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發生後,老公趕赴現場第一時間是救他的鄰家妹妹。
留下被貼上紅色標簽的我傻傻等待其他醫生救援。
可能是怕我生氣,他爸媽打電話勸說:“清清這兩年身體不好,言言當時就是一時情急,你別怪他。他們之間就是兄妹關係。”
我麵色平靜地回道:“我理解,但並不代表我接受。”
祝他們兄妹長久,白頭偕老。
1.
昏迷醒來後的第二天,傅子言才捧著一束鮮花來看我。
還是熟悉的粉玫瑰。
記得我和他說過很多次,我最喜歡的花是向日葵。
他笑嘻嘻地將花遞給我,還有一個首飾盒。
裏麵是一條月亮形狀的吊墜,附著一張小紙條。
上麵是傅子言的自己,寫著:原諒我,好嗎?
傅子言有一個習慣,身邊的親朋生病住院,他總是會送一束花慰問。
但是送禮物這個環節,如果不是遇上紀念日,那一定就是他惹我生氣了。
我們在一起七年,結婚五年,鬥嘴的次數雖然不多,但是每次我都會選擇冷處理。
當我情緒上頭時,往往聽不下去傅子言所說的任何話。
每次吵架過後的第三天,他都會習慣性地給我買一份禮物求和。
我收下禮物,就表示已經原諒他了。
我們就會和好如初。
我睨了兩眼傅子言手中的花,別過頭去,沒有接過來。
傅子言順勢坐在了床邊對我說:“晚晚,這禮物是清清給你買的,她說怕你誤會咱兩。”
傅子言並沒有提及關於車禍的事情,還是和之前一樣的態度。
我冷冷地“嗯”了一聲,收下了那條項鏈。
我獨愛月亮,這件事顧清清並不知道。
見我沒有拒絕,傅子言長籲一口氣笑了起來。
他貼心地幫我調整床的靠背問道:“怎麼樣?身體感覺還行吧?”
說完後他從衣櫃裏拿出一件外套替我披上,我搖搖頭拒絕:“不用了,謝謝。”
我的語調或許是讓傅子言感覺到了疏離,他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
這時,傅子言的手機響起了特關音。
顧清清嬌滴滴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出。
傅子言蹙了蹙眉,說了句“好”便掛斷了。
他怔了幾秒對我說:“清清想要約我一起吃晚飯,我讓她來病房,一起吃好嗎?”
我未做猶豫回了聲“好”。
傅子言看上去有些意外。
2.
半小時後,顧清清提著兩個外賣袋走了進來,是新開的泰式餐廳。
當她將菜擺在桌上後,我看著一桌泛著紅色辣椒的菜一動不動。
顧清清趕忙解釋:“晚晚姐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這家的菜都放辣椒。”
傅子言沒有說話,很自然地起身給我倒了兩碗熱水。
顧清清示意傅子言給她倒杯果汁,他也順手添滿了。
我的腰部車禍後剛動過手術,醫生叮囑過不能吃辛辣食物,隻能過兩遍熱水稍微吃幾口。
顧清清笑著舉杯開口,“晚晚姐,這次多虧了哥哥及時將我救走,真的很感謝你......你們這兩年對我的照顧。”
“我希望晚晚姐這次不要怪哥哥,他隻是第一眼先看見了我而已。你也知道這兩年我得了抑鬱症,哥哥一家對我都很照顧。”
我麵色平靜地抬頭看了看紅了眼眶的她,輕聲回答道:“嗯,知道。”
“那天多虧了晚晚姐讓我坐在後排,不然後果我都不敢想。”
說到這,我看了看她額頭貼著的一小塊紗布,停下了筷子。
那天一大早我本來是要去福利院看看孩子們,剛準備出門被傅子言喊住讓我等一會順路送一下顧清清。
我本不願,可考慮到傅子言那天醫院有手術,我隻好答應了下來。
顧清清想要坐在副駕駛,我不願意,才讓她坐後排的。
那天剛出門沒十分鐘,江城下了大暴雨,高架上交通堵塞,隔壁車道的一輛貨車沒踩得住刹車,直直地衝著我們飛來。
盡管我拚盡全力握住了方向盤,還是沒能逃過撞擊。
當時我隻能感覺到自己的腿被卡住了,耳朵裏都是顧清清驚慌的叫聲。
當看見是傅子言醫院的急救團隊時,我下意識地尋找他的身影,他跟我說今天他是急診的坐班醫生。
當我看見他的身影時,他卻快步衝到車後座抱起了顧清清。
當時的顧清清隻是額頭磕到了座椅滲血,其他感覺一切正常。
可是傅子言卻像瘋了般大喊:“快,先救這個!”
我用盡全力伸手向他求助,“先救我,我好疼。”
傅子言看了看我,冷冷地回了句:“你等其他醫生來吧,清清比較嚴重。”
可明明護士衝過來時,給我貼的標簽是紅色,而顧清清隻是輕傷病人。
那天,我第一次萌生了分手的念頭。
思緒被顧清清的聲音拉了回來。
“哥,你想什麼呢?趕緊跟我一起敬晚晚姐一杯。當時你確實應該先考慮晚晚姐的。”
顧清清撲閃著雙眼衝了傅子言眨了眨。
傅子言立馬陪著顧清清舉杯對我說了聲:“對不起。”
我一時間有些恍惚,結婚五年,這時傅子言第一次如此快的低頭認錯。
要知道那三個字七年我都沒聽見過幾次。
換作之前,聽見他主動道歉,我肯定會開心到飛起。
但是現在,我的心卻抽搐了兩下,頓覺心寒。
傅子言連做錯事道歉都需要聽顧清清的。
將我這個妻子放在什麼地方?
我舉起麵前的溫水,抿了一小口。
“沒關係。”
傅子言看了看我,繼續說道:“晚晚,你知道的,清清爸爸對我有恩,我隻是平日裏多照顧她一些而已,希望你不要亂想。”
顧清清也跟著附和:“是啊,晚晚姐,我們就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鄰家兄妹而已,希望你不要因為這點小事,和哥哥生了嫌隙。”
我滿臉疑惑地看著他兩,“我什麼都沒說,你們這麼緊張幹什麼?”
這時,外賣小哥推開了們遞給了我兩份粥。
我自顧自地打開吃了起來,“吃不慣那個口味,你們吃,別因為我影響了食欲。”
我慢慢悠悠地喝完了粥,扭頭半躺了下去,醫生叮囑過不可以長時間坐立。
顧清清時不時給傅子言夾菜,兩個人聊的十分開心。
半小時後,顧清清說吃得太多,讓傅子言陪著她出去走走。
傅子言叮囑我好好休息,便帶著又蹦又跳的顧清清離開了。
我緩緩地合上眼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的我回到了大學的校門前,和傅子言初遇的那天。
我和傅子言相遇很偶然,那天我們幾乎是同時走到學生會招新的台子前拿起了報名表。
指尖碰觸的那瞬間,我的臉霎那間紅了起來。
傅子言十分紳士地將那張報名表讓給了我。
我抬眸看了他兩眼,那天的他穿著一套白色運動裝,笑起來很陽光,感覺心臟抑製不住地跳動了幾下。
那時候情竇初開,尚不知道心動是什麼感覺。
我隻知道那是我第一次鼓起勇氣主動索要陌生人的聯係方式。
好在傅子言沒有推脫,也說我們有緣便加了我的好友。
自那之後,我便天天逛貼吧搜索他的動態,偶爾也會壯膽去籃球場給他送點水,請他吃個晚飯什麼的。
慢慢地我發現了自己的心意,便對他展開了猛烈的攻勢,一直到大二結束我們才正式在一起。
朋友們都說我很厲害,能讓醫科係的男神為我傾倒。
隻有我知道,這其中我付出了多少努力。
3.
護士推門進來給我輸液,中斷了我的夢境。
這一覺我睡得很安穩,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手機裏隻有一條未讀信息是媽媽發的,說下班回去給我燉個湯再來。
手術同意書是媽媽簽的,她這兩天學校很忙,隻能晚上過來陪我。
我回了信息順手刷起了朋友圈。
顧清清一小時前更新了動態。
照片裏她戴著可愛的發箍,吃著棉花糖,身後是摩天輪。
熟悉的角度,一看就知道攝影師是傅子言。
我的目光定格在屏幕上久久不願移動。
傅子言平日裏工作很忙,自樂園開放之後,我提議過多次想和他一起去坐摩天輪。
傅子言每次給我的理由都是:“休息日我隻想好好在家睡覺,等以後不忙了再陪你去。”
看著顧清清開心的笑,我的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
我以為傅子言的原則和習慣不會為了任何人打破,可現在發現我是個可笑的傻子。
他隻是不願意為我改變他的計劃。
顧清清隻要勾勾手,傅子言就會立馬奔赴到她的身旁。
我看了會書,傍晚傅子言給我發了條信息,問我下午幹了什麼。
我一個字也沒有回。
見我沒有回複,過了半小時傅子言的信息再一次發了過來。
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的話突然變多了。
以前我和傅子言聊天的內容大多是什麼時候回家,吃不吃晚飯。
可是今天他居然會問我:“晚飯打算吃什麼?”
“下午感覺有好些嗎?”
我翻開了我們之前的聊天記錄,話多的那一方一直是我,沒想到竟然有一天傅子言會主動開口問我這些。
晚上媽媽給我帶了豐盛的晚餐,睡前傅子言給我打了通電話,我並沒有接。
電話掛斷後,他給我發了句:“晚安,一夜好夢。”
心還是忍不住抽動了一下,一夜我翻來覆去很久都睡不著。
4.
第二天一早,外賣小哥給我送來了一束新鮮的粉玫瑰。
我有些遲疑,但還是收了下來。
其實我知道,傅子言早上來看過我,半夢半醒間,我感覺得到有人靠近我輕輕觸碰了我的臉。
臨走之前,他還低聲說了句:“我先走了,好好休息。”
緩緩睜開眼,我摸了摸臉頰上傅子言殘留的氣息,輕輕歎了一口氣。
整整一周,傅子言每天都會給我送一束花,或許是工作太忙的緣故,我們沒有再見。
醫生早上來查房時告知我已經可以出院了,接下來每天來醫院做腰部複健就可以了。
下午輸液結束正在收拾東西,傅子言來了。
他幫著我一起收拾好伸出手想要牽住我。
我怔了幾秒,沒有抬手。
傅子言眉頭蹙了蹙,沒有說話。
我跟在他身後冷冷說道:“我自己可以出院。”
傅子言沒有回答我,我跟在他後麵一路走到了地下車庫。
見我遲遲不願上車,傅子言終於忍不住了。
“陸晚晚,我知道你對車禍那天我先救顧清清的事情耿耿於懷,已經過去十天了,我該道歉,該給你買禮物都做了,你還有什麼不滿?”
“夫妻之間有問題可以直接溝通,不要搞冷暴力。”
我嗤笑兩聲回應,“傅子言,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你隔了兩天才來看我,你覺得就對我說了聲對不起,我就應該原諒你是嗎?”
傅子言張了張嘴,沒有說話,我提著包轉身就走。
他追上來拉住我的手問道:“你要去哪?不回家嗎?”
我用力甩開他回了句:“沒有溫度的家,我不願意回。”
我攔了輛車回了爸媽家。
吃完晚飯後,我呆坐在落地窗前看著天上的明月,陷入了沉思。
睡前傅子言的兄弟韓星辰給我打了通電話。
“傅子言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杯杯灌自己,現在已經不省人事了。”
“地址發給你,你趕緊來接他把吧。”
我想了想還是去了。
包廂的門虛掩著,我能清楚地聽見裏麵的談話。
“要我說你就晾著她幾天,仗著自己受了點傷,居然跟你耍了這麼多天小脾氣。”
“你和顧清清從小就認識,她又生病,你下意識地反應又沒錯。”
正當我推門進去時,我看見了一旁坐著的顧清清,穿著一襲紅裙。
“就是,我和哥哥打小就認識,我們也都和晚晚姐解釋過了,可她好像聽不進去我們的話。”
“哥哥還給她買了禮物哄她,還是沒用。”
話音未落,韓星辰開口說道:“就是,當初你們要是想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你也不會出國結婚了。”
“傅哥當初那麼深情告白你都沒答應。”
聽到這,我的腦瓜子嗡嗡地響。
原來傅子言追過顧清清?
聯想到我告白成功前那兩個月,我明顯感覺到傅子言的心情不是很好。
但是每每問他就說是做實驗太累了。
傅子言的聲音有些低沉,“不提了,都過去了。”
我深吸一口氣,當時我以為是我的滿腔熱情打動了傅子言,現在想來是傅子言告白失敗,才接受我的心意的。
我一直以為傅子言心裏有我,現在想想他的雙標行為,頓覺好笑。
5.
顧清清喝了半杯酒歎了口氣說道:“是啊,都過去了。今天哥哥找我們來是商量怎麼哄好晚晚姐的。”
這時有人出聲大聲問了句:“陸晚晚這麼疑神疑鬼,不會是之前受過什麼傷害吧?”
我聽不下去推門走了進去,裏麵的熱聊聲戛然而止。
隻有剛剛出聲的那位朋友背對著我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你們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吧?都結婚五年了,對傅子言一點信任沒有。”
可能是察覺到大家的眼神不對勁,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你們眨眼睛幹什麼?我說的不對嗎?”
我嗤笑了兩聲,“你繼續說,我覺得你說的很對。”
見我滿臉不悅,傅子言搖搖晃晃起身走到我身旁替他朋友解釋。
“晚晚,他就是酒喝多了,胡言亂語的,你別放在心上。”
一旁的顧清清也趕忙起身解釋:“是啊,今天大家酒喝得都有些多,晚晚姐你聽見什麼都別往心裏去。”
我看都沒看顧清清,盯著傅子言看了兩眼緩緩開口,“我說大二那段時間你為什麼情緒那麼低落,整天盯著手腕上的紅繩發呆,原來是表白失敗了。”
傅子言的神色變得慌張起來,解釋道:“都過去很久了,現在我隻把清清當妹妹。”
我冷冷地笑著,伸手甩了他一巴掌。
大家都被我突如其來的一巴掌嚇到了。
“從你丟下傷重的我抱著顧清清離開的那一刻起,我們的婚姻就結束了。”
我撇了兩眼一旁愣神的顧清清繼續補充道:“人下意識的反應是不會假的,你心裏有她。”
話音剛落,身旁一片唏噓,“沒想到嫂子還真挺狠,不過你真的舍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