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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是大梁國深受擁戴的玉節女將,戰功無數。

卻在護送公主去邊關和親時,被夫君的白月光害死。

她用鈍齒刀剮爛了我的臉,將我孩兒生生剖出與我的屍骨一並密封。

填進關外厚厚的城牆裏,讓我永不得安生。

可她猶不解恨,不僅誣陷我勾結外敵,還屠了我桑家滿門一百多口人命。

我那心愛的夫君更是親手遞出了鐵證,將我釘在通敵賣國的恥辱柱上。

直到,外地來犯,有人發現城牆滲血。

01

冬雪滾滾,白夜城一夜之間銀裝素裹,唯獨城牆上淅淅瀝瀝,躺下一片鮮紅。

兵士打砸牆體,卻在滲血的牆體中發現了斑斑碎骨。

眾人一片驚愕。

我的屍骨和著城牆瓦礫,被一起送往新督軍謝景行的住處。

我呆愣地浮在空中,看著仵作燒完香後在碎骨裏四處翻撿。

拚湊的骨架上布滿斑痕,像是被人剮了無數刀後又被搓成了碎骨。

看一眼都有一種滲人的陰狠。

仵作蹙了蹙眉,一聲輕歎。

眼見一身官袍的謝景行走了過來,不待他發問,仵作便抬手作揖,斟酌著開了口:

「大人,這具屍骨受了極刑而死,全身被剮,麵部斑痕由重,且骨架狹小,不像男子。」

「從屍體受傷和骨架大小,隻能看出是個女子,但身份不知。」

謝景行麵色沉著,湊近了幾步,轉頭問還是否還有其他猜測時,仵作遲疑道:

「有一處指骨特別,她手骨有一小指被利器所削,小人推測或是六指。」

謝景行聞言一頓,好看的眉蹙了蹙。

我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舉起自己的右側手掌,看了半晌,恍惚間那裏曾經被削了一根斷指。

我急急遞上自己的右手,湊近他麵前對他張牙舞爪。

可他聽不到我的聲音,也看不到我的表情。

隻事不關己地站在一旁,漠然做著筆錄。

可能,他忘了吧。

忘了自己的妻子,曾經也正是六指。

白夜城坐落塞北,是邊關第一道防線,在風沙侵蝕中早已垂垂危矣。

而我和我的孩兒,正被封在那厚厚的城牆裏,無望的等著被挖掘的那天。

北風呼嘯,聲聲淒厲。

直到邊關外地來犯,城牆加固,死了兩載後的壘壘白骨,終於被人發現。

正逢京城大名鼎鼎的大理寺卿謝景行,攜公主來了邊關任職督軍一職。

我才能以鬼魂之身,靠近謝景行。

和仵作商量一番後,謝景行一邊記錄一邊複述:

「這具屍骨生前被人挑斷手筋腳筋,脖頸的傷口最深,此處最為致命。」

「被殺前,生受剮刑,尤其是麵部有八十多處剮痕,腹部有明顯的剖傷。」

說道此處,謝景行頓了頓,一瞬不不瞬盯著屍骨上的斑痕細看。

出了兩根腿骨完整外,其餘骨頭均以被磨成了碎骨泥屑,混在城牆裏不見天日。

早已分不清,哪是骨,哪是土。

即便是坐鎮大理寺五載見慣各種凶案場景的的謝景行,也麵露躊躇。

白夜城向來民風淳樸,何來此等窮凶極惡的凶手?

何況行凶對象,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仵作憐憫地歎了歎:「一個男人都受不住這等剮刑,何談一個弱女子。」

「哎......倆人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竟要如此?......作孽啊。」

仵作早已年過半百,最是見不得這種人禍。

嘴裏一邊感歎,手裏清掃的動作不停。

謝景行正蹙眉沉思中,卻被門口小丫鬟送飯的通報聲打斷。

她手裏拎著掐絲琺琅的食盒,手裏遞過來幾隻藥瓶。

嘴裏說道:

「駙馬,公主吩咐我給你送禦寒的藥湯,讓你趁熱喝。另外,還讓我給你和同僚們備了幾隻護手的藥膏子,讓你們勤快些用。」

謝景行聞言,清冷的臉上帶了絲隱約的笑,一手接過藥膏,嘴裏溫聲道:「食盒放在前廳,今天風涼,讓公主和寶寶注意風寒,我今日早些回府。」

言罷,順手遞給一隻藥瓶給了仵作。

仵作連忙作揖道謝,一個勁笑著打趣:

「公主和駙馬感情甚篤,郎才女貌,真是令人豔羨的一對佳偶啊。」

我錯愕地望著謝景行不常見的淡笑,心下一澀。

死透的身體不自控地抖了抖,心裏唏噓,兩載不見,他的笑容竟越發多了起來。

隻是,他如今的笑容不是為我。

而是為了那個叫蕭思思的女人。

不過兩載,我的屍骨被鎮壓在白夜城的牆根下,夜夜啼哭不止。

而謝景行轉身便休妻再娶和公主被翻紅浪,如今都有了孩兒?

可明明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發妻。

想到此,心中一痛,再也忍不住胸中鬱氣,頓時紅了眼眶。

那年春風得意的打馬遊街的狀元郎。

也不過是一個負心薄情的負心郎。

若說是佳偶天成。

何其可笑!

02

謝景行喝完了那碗湯後,沒有耽擱許久,又重新檢查起我的屍骨來。

突地,他眼睛鎖住一處不動,手上帶起魚腸套,用指腹撿起散落在我胸腔間的幾塊碎骨。清冷的麵容浮起一絲波動道:「觸手柔軟,這不是大人的骨頭。」

仵作用手捏了捏,猜測道:「莫非是嬰童?」

「這幾塊骨片全是裂痕,估計是被硬生生摔過,才和這女子一起被封在城牆裏。」

「結合屍骨下身的創口看,這孩子應該是......死前被活活剖出......」

說到此處,他麵上終是現了幾分不忍,眼神裏閃過一絲不忿。

「這或許,是個懷胎4月的孕婦。」

謝景行一錘定音,吩咐仵作找師爺調取白夜城兩年前的案牘。

看看是否有婦人丟失的案件。

我難過地看著那幾片碎骨,眼角留下一行清淚。

「謝景行!那正是我和你的孩兒啊......」

不足四月,尚未睜開眼看看娘親,便遭了毒手。

我撕心裂肺地叫著,想親手摸一摸自己的孩兒。

可老天不允。

我透明的雙手,直直穿透了那幾片幼骨,哪怕觸摸一下也不能。

眼裏積蓄的淚水和恨意,傾巢而出。

我仿佛聽見嬰兒歇斯底裏的聲聲啼哭。

再轉眼,謝景行已將那片幼骨又放回原處,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也好,我與孩兒終歸在一處。

那時三月春光,我在軍中謄寫摘錄突感腹中作嘔,軍醫把完脈後,一臉欣喜地告訴我:「將軍大喜!是喜脈!」

一旁邊副官喜得咧開了嘴。

而我愣了半晌,終濕了眼眶。

那樣一個清風朗月般的男子,不愛武裝愛紅妝。

我心慕謝景行已久,不顧矜持,一味歪纏終成了婚,成婚半年,才有了他的親骨血。

這個中滋味,複雜難言。

我本想一騎快馬入京,親自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可沒等我來得及告訴他,一道聖旨,我成了護送公主和親的護衛將軍。

還是公主親自指派。

我心裏一邊落寞,一邊安慰自己。

也好,先讓我暗地裏偷樂,回去再告訴謝景行也不遲。

誰料這一遭,我和他陰陽兩隔。

我成了白夜城牆裏,夜夜眺望家國的一具枯骨。

他成了大梁長公主的東床快婿。

隻可憐我那孩兒,托生在我的肚子裏,才成了一抹冤魂。

想到此,細細密密的疼,鋪天蓋地的湧來。

靈魂深處,傳來撕心裂肺的哀嚎。

我親眼見著謝景行走到隔壁大廳,又折了回來吩咐。

「林叔,此屍骨還有些蹊蹺之處,你再聯合老捕快一起看看,是否有線索遺漏。」

仵作抬頭,見人還沒走。

便朗聲笑道:「聽聞謝大人辦案如神,在京素有賢名,相信定能還她一個公正。」

謝景行道了一聲謝,又看了幾眼。

隻有我對著,左膝蓋骨的那條裂傷出神。

當年謝景行上京趕考被山匪所綁,是我衝鋒陷陣救了他卻留了道深可見骨的腿傷。

從那後,我左腿便患有嚴重的腿疾。

此刻天色已晚,謝景行淨了淨手後,便直直穿過我,剛要出門時,突然轉頭問了一句:「林叔,聽聞叛將桑寧當初便是從白夜城潛逃的?你可知道她?」

仵作麵色一僵,沉吟道:

「大梁的玉節將軍誰人不知?隻是......她如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話落,他緊接著問了一句:「謝大人,莫非你懷疑......」

謝景行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麵色冷凝道:「她通敵叛國欲加害公主,眼見計謀不成,又逃竄去了關外。」

「若不是我大義滅親,這關外十六城早就成了蠻人的奴地。」

「這句屍骨是誰都有可能!但絕不可能是她!」

我愣愣地看著他那張薄唇,一張一合。

頃刻之間,就宣判我是徹頭徹尾的禍國罪人。

一向耿直清正的大理寺卿,為了心愛的公主居然背刺我,甚至還替她作偽證毀我桑家滿門。

恐怕,桑家門梁上染了百來口的血跡,依然鮮紅如注。

死得透透的魂體裏,宛如有一把憤怒的烈火在焚燒。

我顫抖著伸起雙手,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人,恨不得一把掐死了他。

仵作蹙了蹙眉,又看了看案上碎骨,遲疑道:

「這具屍骨看現狀也差不多3年,絕不可能是那叛將,她當時擼走了公主的陪嫁不知多少,還不知在哪招兵買馬伺機而動呢。」

說到這,仵作四處望了望,小聲道:

「聽說,千裏之外的雪城來了一夥新匪頭子,有人懷疑就是那叛將所為。」

「等白夜城安穩後督軍大人或可前往看看,畢竟她當年對公主委實過分了些。」

謝景行目色微沉,未做表態,反而說道:

「夜色已深,我先回府,有什麼消息你再通知我。」

「隻不過奇怪的是,這骨頭上麵為何這般油膩膩?按理不該啊。」

走遠的謝景行,沒聽到仵作的暗自嘀咕。

03

我木然跟著他回府,想看看他如今與這公主到底是一番什麼光景。

甫一進門,鼻尖盈滿海棠花的香氣。

白夜城氣溫差距大,向來栽花難活,不用說這定是謝景行為她歡心,遠從京裏之外送來。

記憶中,他待我,可從未花費過如此多的心思。

我便是叫他陪我看看,演武場練兵,他也興致缺缺,眼裏盡是厭煩。

剛到堂屋,公主蕭思思一身軟羅拿著湯婆子,笑迎了出來。

謝景行加快了腳步,一手摟著她的腰,另一手輕撫她隆起的肚腹。

嘴裏噓寒問暖。

蕭思思心下滿意,麵上更是笑語盈盈。

她柔聲嗔怪道:「你醉心公務,也得為我們母子保重身體,這大冷天的,這麼晚才回來。再晚一點,我就要去找你了。」

謝景行翹起唇角,目露溫柔道:

「是是是!公主教訓的是!下官一定改正。」

他頓了頓,想起什麼似的:「不是讓你在房裏躺躺,怎麼又親手作湯?」

這樣小意溫存的謝景行,我是陌生的。

成親兩載,他一貫都是麵目冷峻的模樣,何來此等溫柔?

我管家理事稍歸置了他的物品,便惹得他一臉怒容,二話不說親手砸了一方玉質硯台。

隻小小聲問了一句:「不過是為了掃塵,何必如此生氣?」

他當即沉著臉,一臉嫌惡道:「還請將軍以後高抬貴手,下次莫再碰我的私物。」

眼神冷得,活像我是他殺父仇人。

也不過是兩載,他便能滿目笑意地為蕭思思端茶倒水,揉肩捏腳。

從北國的冰雪,化作南國的軟風。

他不是不會溫柔小意,端看是為誰!

拿慣了筆杆子的大手,小心地按摩著手下的玉足,末了,還仰著臉笑問一句:

「這水溫如何,燙不燙?」

蕭思思搖搖頭,柔聲回複:

「夫君,你不必如此的。」說著便要拉起謝景行。

謝景行微搖了搖頭,一副疼惜入骨的神色。

「塞外冰寒,你身子又重,那叛將害你落下體虛畏寒的毛病,若不去去寒氣,生產時,我怕你吃苦,我總也放不下心來。」

看著他們兩人眉來眼去的情狀,我呲了呲牙。

同樣是體虛畏寒,謝景行對我冷漠不理,甚至冷聲叫我去雪中耍一套八卦拳。

對她卻是殷殷切切,又是擔心又是心疼。

男子的心,為何這般不講理!

蕭思思在他麵前向來就是天上月。

我桑白寧於他,活該是瓦上霜。

那夜之後,我行蹤成迷久不歸家,可他篤定我就是通敵叛國的賣國賊,從未產過一絲質疑。

何其滑稽。

大理寺斷案憑得是證據,可謝景行卻隻聽蕭思思的構陷之言,便認定了我有罪,屠我桑家滿門。

我屍骨未寒,他便休憩再娶。

在他眼裏,我隻是個會舞刀弄槍的上不得台麵的粗人,哪堪為配?

也是,早些年我對他執念甚深,不懂矜持。

那年我救下謝景行後,一眼就相中了這眉眼清俊的斯文書生。

我是武人,不在意閨閣小姐的那些虛禮整天追在他後邊,久了便成了他的妻。

宮中秋宴後,有流言說公主也相中了文采出眾的謝景行,可他早和我過了文定之禮,一郎哪能配二女?

我即便再遲鈍,也覺出不對勁來。

謝景行對我越來越冷,甚至不踏足我桑府的門。

街頭巷尾間,他和公主的流言也是愈加頻繁,外傳他常和公主夜遊梁京,把酒唱詩,真般配的很。

甚至有同僚問我?為何不將謝景行拱手相讓?

我堵在他下衙的大路上殷殷質問,若他反悔,我也不強求。

可他隻一句:「桑將軍想多了。你救我一命,我攜你一生。」

「與她人何幹!將軍不要任著性子,汙人清譽!她可是個弱女子!」

他麵上淡漠,眼底透著隱隱不耐。

可我,親眼看到他為公主親手簪花,身前還掛著她的貼身玉佩。

他們明明花前月下耳鬢廝磨,卻轉身又說我汙他們清譽。

讀書人的嘴,果然鋒利。

直到那次,我夜探謝府,明月清輝下他們二人在樹下相擁。

「謝郎,父皇以你有婚約為由駁了我,還將我遠嫁蠻人和親......我舍不得你」

謝景行麵帶寒霜,目光糾結,出口卻極溫柔:

「公主,別怕,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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