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女朋友正在吃晚餐,突然濃煙陣陣。
沒一會,整棟樓開始著火。
我愣了一下,女朋友迅速衝出家門,
帶著她青梅竹馬的鄰居弟弟下樓避險。
留我一人在滾滾的濃煙中看著她的背影奔跑。
到了樓下,我瞟了眼緊緊摟著她的竹馬,
冷冷道:“分手吧。”
所有的朋友都勸我:“藍鶯要想跟江洛有什麼,早就在一起了,他兩都認識十幾年了。我們藍鶯就是太有責任感了。”
我輕嗤一聲,既然這樣,那我退出,你們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好了。
1
火災過後,我總還能問到那讓人害怕的刺鼻味道。
眼前那兩道背影頭也不回的走掉,這樣的畫麵每天都出現在我眼前。
火災後的第三天,我搬到了新租的公寓。
第二天剛打開門,門口靜靜地放著一束潔白淡雅的茉莉花。
這是程藍鶯第一次送我茉莉花。
我拿起花束中的卡片,花店的手寫體略顯隨意。
“那天,抱歉。”
送東西是她一貫用來表達歉意的方式。
我的情緒往往來得快,去得也快。
每次冷戰,她送些小禮物,我收下,我們之間便能若無其事地和好如初。
我把花踢到一邊,剛放下手裏的一堆快遞,程藍鶯的電話便適時響起。
“周寒,江洛為了感謝我救他,想請我們倆吃飯,我已經在你樓下了。”
她好像忘了,自那天過後,我們已經冷戰了三天。
她的語氣依舊如常,仿佛前幾天的不快從未發生。
我皺了皺眉,“嗯,行。”
關好車門,程藍鶯微微蹙眉,“後座有件外套,你披上吧,外麵冷。”
我搖了搖頭,“不用,我不冷。”
車輛穿梭在兩旁老舊居民樓間,漸行漸遠。
“你怎麼知道我搬到這裏了?”
程藍鶯一手握著方向盤,回答道:“問了你常點外賣的那家店。”
那家店也認識她,難怪會這麼快知道。
抵達約定的餐廳,江洛已經等候多時。
見我們並肩而入,他眼中閃過一絲意外,“藍鶯姐姐,周寒哥?”
我掃視了一眼桌上僅有的兩套餐具,程藍鶯自然地抬手叫服務員多加了一套。
桌上擺滿了精致的菜肴。
程藍鶯拿起我的碗,先倒了熱茶涮了涮。
江洛見狀,也將自己的碗遞了過去,程藍鶯沒有拒絕。
江洛笑著開口,“這次,我是特地來感謝藍鶯姐的,當然,也謝謝周寒哥。”
“不過,周寒哥別誤會,藍鶯姐先來找我,隻是因為我火災前幾天腳扭傷了。”
他一臉笑意,像個纖塵不染,沒有絲毫惡意的天使一樣。
我淡然地吃著菜,“原來如此。”
“說起來,當時周寒哥也嚇得不輕吧。”
我夾菜的筷子微微一頓。
其實火勢很快就被控製了,但警報聲刺耳,樓道內煙霧彌漫,沒人不害怕。
我本能地想拉住程藍鶯,卻發現身旁空無一人。
她早已扶著她的竹馬消失在煙霧之中。
下樓後,我怒不可遏地喊出了分手,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思緒被拉回現實。
我看見江洛向程藍鶯使了個眼色,“藍鶯姐,還不快道歉,怎麼能因為著急就忽略了周寒哥呢。”
程藍鶯放下筷子,眼眸中滿含歉意。
“對不起。”
我們在一起三年,吵過無數次。
無論哪次,總是我先認錯。
這是第一次她先低頭。
若是以前,我定會得意洋洋,至少是開心的。
但此刻,我隻覺得像被刪了一巴掌,難堪至極。
連一句道歉,都需要江洛來提醒嗎?她不能自己開口嗎?
我端起手邊的一杯紅酒,一飲而盡。
“沒事。”
程藍鶯的語氣不帶任何情緒,“少喝點。”
她不喜歡我身上有酒味。
我也一直遷就她的習慣,三年來幾乎滴酒不沾,酒量早已大不如前。
此刻,我又緩緩倒了一杯。
“你應該一直不知道吧,其實我酒量好得很。”
“你知道,我隻把江洛當弟弟看待,照顧他也是因為他媽媽的托付,你別因為這個鬧別扭。”程藍鶯解釋道。
江洛也一臉歉疚,“我和藍鶯姐從小認識,親如姐弟,周寒哥千萬別因為我而生氣。”
我奇怪地看著他們兩人,“我喝杯紅酒,你們至於這麼大反應嗎?”
我站起身。
“我去結賬,你們慢慢吃。”
我緩緩走出餐廳,步入傍晚微涼的秋風中。
不知道何時,到了江邊大道上。
江水拍打著岸邊,波濤起伏。
我望著前方的路,光線在我麵前忽遠忽近,模糊不清。
眼前的路越看越眼熟。
這不就是大學時代我總跟著程藍鶯的路。
2
當年大學,我對程藍鶯一見鐘情。
那時的愛情熱烈而純粹,我追求了她整整一年,她終於答應了我。
周圍的人都羨慕我,說我有幸摘下了這朵高嶺之花。
但隻有我自己清楚,程藍鶯從未為我打破過她的任何原則。
我找了個長椅坐下,掏出手機打發時間,無意間刷到了江洛剛發的朋友圈。
照片中,熟悉的副駕駛座位上,鏡頭對準了一包拆開隻剩一半的薯片,旁邊配文:
“黃瓜味的薯片最好吃,她也最喜歡。”
我的手指停留在屏幕上,久久未能滑動。
程藍鶯有潔癖,她從不允許我在她的副駕駛上吃東西,這一直是她的堅持。
我苦笑,淚水卻不由自主地湧上眼眶。
我曾以為,愛情就是相互的包容與磨合,總有一方需要做出讓步。
我從不介意她的習慣,我尊重她理解她。
可我接受不了的是,她的原則和習慣為何能如此輕易地被他人打破。
程藍鶯發來消息,詢問我是否已到家。
我熄屏,沒有回複。
而她的信息卻接踵而至,像是突然變成話癆一樣。
“今天的菜你是不是不合口味,沒事,下次我們去另一家。”
“你是不是睡了,別忘了關窗。”
我翻看著前麵的聊天記錄,滿是我日常的瑣碎分享,而她的回應總是輕飄飄的一兩個字回應。
回到家中,洗完澡後,我驚訝地發現陽台下停著一輛熟悉的車。
車窗緩緩降下,是程藍鶯那清冷的臉龐。
我慌忙從陽台退回屋內。
第二天,我頂著一雙熊貓眼去上班。
剛下樓,那輛黑色的車又出現在視線中。
我假裝視而不見,卻無奈接到網約車司機的電話,告知他找不到巷子。
我隻能取消了訂單,程藍鶯的車卻悄然停在我的身旁。
“我送你。”她平靜地說。
眼看上班時間緊迫,我沉默地坐上了副駕駛。
車內一片寂靜,隻有窗外的風聲在回響。
程藍鶯似乎感受到了這份尷尬,試探開口:“你吃早飯了沒?”。
我搖了搖頭。
“那我一會買來給你送上去吧?”她再接再厲。
“不用。”
我冷淡地拒絕了她的好意,氣氛更加凝重。
到達公司樓下,我試圖打開車門下車,卻發現車門被鎖著。
程藍鶯轉過頭來,“幸虧那場火災對我們的房子沒什麼影響,我已經找人收拾好了,你可以回來住了。”
“不用,我那邊交了一年的房租。”
說著,我就下車離開。
“周寒。”她叫住了我。
我轉過身,看見她下車站在我麵前,西裝勾勒出她修長的身影,清冷中帶著一種超脫世俗的氣質。
“你對火災的事情還耿耿於懷嗎?我已經解釋並道歉了。如果有任何不滿,我希望我們能夠理智地溝通,而不是繼續這種冷戰。”她認真地說。
我輕笑一聲,反駁道:“程藍鶯,你覺得我在車上對你的態度很敷衍嗎?可你以前不也是這樣敷衍我的嗎?還是說,你認為這種態度就是冷戰?”
她一時語塞,無言以對。
我轉身離開。
接下來的五天裏,我全身心投入工作,對送來的鮮花和禮物一概置之不理。
我意識到,一個人住的日子其實也很不錯。
不再需要等待晚歸的伴侶,也不再需要為對方的口味而費心準備菜肴。
生活似乎變得簡單而輕鬆了許多。
直到有一天,程藍鶯的共同好友聯係了我。
“阿寒,找個時間聊聊吧,一直這樣耗著賭氣下去也不是辦法。”
我想了想,確實該是時候好好談談了。
3
我去了她發的地址。
這地方是個靜謐的清吧,柔和的歌聲在空氣中緩緩流淌。
我順著服務員的指引,朝座位走去。
還未抵達,就隱約聽見一陣嬉笑聲。
“藍鶯哪裏吃過這種苦,換個人,敢這樣對她甩臉色嗎。”
江洛緊挨著程藍鶯,略帶苦惱地說,“周寒哥就是太敏感了,我們都是多年的發小了,我和藍鶯怎樣你們還不清楚嗎?”
“對啊,再說,當初藍鶯追你,你要是喜歡,早就答應了,還會出國深造嗎。”
我的腦海瞬間嗡鳴作響。
程藍鶯追過江洛?還是在江洛出國之前?
回想起那段時間她突然接受了我的告白,我隻覺得雙腿發軟。
程藍鶯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無奈,“都是過去的事了。”
我深吸一口氣,扶住旁邊的欄杆。
大學時期,關於他們兩人的流言蜚語一直不斷,一個天才少女,一個藝術係校草,我本以為那隻是無聊的拉郎配,未曾當真。
即便心中早已告誡自己要釋懷,此刻仍免不了感到一陣鈍痛。
我以為她是性格內斂,我以為那是她的原則所在。
原來,她心裏壓根沒有我。
江洛的聲音聽起來很無辜,“好啦,今天大家聚在這裏是想辦法幫幫周寒哥的。”
“周寒這麼沒安全感,不會是因為小時候受過什麼傷吧?”有人一拍大腿說道。
我邁步走向他們。
原本熱鬧的交談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