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這話,表情不變,微笑說:“謝謝你,我們知道了,但這裏確實沒有土撥鼠。”
之所以這麼自信,是因為我給侄子說的,是土撥鼠另一個名字—旱獺。
哥嫂都是中專畢業,對這些專業詞不了解。
媽媽和侄子一個老一個小,連聽都沒聽說過。
果然,當女生眼神詢問過去,沒文化的帳內四人都不約而同點頭。
女生見真的沒什麼,說了句打擾,轉身離開。
媽媽拂著胸口,“她說的聽著怪嚇人,幸好我孫子抓的不是那什麼鼠。”
嫂子將土撥鼠從睡袋裏揪出來,接話道:
“是啊,連帶著我現在看這玩意兒都有些害怕了,它身上這麼臟,不洗幹淨,我也不放心大寶抱著。”
她看了眼快要見底的水桶,抬頭瞧我還待在帳篷外,眼珠子一轉,陰陽怪氣開口:
“喲,不進來還帶著口罩,你是嫌棄這裏麵有味啊。”
我何止嫌棄,我簡直是惡心。
媽媽白我一眼,“她有什麼資格嫌棄!”
說完又指著土撥鼠:“正好,去找個河邊把它刷洗下,洗不幹淨不準回來。”
她示意嫂子將土撥鼠遞給我。
眼看著土撥鼠離自己越來越近,我全身都豎起汗毛,幾乎是立刻拒絕出聲。
“我不去!”
幾人表情訝然。
畢竟這麼多年,我極少違抗過媽媽的命令。
意識到自己因為應激差點顯露原形,我趕緊調整回從前唯唯諾諾的樣子。
“我,我感冒了,碰涼水會加重的,而且,我一路走過來,沒看見有水溝河流。”
嫂子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
“那你就去旁邊幾輛房車那挨個要點熱水唄,你這算什麼理由,我看你就是翅膀硬了,不想再聽媽的話。”
媽媽被嫂子拱火得臉色慍怒,死盯著我。
我連忙假裝劇烈咳嗽,做出虛弱至極的模樣。
“咳咳咳!媽對不起,今天真不行,我發燒了頭也痛得厲害,等我睡一晚好些了,就去打水回來行不行。”
上午侄子被抓傷,若是存在鼠疫,二十四小時內必定起病。
媽媽不滿我拒絕,她語氣惡狠:
“上午你就拿感冒說事,現在還找這個借口!行,你不是生病了嗎,那我就讓你難受個徹底,今晚別想進來睡覺,給我待在外麵吹冷風!”
嫂子幸災樂禍:“呀,兒子,這下你的小可愛有睡袋可睡了。”
她說著快速拉上簾子,為防我半夜偷鑽進去,還將裏帳的安全扣緊合上。
我僵在原地,冰涼掉的心,再次下降溫度。
這就是自己前世做牛做馬伺候的家人。
隻要做的有一點不如意,就必得給我足夠深刻的教訓。
還好我已經徹底認清,提前部署為自己留了後路。
簡直難以想象,如果這一世,自己仍舊沒對親情死心,是真的病重感冒。
那此時這無比寒冷的夜,就又將是自己度過的最後一晚吧。
不過話說回來,今晚要真和他們睡在一處,我還擔驚受怕被感染呢。
借著月光照亮,我回到布置得一應俱全的車上,拿出毯子美美睡覺。
第二天,我掐準時間,恢複原樣回到帳篷外。
不成想,他們竟早先我一步醒來。
我正狐疑著,在帳門處撞見媽媽拿著帕子出來。
她一看到我,就揚手想要扇過來。
我堪堪躲過。
手上打了個空,媽媽聲音憤恨:
“你個掃把星!自己感冒就算了,還禍害給我孫子,大早上的,他燒得像個火爐,要不是被你傳染,他能遭這罪?”
聽這症狀,看來是鼠疫發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