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總共也就30多張獎狀，潘嘉平已經寫了10張，就剩20多張。

潘嘉平瞥了王小北一眼，寫字的同時，詢問道：“跟我說說，你為什麼總在課堂上走神？”

王小北也沒抬頭，隨口回答道：“我上課的時候聽到深奧的地方，就會跟著思考，不知不覺就走神了。”

手上的獎狀寫完，放到一旁，繼續寫另一張。

潘嘉平聽完之後，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王小北看到這一幕，笑嗬嗬地反問道，“潘老師，你還要支教多長時間啊？大概啥時候回城啊？”

潘嘉平聞言，愣了愣。

目光一沉。

片刻後，嘴角慢慢揚起，“怎麼這麼問，你難道不喜歡我給你們上課？”

王小北可沒這種想法，無論誰當他的老師，都不會影響到他。

如果來個新老師，整天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他還真有點吃不消。

“潘老師你這麼和藹可親，我怎麼會不喜歡你呢？”

王小北說的是實話。

雖然在課堂上，潘嘉平總是板著一張臉，但私底下，卻從來沒有見過他對人發火。

按照他的說法，同學在課堂上沒好好聽講。

他和同學都是有責任的。

是他教導無方。

潘嘉平聽後無奈地搖了搖頭，“之前說的是三年期限，不知道到期走不走得了。”

王小北一聽，疑惑道：“不是說下鄉兩年嗎？”

潘嘉平哈哈一笑，“我什麼時候說下鄉兩年了？你肯定是聽誰胡說了。我說的是正兒八經的三年期限，而兩年是一種比較籠統的說法。”

王小北聞言，頓時撇撇嘴。

得！

他原本還真以為是兩年呢。

但這會他又想起一件事，自然災害時期，會再挑選一群人出來下鄉，用來減輕城市壓力。

那就意味著，潘嘉平的回城年限將會延長。

那種情況下，所有人都被動員下鄉，哪還有人能返城？

但現在的他，還顧不上那麼多。

想到這裏，王小北繼續認真地寫獎狀。

兩個人的效率很高，大概過了三十分鐘，就寫完了所有獎狀。

潘嘉平看著這些獎狀都寫完了，就把它們疊在了一起。

他從最下麵拿出兩張獎狀，連看都沒看就塞到了王小北手裏，“這個給你的獎狀，你直接拿著吧，免得我多跑一趟。”

接著，潘嘉平又將桌子上的一支筆和兩張筆記本遞到他跟前。

王小北嘿嘿一笑，拿起獎狀看了看。

一等獎跟三好學生。

筆記本跟筆，則是獎勵。

潘嘉平擺了擺，笑著道：“好了，已經很晚了，該休息了。”

王小北聽到這話，點了點頭，將東西放到了床邊那張空蕩蕩的桌子上。

接著，他就躺在了床上。

他接過潘嘉平給他的扇子，開始扇風。

做完這一切，潘嘉平吹掉了油燈，躺到了床上。

忙碌了一天，王小北隻覺得異常疲憊。

很快，他就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太陽還未升起，王小北就睜開了眼睛，猛地坐了起來。

潘嘉平嚇了一跳，轉過身子急忙道：“這才剛天亮，你要幹什麼？”

王小北生怕過點了，就開口道：“潘老師，現在是什麼時間？”

潘嘉平聞言，將床邊的手電給打亮，然後就照了一下自己床邊的一塊老舊的不鏽鋼表。

“4點45分。”

王小北聽到這話，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對不起，潘老師，打擾到你了。我要先回去了，我爸在鎮上等著我呢，晚點要去找我大姑。”

潘嘉平聞言，點了點頭，也不再追問。

“好，那你自己小心，現在天還沒亮呢。”

“潘老師，我已經習慣走夜路了，你就放心吧。”王小北嘿嘿一笑。

他家離鄉上有1個多鐘頭的路程，一般情況下，他都要在天亮之前出門，否則會耽誤上學。

潘嘉平點了點頭，“那好，你自己小心點，把褲衩脫下來，掛在外頭的繩上就行，等早上我自己洗。”

“行。”

王小北點了點頭，出去換上昨晚洗的衣服，已經幹透了。

校門緊閉，不過對他來說，這都不是問題。

旁邊斜坡的邊緣很容易攀爬，一下子就躍出了學校。

離開學校，王小北快步走向小鎮大街。

街道兩旁的商鋪，都是用瓦頂木搭建而成的老房子，大門是那種可以抽出來的木板。

這個時候，路邊的早點攤已經開門了。

香氣四溢，讓人食欲大增。

因為昨天到現在，他就隻吃了地瓜和馬鈴薯，早就餓了。

可惜，那些早點他沒發買。

這些早點，要麼要糧票，要麼肉票。

隻有幾種東西不用票。

根據李老漢的說法，北平城的人更多，也有很多餐館。

有些餐館是不用票的，但價錢略高。

據說還有很多百年老店，現在都不用票。

但是這裏的東西要比一般餐廳貴上許多，即便是北平的尋常百姓也吃不起。

在一般的飯館裏，一碟炒肉要5毛5，還得加上肉票0.5斤。

大飯館不要票，可同樣的炒肉卻賣到兩塊錢以上。

0.5斤肉才3毛多，即便是算上肉票，一碟炒肉也就6毛左右。

這2塊多的炒肉，抵得上一個普通工人3天的薪水。

王小北捂著咕嚕嚕直叫的肚子，朝著供銷社走去。

出售肉魚的商販都要早起，因此就在供銷社邊邊的攤位上。

現在的供銷社，還沒有正式營業。

此時，肉販和魚販正在準備東西。

肉販的菜板上放著一扇黑色的毛豬肉，魚販的身前則是擺放著幾個長長的木盆。

兩人都是膀大腰圓的。

要說二人沒趁機做些什麼，王小北是絕對不會信的。

以目前的生活標準來看，沒撈油水的人是不可能長得這麼肥的。

不過，在人家自己的地盤上，自然有很多種法子以鑽漏洞，除非有人能抓住他的把柄，否則也不可能把他怎麼樣。

這種事情，王小北可管不著。

他走到供銷社門前，向裏麵望去。

肉販看到王小北不過是個小孩，便不再理會。

王小北掃了一圈，這才退了出來。

老實說，讓他把魚賣了換錢，他還真有點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