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父母和其他的父母不一樣。

我想要買什麼東西時，他們總會拉下臉語重心長對我說：

「淼淼，我們家窮，爸爸媽媽養你和弟弟到這麼大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哪還有錢給你買這些東西。」

事後我才知道，他們其實是在裝窮，將所有的錢都給到了我弟。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

隻要對我裝窮，我就能獲得相應的東西，而且還是雙倍。

1.

「學費？淼淼你也知道的，我們家窮，這大幾千的學費我們也拿不出來呀，隻能靠你自己想辦法了。」

果不其然，當我找他們要學費的時候，他們還是用那套熟悉的話術搪塞我。

我爸眼皮都沒抬下，繼續喝著碗裏的清粥，略帶嫌棄道：

「你看我像有錢人嗎？」

「都是成年人，自己的學費自己掙，想當年你爺爺奶奶也沒錢，還不是我自己靠雙手掙來的······」

後麵的話我沒有再聽進去。

隻看見他皺著眉頭，用筷子攪動著碗裏的清粥，好像在宣告著他的不滿。

可他不知道的是。

就在前天，他們將我弟喚進臥室說的話，我卻聽得一清二楚。

「江俊，再過半個月就要開學了，這兩萬塊錢，你可千萬不要跟你姐說，她蒙在鼓裏十八年都還不知道。」

「爸，那姐要是問起來了，我該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老樣子，就說是你自己打暑假工掙得，你姐那木魚腦袋轉不過來彎的。」

是我媽的聲音。

我能清晰地聽到她是笑著這麼說的。

聽到她這麼說，我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隨後又舒展開來，嘴角也不自覺地揚起了弧度。

因為就在今天早晨，耳邊傳來一聲機械的聲音：

【叮，即將為宿主江淼綁定父母裝窮返現係統。】

【當宿主遇到父母裝窮的情況的時候，即可獲得該次金額雙倍獎勵。】

【其雙倍獎勵都來自身邊的親屬，請宿主放心使用。】

【另外，當他們每裝窮一次且達到目標金額，還會額外觸發一次特殊事件。】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那陣聲音就轉瞬即逝消失不見。

可現在，那熟悉的聲音又在我耳邊回響：

【恭喜宿主，獲得父母裝窮返現係統獎勵，總計四萬元整。】

既然如此，那接下來的事態發展可就由不得我了。

2.

思緒回籠，我又看著翹著二郎腿在沙發上玩著遊戲，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江俊：

「爸媽也沒給你錢？」

又看向爸媽，明知故問道，「我和弟弟的學費都是一年兩萬，既然給不了我兩萬，那他的呢？」

江俊聽我這麼說道，雙手一哆嗦，手機也垂直地掉落在他的鼻骨上。

他慘叫一聲，揉著鼻子委屈道：

「姐，我們家窮，你又不是不知道，從小到大爸媽對你和我都是一樣的待遇。」

「他們既然給不了你兩萬的學費，那又從哪裏來的錢給我呢，總不能去偷吧。」

斜眼間我也看見爸媽低著頭唇角露出心滿意足地笑容。

我媽邊收拾碗筷，邊對著江俊說道：

「今天下午的兼職再不去就要遲到了，還不快去收拾，你這孩子怎麼也不知道著急。」

和之前一樣，每次吃完午飯，江俊都會出去做兼職。

前一個多月我天真的以為，他長大變懂事了，居然也會主動為爸媽分擔負擔。

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就憑他現在貪玩的程度，他又怎麼會主動出去做兼職呢。

這一切隻不過是他們在我麵前演的一出戲罷了。

「淼淼，你也趕快去收拾，下午的家教可別忘記了。」

我點點頭，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回到房間裏。

看著銀行卡上的餘額，我又捏了捏自己的大腿。

啊。

原來是真的，真真切切的四萬元。

這不是夢而是現實。

但為了陪他們演完這出戲，我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畢竟之前的零花錢和生活費也都是靠我自己兼職賺來的。

隻是出門的時候，卻意外聽見我媽焦急道：

「大軍，我衣櫃裏的四萬塊錢怎麼不見了？」

「這可真是稀奇事，好端端的錢怎麼會不見？」

我笑著搖搖頭，全當什麼都不知道。

因為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

3.

「江俊，你現在有錢了啊，從哪裏弄來的這兩萬塊錢？」

「還能是誰給的，總不能是偷來的吧，動動你的豬腦子想想你都知道這錢是誰給的。」

「我去，你爸媽這麼有錢，那之前他們怎麼總是······」

「裝的唄。」江俊舉著高腳杯悠哉遊哉地回答道。

我則坐在旁邊的卡座上，壓低鴨舌帽聽得一清二楚。

和我猜想的一樣，江俊這個暑假根本就沒有出去兼職，反而拿著錢在酒吧裏揮霍無度。

就連他的好哥們也都蒙在鼓裏，還真以為我爸媽很窮，拿不出一絲一毫。

憑借著我對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的認知。

要是不出意外，這一晚上，江俊就會把這兩萬塊錢全部交到這裏。

果不其然，其中一個男生開嗓道：

「好兄弟，之前都是我們請客，今天無論如何都該你做東了。」

其他男生也紛紛附和。

江俊見狀，硬著頭皮，漲紅著臉又叫服務員上了一些名貴的酒。

而我臨走前，則給他發消息：

「江俊，我回家順路，要不要去店裏找你，咱一塊回去？」

卻看見他秒回：

「不用，今天店長要我們加班，為了學費，我得努力攢錢。」

這小子真是撒謊都不打草稿。

等我兼職完回到家裏的時候，江俊果然還沒回來。

隻是聽見爸媽臥室裏又傳出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要不要給江俊買一輛車，他剛拿到駕照，就當練練手。」

「我也正有這個想法，隻是······」

我爸頓了頓，才接著說道：「隻是這車倒是顯眼的很，淼淼必定心生懷疑，得找一個合理的借口才行。」

屋裏瞬時沒了聲響。

而此刻的我卻無比激動，因為隻要他們在我麵前再裝一次窮。

那我豈不是又可以獲得一次雙倍係統獎勵。

所以我又怎麼會懷疑呢？

我隻會更加高興才對。

4.

在我們家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

那就是不管什麼時候，餐桌上的人必須到齊才能開飯。

看著手機上顯示的十二點鐘，卻唯獨缺了江俊一人。

當我準備去叫醒他的時候，卻被我媽攔住，她搖搖頭：

「你弟昨天兼職到後半夜才回來，讓他多睡會兒。」

我佯裝坐下，內心卻萬馬奔騰。

無限感歎道，就我爸媽這演技，吊打多少流量明星。

不去演戲可真是浪費人才了。

等到我弟出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半小時。

而桌上的菜也是涼了熱，熱了涼。

還沒等江俊坐下，一股酒氣直竄我的鼻腔。

我爸見我表情不對，一邊為他舀著西紅柿雞蛋湯，一邊解釋道：

「你弟昨天兼職得太晚，但那店長是個好人，覺得挺不好意思的，又請他吃了燒烤喝了點酒。」

「所以，渾身酒氣也挺正常，這也就說明你弟弟懂事，你可要多向他學學，聽到沒？」

我點點頭，也沒回應，隻是淡淡開口道：

「爸媽，我想買車。」

爸媽沒想到我會這麼說，剛送進嘴裏的米飯又從鼻子裏噴了出來。

江俊則大腦宕機，還在思考之中。

「咳咳，淼淼，你連駕照都沒有，買車有什麼用。」

我爸眼神又和我媽對上，拉下臉語重心長對我說：

「淼淼，我們家窮，爸爸媽媽養你和弟弟到這麼大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哪還有錢給你買車。

再說了，這車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我們就算是把這個房子賣了也都買不起啊。」

是啊。

既然對他們來說是買不起的消費品，是一筆大數目，那為什麼就能給我弟買得起呢？

原來對人裝窮也是要分人的。

對我來說，我買什麼東西，他們準時會脫口而出兩個字——

沒錢。

而對於江俊來說，就算他不開口，爸媽也總是能滿足他的一切。

5.

「淼淼，都怪爸媽沒用，給不了你們一個好的生活，讓你們受委屈了。」

隻是他話音剛落，手機便震動了起來。

清晰聽見對方那頭焦急道：

「不好了不好了，老太太摔倒了。」

這演戲還真是全套。

隻是昨晚起夜，我就聽見爸媽在房間裏繼續討論給江俊買車的事。

「大軍，我想到了一個法子，不如我們就這樣再那樣。」

我媽嘴裏的法子其實就是雇人給我爸打個電話。

假借我奶奶摔倒這件事，然後引出他們要回鄉下的事情。

由於老家在山溝溝裏，坐大巴都要幾個小時。

再加上江俊剛拿到駕照，將車買了之後，等我問起的時候，他們又會敷衍道這車是租的。

正好用這個借口搪塞我。

既然真車買不起，那就花個幾千塊錢租半個月。

等江俊開學的時候，就可以把車開過去。

由於不在一個校區，我也就漸漸會將這件事忘記。

想到這裏，我將碗裏的飯迅速扒到嘴裏，就聽見我媽迫切地問道：

「媽摔得嚴重嗎？」

我爸默不作聲，呆呆楞坐在椅子上木訥地點點頭。

「那這樣，待會我們收拾東西就坐大巴車回去，至於淼淼。」

我媽將視線落在我身上，卻被我搶先道：

「你們先回去吧，我今天有三個地方的家教要跑，等明天我再坐大巴車回去。」

「對對對，你先安心兼職，你奶奶有我們照顧，你就不用操心了，讓你弟弟跟我們回去就行了。」

我媽一邊接話茬，一邊將挎包塞我懷裏，將我推到門口。

那可不，我得讓你們先提完車，等係統獎勵到賬才行。

江俊剛說出不想回去的時候，就被我媽揪著耳朵拖到臥室裏。

而我則給好閨蜜蔣穎發消息：

「待會就交給你了。」

隻見蔣穎很快就發來一個OK的表情。

6.

補習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蔣穎就發過來幾分鐘的視頻。

雖然像素有些模糊，但是看著大致的輪廓，我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爸媽和江俊在4S店選車。

果不其然，和昨天我聽到的一模一樣。

我爸媽還真帶著江俊去選購那豪車了。

「我要看你們店裏最貴的車，便宜的車怎麼能讓我兒子開出去呢，那不掉麵了。」

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我爸這麼大的口氣。

因為從我小時候打記憶開始，當我想買什麼東西的時候，他總會擺出一副可憐又委屈的表情出來。

當我看見弟弟江俊擁有玩具汽車時，他們就將早已準備好的話術擺上來說。

「這些玩具都是隔壁陳叔叔的兒子玩剩下的，爸媽真的沒有錢買，隻能委屈咱們的淼淼了。」

現在想來也是可笑。

因為隔壁張叔叔生的是女兒，根本就不是兒子。

為了不打擾補課的學生，我躲進衛生間繼續將剩下的視頻全部看完。

「那就這款車，是我們店裏目前為止最貴的車了，還是現車，今天刷完卡就能立刻提走。」

緊接著就看見他們跟在銷售身後走進了會議室。

視頻到這裏也就戛然而止。

「多拍點，事後帶你去吃大餐。」

「淼淼，你爸媽裝窮的事，你都知道？」

那可不，我還希望他們一直裝下去呢，永遠別顯露出真麵目才好。

蔣穎見我沒回，又發來消息：「那你能忍得下去，要是擱我身上，我就······」

「有啥不能忍的，在我們家女兒就是窮養的，男孩才是富養，我覺得挺好的，反正我都習慣了。」

看著蔣穎發過來的三個問號，我卻開始興奮起來。

不出意料，銀行卡裏馬上又要多出幾百萬。

【恭喜宿主，獲得父母裝窮返現係統獎勵，實物豪車兩輛，已折現為現金一百九十八萬元整。】

還沒等我來得及高興。

係統的機械聲依舊在我耳畔響著。

【宿主，已為你觸發第一次特殊事件。】

7.

當我回到家的時候，屋裏黑到伸手不見五指。

一股快餐的氣味在空中飄蕩。

將燈打開後我才看清垃圾桶裏全都是一些剩飯殘羹。

而那些廚具卻擺得好好的，和今天早上擺放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看來他們為了不讓我發現，將快餐塑料盒單獨挑出來扔到樓下的大垃圾桶裏了。

「淼淼，今天我們都沒吃飯，你就自己煮點泡麵吃。」

「爸媽租車就花了好幾千，那泡麵你隻能吃袋裝的，隻能吃一袋，不能多吃，聽見沒？」

看著餐桌上我爸留下來的紙條，我腦海裏瞬間浮現出他們對我說出這句話的畫麵。

可他們不知道的事，這桌墊上還有一點餘溫。

他們恐怕怎麼也想不到，就在我剛走到小區大門的時候，卻正好看見他們開著車駛出小區。

從小他們就是這樣，我想吃東西時，他們就開始雙標。

「這些都是垃圾食品，不能吃，吃了影響智力和發育。」

「江俊可以吃，男孩子身強力壯的，女孩子可是我們的掌上明珠，怎麼能吃這些垃圾食品呢。」

看著餐桌上貼著的便條，我忍不住冷笑出聲。

他們想不到的是，就在剛剛雙份快餐就已經送到。

【恭喜宿主，獲得父母裝窮返現係統獎勵，實物快餐兩份，請盡快享受吧。】

我大快朵頤起來，直到手機顯示幾個未知來電，我才恢複冷靜。

「淼淼，你奶奶她從樓梯摔下來了，明天你就到縣醫院下車就可以了。」

還沒等我理清頭緒，係統洋洋自得道：

【當父母裝窮時撒的謊，總會一一實現，這便是觸發的特殊事件。】

原來，這就是觸發的特殊事件。

事情可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8.

當我坐大巴車趕到縣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兩點鐘了。

還沒等我走到病房門口，就聽見我奶奶哀怨中帶著一絲責怪：

「要我說啊，那淼淼就應該嫁給村頭的劉大漢，人家雖然老但是他那五保金卻很多，以後也不愁她吃穿。」

聽她這麼說，我背後的冷汗浸透了我的襯衫，手掌心也是濕漉漉的。

因為那劉大漢現在已經過了花甲之年，至今都是單身，也沒有後代。

聽村裏其他老人說，劉大漢年輕的時候其實是娶過一任老婆的。

隻是他酗煙又酗酒，晚上將自己的老婆給打死了，不幸中的不幸就是那女人肚裏的孩子也被他一同給打掉了。

想到這裏，我隻感覺到一陣後怕和驚恐。

「對了，那兩萬的學費你們可不要給淼淼那丫頭，到時候你們再剛跟她說這件事，不嫁她也得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