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不打在自己身上,終究是不知道疼的。
我斂下怒氣,笑著說,“媽,是我的不是。忘了給你說,那些臭螃蟹和馬齒莧被我扔了。”
轉頭朝小姑子說,“小妹,你吃的餃子沒那些東西。”
婆婆立馬變了臉,“敗家玩意兒,螃蟹那麼好的東西,咋能丟呢?”
周智和小姑子讚同地直點頭。
我指著敞開的大門說道,“媽,你覺得浪費,撿回來也成,就在樓下的垃圾桶裏。”
婆婆屁顛顛撿了回來。
“誒喲喂,這麼好的螃蟹。”她打開黑色垃圾袋,深吸一口氣,“噦......”
一聲聲幹嘔,聽得我想笑。
周智和小姑子也被熏得往窗子外伸腦袋。
婆婆死撐著麵子,“別看現在臭,待會兒可饞人了。”
說著,婆婆提著那袋臭螃蟹進了廚房。
沒多久,婆婆端著盤香噴噴的辣炒螃蟹走出來,“來,咱吃。”
濃鬱的香味裏參雜著一抹酒味和腐爛的腥氣。
去腥四件套都壓不住那怪味。
周智和小姑子左右開弓,吃得滿嘴流油。
婆婆一臉癡迷地嗦著螃蟹殼,仿佛在吃什麼珍饈美味一樣。
全然忘了,她曾說小姑子海鮮過敏的事兒。
周智舔著嘴角發黑的蟹油,“小蝶,你不吃?”
我搖了搖頭,“我沒胃口,你們多吃點兒。”
小姑子嘎嘣嘎嘣咬著蟹腿,“哥,嫂子金貴,看不上的。”
她輕蔑地瞅了我一眼,又埋頭苦吃起來。
我但笑不語。
臭掉的螃蟹,能和雲市的毒菌子打PK賽了。
用冰糕敷紅腫的臉,待不那麼熱燙,我捧著五個月的肚子,慢悠悠往回走。
看到門前被人圍住,我眉頭緊蹙,嚷了嚷,“麻煩讓讓,擋路了。”
人牆欻的一下散開。
“慕蝶,你個毒婦。”
蒲扇大的巴掌朝我臉扇來。
我側身一躲,委屈吧啦抹著淚,“周智,你犯什麼渾?”
鄰居忙來拉架。
周智臉色發青,嘴邊不時湧出白沫,惡狠狠瞪著我,“慕蝶,你好歹毒的心腸。媽和小妹都進醫院洗胃了,你咋現在才回來?”
“周智,你個沒良心的。”我啜泣著,踹了他一腳,“我大著肚子出門,你不一起,還怪我沒能早點回來?”
“媽出事兒,不自找的嗎?”我躲到鄰居魁梧的影子裏,高聲道,“廚房臭掉的螃蟹被我扔了,媽非要撿回來吃,我有什麼辦法?”
“閉嘴。”
周智吼完,發現鄰居眼神不對,想辯解也不知從哪兒下手。
我身形一晃,可憐兮兮說道,“周墨,你好狠的心。在你心裏,媽最重要,我和肚子裏的孩子算什麼?”
周墨正準備說什麼。
婆婆在小姑子的攙扶下,趔趔趄趄走進屋,“小蝶啊,媽都這樣了,你咋還編排媽呢?”
小姑子很不舒服地皺緊眉頭,“嫂子,看你把媽氣成什麼樣?”
周智忙上前,低聲道,“媽,咋這麼快就回來了?”
婆婆小聲說道,“沒什麼不舒服了,就半道下了車。”
我抱緊肚子,咬著下唇,泫若欲泣,“媽,是我不對。吃螃蟹時,想著螃蟹貴,全讓給你們吃。也是怕饞到不行,想著外出散步分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