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掙紮

家庭主婦？

恍惚兩秒，我來不及細問，就在這瞬間，意外發生，一輛車以極快的速度從我們身後撞過來！

前麵是一輛貨車，幾乎是本能，我轉動方向盤，將自己的位置暴露在最危險的地方，把生的希望留給顧沉淵。

砰的一聲巨響，我腦中一片空白，人也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我已經失明了，除了一團漆黑，我什麼也看不到。

我肚子裏的孩子也沒能保住......

顧沉淵抱著我哭了。

耳邊字字句句都是他的承諾，他說他對不起我，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遭遇這場車禍。

現在回想起來，這段記憶還是如此鮮活，就跟烙印在我腦海裏一樣，無法褪色。

看不見之後，我們夫妻的感情似乎也更好了。

我絕口不提那天他脫口而出的四個字，他也變得越來越溫柔，好像時光一下子回到了我們最甜蜜的時候，除了我看不見之外，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再也沒想過，我恢複視力的瞬間，自以為是的幸福也碎了滿地。

讓我想想，他是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

是從那一句“家庭主婦”，還是那個莫名煩躁的電話，或是那個結婚紀念日之前，他就表現得六神無主、各種不安......

你看，我心裏還是很清楚的，隻是以愛為名，我給自己的雙眼蒙上了一層濾鏡。

那時候，我是看得見的，卻是真盲。

後來，我真瞎了，反而又看得見了。

晚上的時候，顧沉淵還是來了醫院。

他照顧了我三年，但凡我有細微末節的變化逃不過他的眼睛。

今天白天我的表現多少有些失控了。

“你怎麼了，尖尖，是心情不好嗎？”顧沉淵是一個人來的，坐在我麵前，語氣溫柔。

他那雙極為深邃的黑眸裏盛滿了深情，抬起腕骨，試圖摸摸.我的頭發。

幾乎下意識地，我差點躲開。

千鈞一發間我頓住了——我不能動，我現在......還是個瞎子。

任由他輕輕撫摸，我垂下眼瞼，睫毛輕輕顫抖：“沒什麼。”

“尖尖......”他歎了一聲。

我了解他，正如他了解我一樣，這個語氣就意味著他不滿我帶著脾氣跟他較勁。

“你什麼時候跟桃子關係那麼好了？”

“沒有，你在亂說什麼，這不是之前就這樣嗎？”他有些慌了神，“你忘了，那會兒車禍剛發生，還是桃子第一時間趕來醫院的。”

“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怎麼能這樣想她？”

他語氣忍不住重了。

我才問了一句而已，他就已經潛意識維護陶枝到這個程度。

我張了張口：“我隻是問你們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我怎麼想她了？我......應該怎麼想她？”

顧沉淵啞然。

他的視線看向另外一邊，神色凝重，滿是思念。

我就在他跟前，怎麼思念都不會是我......

他一瞥眼，有些厭惡不耐的目光籠罩了我。

心猛地一跳，指尖緊緊扣進掌心，尖銳的疼席卷大腦，迫使我冷靜下來，這才沒有露出破綻。

放空雙眼，我努力讓自己和一個瞎子沒什麼兩樣。

我說：“怎麼不說話了？是我說錯了什麼嗎？”

“沒有。”

他捏了捏眉心，“是我太著急了，你別多想，因為她是你的朋友，我才會跟她走得近一些。你別總是亂想，你這樣不是讓我擔心。”

“嗯，我不會了。”

“乖，明天你就出院了。”

“那你今晚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心念微動，我突然意識到每一個他不在我身邊的夜晚，都很可能陪在陶枝左右，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再難湮滅。

就像爭強好勝的孩子，我多想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