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見我不語,“嘭”的一聲把手中的杯子錘在了桌上。
“你這個樣子做什麼?青青怕你見著她生氣,為著你才獻了假死的計,她沒名沒分的跟了我十年,回府都沒能走正門,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你呢!你天天在府裏享福,有什麼可難受的?現在低眉順眼的又是給誰看?”
在府裏就是享福嗎?十年前,他假死時,還隻是軍隊裏一個小小的百夫長。
家中財產也不過是一間漏風的小屋。
他假死的順快,卻留下了生病的婆婆,還有有孕的我。
婆婆是個怕死的人,秋日風寒,她咳嗽不止。
她哭著說自己不想死,讓我給她請大夫。
可家中為數不多的銀兩早就給了行軍的夫君。
我挺著肚子,冰冷的秋日,在湖邊給人洗衣。
寂靜的夜晚,我借著鄰居家的光繡手帕。
手上生了爛瘡,我不敢休息,也不敢給自己買藥。
我就一點點攢啊攢,攢出銀兩給婆婆治病。
我營養不良,勞累過度,生孩子時還差點難產血崩而死。
可我不敢死,夫君對我有恩,他戰死沙場。他的母親、他的孩子都還需要我。
我就這樣一點點從給人打零工,到買下自己的小商鋪。
一點點讓那個下雨漏風的小破屋,變成了現在的趙府。
可我不知,在我挺著肚子,遭受這些苦難時,我心心念念的夫君,正在和兒時欺辱我的妹妹商議著假死。
他回來的第一句話,不是關懷我,而是謾罵我惡毒。
他說我在府裏的十年享盡了福,一個年輕的寡婦在這樣亂的邊境,帶著一個孩子和一個老婆子過活,在他眼裏是享福。
我忍不住攥緊了手,趙雲玉看見我的反應。
飛起手中的杯子。
那杯子準準的砸傷了我的額頭,碎裂成片。
額角流出了血,腦子昏昏沉沉。
眼前視線逐漸模糊,我不明白,年少時,那樣好的兒郎,怎麼變成了現在這樣的模樣。
“廢物!丟你竟也不知道躲!”
那熟悉的身影終於站起來身,快速的朝我走了過來。
可惜昏倒的我再也看不清了。
醒來時,趙雲玉坐在我的床邊握著我的手。
看見我醒來,他眼裏閃過一絲欣喜。
“盼兒,你醒了。丟你也不知道躲,原來的機靈樣都去哪了?”
十年前,他也是這樣在我生氣時哄我。
我有些分不清眼前人到底時十年前那個滿眼是我的他,還是這十年對我如此狠心的他。
我閉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他輕輕笑了一聲。
“你這生氣樣子和青青倒是像,不愧是姐妹。”
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
“我這是在說什麼胡話,青青是遺落民間的公主,怎麼會和你像呢?”
我有些惡心,側著身子背對他。
“盼兒,青青畢竟是你妹妹,如今還是當朝公主。
你以前在小葛村時,搶她證明身份的玉佩,還欺辱她。
就連軍隊進村時,你都要推她給你擋刀,甚至為了一口飯想送她當軍妓。
你做的那麼過分,可她卻想著用假死的計不讓你生氣,就連剛剛還纏著我讓我哄你!
你又有什麼好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