明知故犯，橫刀奪愛。

他們亂說！

事實上，兄長心儀之人是二皇女，這是他親口告訴我的秘密。

選妻前夕，兄長對我說，他早已傾心二皇女，但姬瑤身為太女，我們之中必有一人需成為她的伴侶。

為了不傷太女的顏麵，他讓我先選太女，他自己則退而求其次選擇二皇女。

我當時既氣憤又委屈，卻從未懷疑過兄長會算計我......

“弟弟，輪到你了。”兄長的聲音將我從回憶中拉回。

既然如此，這一世，我定要慎重選擇！

我的目光掃過台上的幾位皇女，姬瑤見我看向她，報以溫柔的微笑，一如既往的溫婉。

前世流言未起前，她待我亦是如此溫柔，可流言蜚語之後，她每見我便冷若冰霜，唯獨在繁衍之事上從不放過我。

一股不適感湧上心頭，我迅速移開視線，手指直接指向角落中，那位身著墨綠，坐姿不羈的四皇女姬念青。

“父神，我要她。”

“胡鬧！”父神輕咳一聲，壓低聲音在我耳邊勸道，“四皇女是何身份，你豈會不知？”

我當然清楚，正因為我清楚，才選擇了她。

四皇女姬念青，其真身乃是一隻鷹，這在眾神眼中根本不算作正統神祇，甚至有人視其為渡劫失敗、趨於魔化的存在。

但她終究是天帝之女，天帝有意庇護，眾神也不敢多言。

而我，偏偏對“魔”抱有好感。

前世姬瑤殺我時曾說我已入魔，既然這樣，我們兩個異類不正是最配的嗎？

2

似是察覺到周遭氛圍的微妙變化，姬念青緩緩睜開雙眸，順著我指尖的方向望過來。

她的眼眸深邃如夜空，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卻又冷冽異常，即便嘴角掛著淺笑，那笑意也未曾觸及眼底。

“你，真的決定要選擇我？”

“確實如此。”我直視著她的眼睛，毫不退縮，回答得擲地有聲。

姬念青聞言，嘴角終於綻放出一抹真實的笑意，眼中也仿佛有星光點點，熠熠生輝。

“你的眼光確實不錯。”

我被她逗樂，心情大好地回應：“我也這麼覺得。”

見我心意已決，父尊雖心有不舍卻也未再多言，隻是望向我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憂慮。

按照族規，婚禮定於半月之後舉行。

父尊特地將我與兄長喬錦召至偏廳，禮官手持聘禮清單，逐一展示給二人過目。

喬錦翻閱間，忽而眼眶微紅，輕聲道：“把我的聘禮分一半給弟弟吧。姬瑤身為鳳族太女，自然什麼都不缺。但姬念青居於偏遠的青水潭，環境險惡，弟弟過去怕是要受苦。”

經曆了前世種種，我怎會不知兄長這番話的言外之意。

他不過是想借此炫耀，亦或是再次設下陷阱。

前車之鑒，我自然不會輕易上鉤。

“那可真是太好了，還是兄長最疼我。”

我爽快應下，心中暗自盤算著如何利用這份聘禮。

白給的大筆資源，不要才是傻子。

名聲於我而言，遠不如實際利益來得重要。

父尊和兄長對我的爽快應允略感意外，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

片刻後，父尊長歎一聲，語重心長：“怎能用你的聘禮來補貼弟弟，但你說得也有理，為父會再為煦兒準備些。”

我乖巧的謝過父尊，心中暗自得意，自己這一波操作穩賺不賠。

父尊既已表態，喬錦自然也無法再多說什麼，話鋒一轉道：“不知弟弟是如何考慮的，二皇女溫婉賢淑，三皇女才智過人，怎就偏偏選了四皇女？莫非弟弟對太......”

說到這裏，他似乎意識到什麼，連忙捂住嘴巴，露出一副說錯話的表情。

我心中暗笑，兄長這拙劣的演技真是兩世未變。

他不過是想借此機會抹黑我，讓我在姬念青麵前失寵。

但我豈會讓他得逞？

“因為我覺得四皇女最好看風流啊，兄長不覺得嗎？”

我笑得純真無邪，故意將話題引向別處。

喬錦自然不敢接茬，說是，便是給自己與姬瑤之間埋下隱患；

說不是，又似有貶低天帝之嫌。

被我這麼一將，他頓時語塞，隻能尷尬地笑笑，找了個借口匆匆離去。

3

時光荏苒，轉瞬間半月光陰匆匆流逝。

大婚之日，姬念青不知從何處尋來一匹通體銀白的閃電駒作為坐騎，其背脊之上，還係著一朵鮮豔欲滴的大紅綢花，她猶如凡塵間的新娘，一路風光無限地抵達了孔雀島。

穿越重重考驗，設下的難題對於姬念青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反倒是讓姬瑤頭疼不已。

當姬念青踏入門檻，竟欲直接抱我時，我心中不禁湧起一陣訝異。

在天界皇族，規矩森嚴，即便是成親，也鮮有皇女屈尊降貴親自抱新郎的先例。

回想起前世，姬瑤隻是隔著門檻遞來一根綢帶，我接過之後，她便不耐地轉身離去，險些讓我失去平衡摔倒。

而今，姬念青雖行事不拘一格，卻讓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

我正欲張開雙臂迎接姬念青的懷抱，兄長喬錦卻突然衝出，擋在了我們之間。

“殿下，此舉恐有不妥，不合禮數。”喬錦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

“何處不妥？”姬念青眉頭微蹙，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這......”喬錦支吾半晌，終究未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天界禮節繁複，不成文的規矩更是多如牛毛，誰又能一一列舉？

然而，他錯在不該阻撓姬念青。

“讓開，別逼我動手。”姬念青的聲音冷冽，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喬錦被她的氣勢所懾，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眼中閃爍著即將落下的淚光，那模樣既可憐又委屈。

我凝視著他，眼中滿是疑惑，卻未發一語。

這就哭了？

那以後和姬瑤成親後，豈不是要哭瞎？

禮官見狀，急忙上前將喬錦勸回軟榻，轉而向姬念青解釋道：“太女殿下尚未抵達正堂，您作為妹妹，依禮應等候。”

“她慢是她的問題，我為何要等？”姬念青毫不在意，徑直將我拉起來，轉身之際，恰與剛到的姬瑤目光交彙。

姬瑤滿臉怒容，顯然聽到了方才的對話。

姬念青腳步微頓，隨即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與姬瑤擦肩而過時，低聲嘲諷道：

“怎麼慢了這麼多？大姐是真的不行啊，還需多加練習。”

嘖嘖，這言語之犀利，真是深得我心。

我瞥見姬瑤緊握的拳頭在微微顫抖，心中不禁暗爽。

臨出院門之際，我忍不住回頭望向內堂。

姬瑤正引領著喬錦向外行來，在門檻處輕聲細語，似乎在叮囑他小心行事，那溫柔體貼的模樣，與昔日待我時判若兩人。

但這就是真相嗎？

喬錦不會真的以為，姬瑤真的對他深情厚意吧？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前世的記憶。

那時，她趁我孵化鳳凰蛋之際，與喬錦在主殿私會，放肆的顛鸞倒鳳。

我本想告訴喬錦姬瑤的真麵目，他卻找借口支開我，將我的三顆鳳凰蛋摔得粉碎。

我的孩子們，還未曾有機會見到這世界，便已化為塵土，我怎能不恨？！

然而，當我憤怒地衝進姬瑤的寢宮時，聽到的卻是她冷漠的話語：

“不過是三隻資質平庸的雛鳳罷了，死了就死了，那是它們的宿命。”

既然如此，那麼這一生，你們便必須接受這既定的命運！

4

在天宮完成繁瑣的禮儀後，姬念青便帶著我返回了青水潭。

前世曾有一則趣談，傳聞天帝親臨青水潭探望其女，竟也需在門前鄭重其事地跪下，磕上三個響頭方能獲準入內。

起初我對此半信半疑，而今親自站在青水潭門前，才深刻體會到姬念青那份深藏不露的腹黑與機智。

姬念青的身世，若細究起來，亦非全然光鮮。

據傳，她的母親本是南海的鮫人，因緣際會下與天帝結緣，於這青水潭中誕下了姬念青。

然而，妖與神的結合，終究難以承受天道的考驗，她的母親最終香消玉殞，隻留下一段淒美的傳說。

或許是因為那些流言蜚語時常侵擾姬念青的心神，她竟將母親的墓碑設計成了青水潭的門戶，既是對母親的緬懷，也是對世間偏見的抗議。

那墓碑上的禁製玄妙異常，即便是天界至尊，也需遵循古禮，叩首以示敬意。

“鳳族皇女喬錦之母，白素素之墓”，望著府門正中那莊嚴的碑文，我與姬念青一同恭敬地跪拜，叩首行禮。

踏入青水潭，我驚覺其內與外界所傳的苦寒之地大相徑庭。

青水潭府邸共分三層，唯有第一層需以磕頭之禮進入，而後兩層則設有靈位守護，顯得莊重而不失秩序。

門後牆麵鑲嵌的靈石，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支撐著門上複雜的禁製，其精妙程度，即便是姬瑤的太女府也難以企及。

步入府邸深處，更是別有洞天，奢華而不失雅致。

姬念青竟擁有四座院落，分別對應春夏秋冬四季，每座院落內的陳設皆是仙家至寶，神藤纏繞，冰玉雕琢，盡顯尊貴與不凡。

想到兄長喬錦若知曉青水潭的奢華，不知作何感想。

可惜，對他說的那一半聘禮還是有些許遺憾。

不過，這份遺憾很快就被姬念青的體貼所化解。

當天界傳頌著鳳族太女與太女夫恩愛有加、形影不離的佳話時，姬念青已帶著我遊曆了三界的美景。

當眾人讚歎姬瑤親手為太子妃打造軟轎的深情時，姬念青卻已買空了鸞鳥族最柔軟的羽毛，為我精心鋪設了一輛奢華的馬車坐墊。

我被這份深情深深打動，不禁問她為何待我如此之好。

姬念青輕笑，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我怎能讓自己看中的伴侶，在任何方麵輸給旁人？”

聞言，我心中那最後一絲不安終於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幸福與滿足。

5

時隔三月，天宮再次舉辦盛大的家宴。

太女姬瑤有孕的消息不脛而走。

兄長見到我時，特地將姬瑤微微隆起的腹部刻意展現，似乎有意與我比較。

“弟弟，你我同日成婚，如今太女殿下的肚子已顯懷，怎的你那邊還無半點動靜？”喬錦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挑釁。

我淡然掃了他一眼，目光卻意外地停留在他身旁侍從的身上，那侍從的麵容讓我感到莫名的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在何處見過。

侍從見到我，眼神中也閃過一絲異樣，隨即恢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