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敵國攻破城門那日，太子帶著他的側妃逃了，獨獨拋下了我這個太子妃。

我被扔進敵國軍營充當軍妓，幸而遇到領兵的少年將軍。

他步步逼近，聲音帶著一絲蠱惑:

「跟了我，我替你報仇。」

他還說:「你不記得我，可我卻心悅你許久」

「陸祈心中唯有攬月，不是蘇攬月李攬月，是眼前的趙攬月。」

1.

「小姐，安國攻進城了，咱們也快收拾東西出城吧！」

翠雲急急忙忙跑進寢殿告訴我。

皇帝昏庸，臣子無能。

戰敗是遲早之事。

我垂下眸:「太子呢」

翠雲咬了咬唇，哭著說:

「太子殿下早已經帶著大小姐逃了。」

跑的還挺快。

我是宰相府剛尋回的二小姐，亦是皇帝下旨親封的太子妃。

但太子李琰之瞧不上我，宰相府眾人看不起我。

在所有人眼中，太子妃本就應該是端莊聰慧的嫡姐蘇映雪。

而不是我這個一年前才尋回來的私生女，蘇攬月。

可我有什麼辦法。

聖旨不是我下的。

太子妃也不是我想當的。

不過因為欽天監的一句預言，便決定了我的後半生。

我帶著翠雲從小城門逃出。

城門已破，遍地浮屍。

我和翠雲喬裝成難民，低頭混跡在人群中。

一路上聽他們說安國同李朝的恩怨。

安國曾經送了一位和親公主到李朝，兩國本應該和睦十年。

但李朝皇帝昏庸暴虐。

將安國公主砍斷四肢，頭顱懸於城牆三日，目的是向其他國家展示李朝的大國皇權。

他們還將安國人當做最下賤的奴隸，踩在腳下踐踏。

安國記著這份恥辱，養精蓄銳四年，如今終於能夠報仇，豈會輕易放過李朝人。

他們將李朝皇帝四肢砍斷，做成人彘，懸掛城門上，讓他在鮮血流盡而亡之前，親眼看著自己的王朝如何滅亡。

又將皇親貴族抓了，男的淪為低等奴隸，女眷充為軍妓。

隻有普通百姓能夠幸免於難。

不得不說，安帝比李朝皇帝更適合當君王。

我和翠雲混入百姓當中，差一點就能出城門了。

一個女人發瘋的衝上來喊我太子妃，於是我被扣下，丟進軍營。

而那個衣服破爛的女人正是和李琰之一起逃走的側妃，蘇映雪，我名義上的嫡姐。

此時正恨恨的看著我。

2.

「太子妃娘娘，別來無恙啊」

我有些好奇:

「姐姐不是和太子一起走了嗎，怎麼變成這幅模樣了?」

「別和我提他!」蘇映雪突然變臉。

「我為他付出那麼多，沒想到最後他為了自己，竟把我推出去給那些惡心的官兵。」

然後突然又瘋了一般大笑起來:

「幸好有妹妹陪我，不然我該有多孤單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瘋子。

自己作死還要拉上我墊背。

根據她的話我才知道，李琰之逃走時確實帶了蘇映雪，但躲在密道裏正要被發現時，他將蘇映雪推出去，引開官兵自己逃了。

蘇映雪一介女子，又是膚如凝脂，生的楚楚可憐，當即就被拖進巷子。

堂堂一朝太子，貪生怕死到如此地步。

我以為李琰之有多愛蘇映雪呢。

畢竟當時為了她抗旨不娶我，後來又受蘇映雪挑唆，殺了孫婆婆，那個從我娘死後就一直陪著我的人。

沒有孫婆婆，我或許早就死在難民堆裏，屍骨無存。

我的婆婆是世界上最好的婆婆。

但李琰之殺了她。所以李琰之必須死。

如今沒成功出城，翠雲也未同我關在一處，我得想其他辦法脫身。

在軍營的第三天，安國終於將李朝上下清理幹淨。

軍中設宴。

士兵也有時間來尋歡作樂。

一群安國士兵進來的時候，還有人在垂淚哭泣。

我縮在角落，看著那些女人哭泣掙紮。

有些不堪受辱，一頭撞死，屍體被扔進亂葬崗。

蘇映雪被拖走時，並未掙紮，甚至順從配合。

我雖恨她，但我也知道，下一秒被拖走的也許就是我。

「這有個漂亮的。」

不隻哪個士兵指了指我，其他人也朝我看來。

還有人已經向我走來，抓住我的腳就拖過去

「喲，這圓亮清的眼睛，給老子看的心癢癢。」

說著還用手撫摸我的臉。

此刻的屈辱是實實在在的，我也許該狠狠扇他一巴掌，或者一腳踢在他命根子，然後咬舌自盡。

可我還沒報仇，我必須得忍著。

「住手——」

3.

還沒等那個士兵撕開我衣服，就有人出聲阻止了他。

我抬眼看去。

應該是一個副將，穿著與普通士兵不一樣。

他指著我「你們的命還想要的話，就趕緊把她送到將軍營帳。」

「是。」

趴在我身上那個士兵麻溜迅速的起來，甚至還將我衣服上的幾根枯草拍開。

那副將帶著我走時，我回頭看了一眼。

蘇映雪的眼睛緊緊盯著我，像一條毒蛇。

我稀裏糊塗進了他們口中將軍的帳。

又被人帶著去沐浴，換上幹淨的衣服。

半個時辰後，見到了那個安國驍勇善戰的少年將軍，陸祈。

陸祈看到我時，似乎還有些意外帳中多了個人。

待看清我時，又倏地笑了。

「過來。」

陸祈朝我伸手。

我走過去，看著他沒放下的手，有些猶豫的將我的手搭上去。

陸祈握住我的手，一把將我扯到懷中。

我抬頭看他，他依舊帶著笑。

不得不說，陸祈生的一副好模樣。

明明是戰場上叱吒風雲的將軍，眉眼處卻透著柔和。

「好看嗎？」

我回過神來，有些臉紅。

他又問:

「叫什麼名字？」

我頓了頓，「趙攬月」

他緩緩靠近我，湊在我耳邊低聲道:

「不是蘇攬月嗎？太子妃娘娘」

我將他推開些，「你知道我?」

我倒是有些奇怪，陸祈今日第一次見我，為何會知道我的身份。

難道是今天那個副將?

不管了，得先保住小命。

既然肯讓我留下，必定是對我有些興趣。

我琢磨著陸祈的眼色，試探性的將手往下滑，勾了勾他的手。

我一聲驚呼，陸祈已經將我橫抱起來，往榻上走去。

他將我放下，挽過我耳邊的碎發，嗓音低沉:

「你愛的死去活來的男人，最後關頭還不是把你棄了」

「若你答應跟了我，我替你報仇。」

我看著他不像是騙人的樣子，何況以我如今的處境，已經沒有其他選擇。

「好啊」

我答應的沒有絲毫猶豫。

陸祈已經向我欺身而來。

我渾身僵硬。

即便嫁過人，但李琰之在那三個月內從未踏入我房中過。

我又自小流浪，無人教導我房中之事，此刻實在是不知道怎麼進行下一步。

陸祈似乎看出我的窘迫，又輕笑了一聲。

然後細細的吻我，在我喘不過氣的時候還不忘提醒我換氣。

我感覺快要溺死在這種感覺裏麵。

一室旖旎。

結束時我已昏昏欲睡，隻記得有人抱著我去沐浴。

昏昏欲睡時我還在想，果然年輕將軍的體力就是好。

4.

第二日。

我醒來時，身旁早已沒了人。

隻是全身上下的酸痛提醒我昨夜的荒唐。

我穿好衣服出營帳時，門口的侍衛朝我彎了彎腰，並未阻攔。

這於我是幸事，我得去找翠雲。

從被抓到現在，我都沒看到翠雲，她那麼小，恐怕......

我越想越怕，隻能循著記憶，找到昨天營帳的位置。

附近的幾個營帳我都看過了，依然不見翠雲的身影。

倒是看到蘇映雪，她比昨日還憔悴，見到我時像瘋了一樣衝過來想抓我。

被其他侍衛按住時，嘴裏還大聲嚷著我不得好死，憑什麼比她過得好之類的。

我懶得管她，轉身問旁邊的侍衛:被俘的人除了充做軍妓，其他的在哪兒。

許是他們都知道我是“將軍的人”，便告訴我。

我看到奴隸場的場景時，整個人都在顫抖，眼淚嘩的流下來。

我的翠雲，那個僅僅十四歲的女孩，正被人用鐵鏈拴著脖子，同其他被俘奴隸一起，跪在地上，學狗叫。

翠雲何其無辜，她還那麼小。

我剛想衝過去，就已經被人拉住。

那個人給我一記眼神警告。

是了，我如今也是階下囚。

我根本沒能力去救下翠雲。

翠雲也看到我了，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因為動作遲緩還被打了。

我抹了眼淚，轉身走了。

我知道，我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求陸祈。

我闖入帳中時，陸祈正在與其他三人一起商量事情。

看到我，他怔了怔，又很快恢複正常。

將那三人遣走，其中一個穿白衣的男子走時還一臉玩味的在我和陸祈之間打量了幾下才離開。

營帳裏一下子隻剩我們兩個人，有些安靜。

「怎麼了？眼睛哭的這樣紅。」

陸祈將我拉過去，手撫上我的眼角，把未幹的淚擦去。

「我的丫鬟，能不能......把她放了？」

我猶豫著，小聲問。

「她還小，求求將軍......」

說著我已經要跪下，陸祈並未讓我跪下去，就已經將我拉起來。

「你想要的人，我自然會給你。」

「別哭了。」

「再哭就變醜了。」

5.

翠雲在午時就被送到我麵前，我看著她脖子上紅腫的傷痕，手上和背上不知道還有多少傷。

趕緊將她帶入帳中，身後有人送來藥膏。

是那個副將，上次帶我到陸祈帳中當年那個。

他放下藥膏，說是將軍讓送來的，就走了。

我為翠雲塗好藥膏，小姑娘眼睛都已經哭紅了。

斷斷續續的哭著說:「小姐，你沒受傷吧......那天被帶走後就再沒見到小姐，奴婢好擔心......」

我摸摸她的頭，「我沒事，你受苦了」

「奴婢不苦」翠雲停住哭聲。

我才知道，翠雲當時看著我被帶走，瘋了一樣撕咬拉她的官兵，才被打暈扔到奴隸場。

過了一會兒，那個副將又來將翠雲帶下去休息。我方才知道他的名字，臨雲。

陸祈的得力手下。

陸祈再來的時候，已經入夜。

他將頭埋在我頸邊，輕聲說:「我知道你看到那樣的事會難過，但沒辦法。當年李朝抓了不少安國百姓，把他們當低等奴隸，做的比今日你看到的還殘忍。」

我沒出聲，他繼續說:

「除了你那個小丫鬟，其他的都是當年的罪魁禍首，他們傷害的，都是那些士兵的親人。支撐他們活下來的信念，也就是到這一刻報仇雪恨了，我沒理由阻止。」

我知道。

李朝早該滅亡了。

上位者天天求長命仙丹，不在意民間疾苦，甚至聽信欽天監謠言，抓數百位妙齡少女取心臟煉丹。

為官者官官相護，燒殺搶虐，視百姓的命如草芥。

李朝被滅國，是曆史之必然。

安國破城，燒的是達官貴人的房，殺的是虐待他們同胞的人，卻讓百姓免於災難。

如今安國皇帝一統兩國，於百姓卻是好事，

隻是陸祈居然向我解釋這麼多，讓我想不通。

我早就聽聞陸祈二十有一，卻從未娶妻納妾，連通房都不曾有。

甚至還有人說陸將軍不行。

這點我作證，謠言。

我不信就幾日時間，陸祈便對我情根深種。

論才華，我比不得那些皇家貴女；論骨氣，我更是軟弱無能；我此刻於他，就是一個毫無價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