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被拐賣的第五年。

我瘸了腿，毀了容，生了一個孩子。

當天夜裏，全村一百二十五戶，無一生還。

1

今天是我被拐賣的第五年。

本該是戰地記者的我，卻被拐賣到雲南偏遠的山村裏。

我摸著高高隆起的肚子。

身後是男人震耳欲聾的打鼾聲。

逃跑的第一年，我被人綁住雙手拖行了十公裏。

逃跑的第二年，我被兩百多個人欺辱了，一次五塊。

逃跑的第三年，我被打斷了左腿，瘸了。

逃跑的第四年，我被菜刀砍了八下，毀了容。

......

「欠抽是吧，還不趕緊睡覺！」男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緊隨而來的就是男人起身的聲音。

我有些害怕的挪著腿後退，顫抖著聲音。

「我......我馬上就要生了。」

男人吐了口談，不屑的說道：「呸——怕什麼，在這裏是老子說了算。」

我驚恐的後退，碰倒了一旁的水杯。

「你還敢躲，趕緊給老子滾過來！」

「小賤蹄子，皮癢了是不是！」

「不......不不......」

「啪——」清脆的巴掌聲在屋內響起。

事後男人隨意的吐了口唾沫在女人身上，呲著一口黃牙，轉身離開。

清晨，村裏狗叫聲此起彼伏伴隨著男人的叫罵聲。

據說是王耀祖新買回來的媳婦跑了，全村的人都出動去找她。

我也被劉天勝硬生生的從床上拽起來，說去幫忙一起找。

也就我走到王耀祖家的功夫，那個女人就被人抓了回來。

在大庭廣眾之下，她被人摁住四肢剝光衣服。

嘴裏還在不斷說著。

「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畜生！你們這群畜生！」

她的怒罵聲漸漸被哭泣聲替代。

我眼神平靜的看著，沒有一絲情緒。

我知道，她馬上就要經曆更可怕的事了。

村尾李家的老光棍喘著粗氣。

李光棍完事了，又輪到何瘸子。

村裏的男人一個接一個，他們有的還沒買到老婆，有的老婆就在人群中看著。

大多數女人們的眼神呆滯，但有些眼神中閃爍著戲謔和興奮......

被稱為【婦女主任】的劉芳就是其中之一，村子裏想逃跑的女人都被她告密。

她的皮膚上也有著深深淺淺、蜿蜒可怖的傷痕。

劉天勝也遞給王耀祖5塊錢，在我麵前脫下了褲子。

不知從第幾個人開始，那女人就像個死人一般，不喊不叫一動不動，隻是目光呆滯地看著天空。

男人們看得異常興奮，原本按著手腳的人都被繩子給取代，他們歡樂地拍手叫好。

我注意到，那繩子已經被染紅。

女人們被驅趕回家，我也回了家。

村子吵鬧了好幾天，直到第四天的淩晨才安靜下來。

可很快王耀祖那就又開始吵鬧起來。

我知道，那個女人死了。

這已經是我看見的第四個了。

過了幾天，這個被扔到亂葬崗的女人已經被人遺忘。

王耀祖又從別處買了個姑娘，據說還是名校畢業的大學生，腦子聰明，長得還很漂亮。

2

我被劉芳叫去和她一起做這個姑娘的思想工作，畢竟一個快生的孕婦很容易引起人的同情心，卻發現這個姑娘，跟其他被拐到這裏的女人不太一樣。

她長得很漂亮，是我們村裏被拐來最好看的女人。

醒來的時候也不哭不鬧。

劉芳見她如此的安分，沒說幾句話就走了，而我被安排給她送飯。

自從我懷了孕，也就不再需要做農活，變成了劉芳的跟班，主要負責給被拐來的女人送飯。

我給她送飯的時候，她還主動跟我說話，問我這是什麼地方什麼村子，把她拐的是哪戶人家。

我給她說了，我們在雲南的偏遠山村，村子叫福祿村，這戶人家的主人是王耀祖。

她眨著大眼睛，眸子裏滿是天真和無辜問我。

「姐姐，我這是被人拐賣到這裏了？」

她問我的時候很平靜，好像就是問我天氣好嗎，吃飯了嗎。

我都有些驚訝。

之前那些被拐賣來的姑娘，哪個醒來不是哭著喊著求我放了她，自殘的，絕食的，什麼方法都用上。

到最後折磨的自己隻剩下半條命。

結局依舊是變成聽話的狗。

「是啊。」我說。

「你不要害怕，姐姐也是被拐賣到這裏的，隻要乖乖聽話，好好伺候男人，這一輩子......也就這麼過去了。」

她聽到了我也是被拐賣的，立即就親熱地摟上了我的胳膊。

之前那些姑娘也因為聽到我是被拐賣的，認為跟她們是同類，見我毀了容，又瘸著腿，所以放下戒心的跟我親近。

她的嘴很甜。

「姐姐能認識你真好，你對我可真好。」

我看著露出笑容的臉，沉默的沒有說話。

「姐姐，我叫林曉曉，你可以叫我曉曉，我爸媽都是這麼叫我的。你可以跟我說說，你當時是怎麼被拐賣到這裏的嗎？」

我抬眸看著她，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

「我是剛回國的戰地記者，當時我在準備去機場，打了一輛車，又是晚上的我在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可沒想到......醒來以後就在這個村裏了。」

林曉曉似乎很心疼我，那雙好看的眸子裏此刻蓄滿了淚水。

「那姐姐在這裏待了這麼多年，沒想過要逃跑嗎？」

有些場麵在我腦海裏飛逝而過，身上的傷口似乎也在隱隱作痛。

我笑著搖頭。

「已經......沒想過了，我懷孕了，沒多久就要生了。」

聽到我這句話的時候，林曉曉的目光跟其他人一樣，瞟到我臉上的傷疤和瘸了的腿，還有那深淺不一的傷疤。

她什麼都沒說，隻是抹掉流下的眼淚，

「姐姐，那村裏還有其他被拐賣來的女人嗎？她們現在都怎麼樣了？」

我抬眸看著她，四目相對，轉瞬即逝。

「這裏位置很偏僻，最近的一個鎮子也要翻越三座山才能到，這裏是窮窩窩，所以村裏的女人基本上都是拐賣來的。認命的就留下來結婚生子，跟自己的男人好好過日子，想逃跑的，都被拖回來了。」

「拖回來了？」

3

「被拴在牛車上拖行......十公裏吧，死的死，瘋的瘋，跟牲畜一起生活，過著跟牲畜一樣的日子。」

我還將王耀祖上一個買回來的女人的慘狀，詳細地描述給她聽。

她緊緊摟住我的胳膊，眼中盡是恐懼，還有點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她害怕地縮進我的懷裏，小聲地問我。

「這麼多人，都被抓回來了嗎？他們好聰明啊，就像是早就知道她們要跑一樣。」

我收回了視線，不說話。

「姐姐，我什麼時候可以見買我的男人啊？」

以前被拐來的姑娘都巴不得躲在這裏，林曉曉倒是不一樣。

我沒有在意她的反常。

「你不害怕嗎？」

她愣住，可很快又一臉嬌羞的將頭埋在我的肩膀上。

「害怕，但是我也明白要想在這裏過上好日子，就得討好自己的男人。」

「我知道我跑不掉的，所以我想像姐姐一樣，給他生一個大胖小子，好好的活下去。」

林曉曉臉上充滿了期待。

「姐姐，買我的男人長得好不好看啊？」

林曉曉，一副少女思春的模樣就像是個單純的大學生。

不過王耀祖在我們村，確實算得上是長得還行的男人，五官端正身材魁梧，在村子裏講話還有一定分量。

當然，他挑女人的眼光也高，也不知道這個大學生能不能討他喜歡。

目前看來，她是王耀祖喜歡的類型。

因著我天天來的緣故，林曉曉完全相信我，甚至還主動提出想盡快見王耀祖。

我把這情況跟劉芳說了。

劉芳開心得直拍手，那幹枯粗糙的雙手隨著她的拍動，仿佛在下一刻就會掉落。

「這女娃好啊，總算碰上個看得開的了，會讀書，長得也不錯，以後生的娃指定也聰明！」

「我得去告訴王耀祖，快去見新媳婦嘍！」

我看著她的身影在道路上消失。

王耀祖坐在門檻上抽煙，視線落在遠處的稻苗上。

「不急，再看看。」

主人家說不急，劉芳就懂了，還是繼續安排我來陪林曉曉。

給她準備的夥食也越來越好，全然是在給她備孕養好身子做準備了。

林曉曉似乎越來越信任我，每天都要抱著我的胳膊，跟我聊很久的天。

經常會跟我說她在讀書時的事，然後拐著彎的問我村裏的事，我都一一跟她說。

不論是村子的麵積，道路，家家戶戶人口都詳細的告訴了她。

她都是笑著聽我說：「姐姐，你知道的可真多誒，有你在真好。」

我又陪了她兩天，第三天出黑屋的時候，劉芳笑嗬嗬地將一隻老母雞遞給我。

「噥，你也快生了拿回家去補補，王耀祖今晚就過來，明兒個你就不用過來了。」

我跟劉芳說自己落了東西在房裏，又折了回去。

林曉曉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裏，見到我返回，她又過來摟住我的胳膊。

「姐姐，你怎麼回來了？」

我看著她那雙明亮的眸子，良久開口道：「今晚王耀祖就要過來了，好好活下去，別聽信這裏任何一個女人。」

4

林曉曉抱著我的手鬆了一下，隨後又收緊，仿若星辰般的眼眸直直的看著我。

「姐姐放心吧，我都懂。」

我拍了拍她的手。

「知道就好。」

走到門口的時候，林曉曉突然叫住我。

「姐姐，你還會再來嗎？」

我搖了搖頭。

她笑了。

「我知道了，謝謝姐姐。」

當晚，王耀祖進了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