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長安縣尹當即以身家性命做保證，絕不敢泄露半分。

然後縣尹又聯係上千牛衛，將李世民秘密送回宮中，長孫無忌也被家人接回了長孫府。

李世民回宮後，就遣散了身邊的宦官，獨留貼身太監張阿難隨身伺候。

當朝天子被打板子的事，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陛下，皇後娘娘在外求見。”

殿外響起了黃門內侍的聲音。

“什麼，皇後來了？”

李世民猛地起身。

“嘶！”

因動作太大，李世民的屁股頓時傳來一股撕裂的疼痛。

他的臉麵保不住了。

李世民想到此，恨不得現在就砍了那個巡夜隊正。

張阿難見李世民的臉色不斷變化，認為陛下不想讓皇後得知這件事，於是勸慰。

“陛下，您的傷起碼得養一兩個月，此事怕是瞞不過皇後娘娘。”

李世民歎了一口氣，聲音無力道：

“宣皇後進來吧！記住，隻允許她一人進來。”

很快，長孫皇後就走了進來，見到李世民的情況後，當即臉色大變，擔憂的衝到床前說道：

“二郎，你，你怎麼會......”

不過一夜未見，陛下的屁股怎麼被打爛了？

誰這麼大的膽子？

李世民動了動嘴，卻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太丟臉了！

長孫皇後與李世民多年夫妻，見狀當即明了。

什麼都沒問，伸手要過藥碗，然後對張阿難說道：

“你下去吧！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張阿難退了出去。

然後李世民將他與長孫無忌逛青樓一事，還違反宵禁，讓巡夜士卒抓住並且暴打一事，都說了出來。

這件事他瞞不過長孫皇後，早說晚說都一樣。

最後，李世民咬牙切齒道：

“這件事朕交給了輔機，朕要將那個隊正先流放再砍頭。”

長孫皇後聞言，什麼都沒說，隻是小心的為李世民上藥。

上完藥後，長孫皇後起身朝著李世民行了一禮。

“恭喜陛下。”

李世民疑惑道:

“觀音婢，朕都被打了，為何還要恭喜朕？”

長孫皇後笑著道：

“主明則臣直，那位巡夜隊正明知陛下與兄長有爵位在身，還與皇室沾親帶故，仍然沒有徇私枉法，說明陛下是聖明之君，手下的臣子才會這般正直，因此臣妾才會恭喜陛下。”

長孫皇後的馬屁拍的十分到位，李世民有些飄飄然，連屁股上的疼痛都緩解了許多。

不過心中仍然不忿。

“即便如此，他都沒核實朕的身份，就打了朕，這般羞辱，朕若不懲罰他，難消心頭之恨！還有，即便朕放過了他，輔機也不會饒了他。”

長孫皇後輕笑一聲。

“那位巡夜隊正如此剛正不阿，正是因為對陛下忠心，才會律法嚴明。”

“打了朕反而是對朕忠心？”

李世民冷哼一聲。

“若打朕是忠心的表現，這種福氣朕可無福消受。”

李世民說完，生氣將後腦勺對著長孫皇後。

見李世民耍小孩性子，長孫皇後知道李世民被自己說動了。

好笑道：

“陛下昔年征戰沙場，多次出生入死，無數次受傷，這四十大板與那些傷相比，完全都不夠看的。”

“臣妾最近剛看了個有趣的故事，不知陛下可要聽聽？”

李世民轉頭，一臉無奈。

“觀音婢，你又是想借古喻今，保護朕的那些鐵麵無私的臣子吧？你且說說，朕倒要聽聽你怎麼為那個隊正開脫？”

“漢朝的光武皇帝劉秀，由於沉迷打獵享樂，有次打獵太晚，半夜才回城，誰知城守郅惲拒絕開城門，劉秀讓他的隨從上前，讓郅惲通過門縫觀看，結果郅惲卻以‘夜晚太黑，看不清楚’為由，沒有開城門上。劉秀無奈，隻能在城門外等到天亮才進城。”

長孫皇後說到這，一臉促狹的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急忙詢問。

“後來呢？”

李世民少年開始就四處征戰，後來雖也讀過不少書，可從未聽過這個故事。

一個小小的臣子，居然膽敢將陛下關在城門外，簡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李世民能逼父殺兄，獲得皇位，絕對不容許有人騎到自己頭上。

長孫皇後再次緩緩說道：

“第二天，還未等陛下找郅惲，郅惲就先上了奏折，大致意思是‘陛下到深山中打獵，竟然半夜才歸，如此以往，整個國家該如何治理？’”

“劉秀看後，汗顏不已，氣也消了，還稱讚道‘這老頭不但有膽量還又見識’。”

“因此劉秀不僅沒降罪，還嘉獎了郅惲。”

李世民聞言，心中怒氣又消了不少，陷入了沉思當中。

長孫皇後繼續說道：

“陛下應親賢臣，遠小人，以剛正不阿的臣子為鏡，才是賢明之君。”

“朕知道你的意思，可若不懲罰那個隊正，皇家威嚴怎麼辦？”

李世民的氣並未全消。

長孫皇後笑著問他。

“臣妾記得魏征曾諫言前太子殺了陛下，計劃都製定好了，這樣的臣子，為何還得到了陛下的重用？還有禦史台的言官，每日指責陛下，多次讓陛下當著滿朝官員的麵下不來台，陛下為何也放過他們？”

李世民抓著長孫皇後的手，尷尬的笑了笑。

“魏征與那些言官，都是大唐的肱骨之臣，豈能因朕的好惡就殺他們呢，朕又不是昏君。”

長孫皇後沒有言語，隻是笑著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這才明白過來，笑著說道：

“皇家威嚴哪裏抵得上大唐的安穩，更與皇權穩固沒有任何關係，最重要的君聖臣賢。”

“陛下說的對。”

長孫皇後施了一禮繼續道：

“陛下，那位隊正既然剛正不阿，又武功不凡，奇思妙想也多，不如讓他去西市？”

“西市？”

李世民眼神一變，隨即點頭道：

“也可以，不過先讓洪城查查他，若當真是個人才，朕就饒了他。不然，他還是不能留。”

長孫皇後附和道：

“都聽陛下的。”

長孫皇後走出甘露殿，讓自己的一個近侍朝長孫府而去，讓長孫無忌不得插手昨晚那個隊正的事，陛下對他另有安排。

陳寧吃了早飯，到武侯鋪點了個卯，就帶幾個士卒，朝著西市而去。

長安人口百萬，古代房屋又以木質結構為主，一旦走水很不容易撲滅，陳寧打算做一個水龍車，到時候發生火災也能用得上。

長安城有一百零八坊，還有東西兩市，東市服務的是達官貴人，而西市服務的多是一些平民。

東市的物品都是奢侈華貴的奇珍，西市的物品五花八門，品種繁多。

長安城手藝好的匠人便是在西市，陳寧想製作出水龍車，隻有在西市才能找到合適的匠人。

在西市，有許多的商販，還能看到不少的胡商，和一些異域商品，以及美豔的胡姬。

陳寧一身官服，在人群中端的那叫一個氣宇軒昂。

他身後還跟幾名士卒，所到之處，無論是行人還是商販，都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