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的婆婆中風後下半身癱瘓，非要自己開火做飯，我不過出去買菜的功夫，她就偷偷榨油糊了鍋走火。

火勢很快就到大門口，我連忙給開飯館的老公打了個急救電話。

電話好不容易撥通，裏麵卻傳來他初戀齊妙妙嬌滴滴的聲音，「阿偉哥哥正在給人家做滿漢全席呢，一共108道菜呢，萬一做不完，姐姐可不可以讓阿偉哥哥留宿啊？」

我被氣笑了，平時讓他給我做一道菜都費勁，他倒是挺會獻殷勤的，當她是大清太後伺候著，還整上滿漢全席了。

「王超偉，家裏起火了，婆婆癱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那是你媽，你到底救不救？」

我語速太快，又有些陰陽怪氣的，很快就換來王超偉一句怒罵，「妒婦，我不過是給妙妙做幾道菜，你能不能別小題大做？」

他斷定我騙他，果斷的掛掉了電話，無論我怎麼回都沒有動靜，最後他甚至關了機。

直到，婆婆因搶救不及時，活活被燒死。

1

「阿偉，最愛吃我做的紅燒肉了。」

婆婆中風後，腦子就不怎麼靈光了，卻依舊記得我老公最愛吃的東西，非要自己上灶台做菜，我攔都攔不住。

「媽，我花了錢給你買的輪椅，是讓你推著曬太陽的，不是讓你去灶台苦哈哈做飯做菜的。」我苦口婆心的勸誡著，婆婆卻固執的裝聽不見。

「這五花肉不太好，你去菜市場再買兩斤肉回來。」

我略微遲疑，不敢讓婆婆一個人落單，「我走了，你一個人能行嗎？」

「你是嫌我老婆子中看不中用了嗎？我警告你，有我老婆子在這的一天，你就別想管灶當家。」

我聽見這話，不由得一陣無語，我這位婆婆看著挺精明的，實際上封建迷信思想根深蒂固，一生都以給老王家生了個帶把的而自豪。

輪到我這裏了，天天沒事盯著我的肚子，恨不得剝開我肚皮，看看我到底懷沒懷她那無緣無分的寶貝大孫子。

我的婆婆一向不聽勸，一般她決定好的事情，我說破嘴皮子也沒有用，既然落不到好，我也就不跟她糾纏。

兜裏揣著我老公給的這個月生活費，這才半個月就已經促襟見肘，沒有辦法，老太太每天都張籠著給她的好大兒補這補那的，到頭來還得我用工資偷偷補上窟窿。

我出門的時候，婆婆她還在給王超偉耗油滋樂，一邊炸油，一邊絮絮叨叨的嘟囔著，「豬油放進罐子裏保存好，可別讓白眼狼兒媳婦給吃了，從小到大阿偉最喜歡吃阿姆我做的豬油拌飯了。」

咕嚕嚕，葷油罐子滾落在了地上，火勢驟起。

前後還不足十分鐘，等我從菜市場趕回來的時候，家裏的大火已經蔓延到了樓洞口，有派出所的警員堵著，不讓所有人進去。

我快急死了，連忙給王超偉打電話，撥打了十多通後，終於撥通了。

聽筒裏卻傳出他初戀齊妙妙嬌滴滴的聲音，「阿偉哥哥正在給人家做滿漢全席呢，一共108道菜呢，萬一做不完，姐姐可不可以讓阿偉哥哥留宿啊？」

她是懂得怎麼戳我心口窩的。

我都被氣笑了，平時讓他給我做一道菜都費勁，他倒是挺會獻殷勤的，當她是大清太後伺候著，還整上滿漢全席了。

我深呼吸一口氣，根據我對王超偉的了解，他肯定開了免提在旁邊若無其事的聽著。

「王超偉，家裏起火了，婆婆癱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那是你媽，你到底救不救？」

我語速太快，又有些陰陽怪氣的，很快就換來王超偉一句怒罵，「妒婦，我不過是給妙妙做幾道菜，你能不能別小題大做？」

「姐姐，你可真會開玩笑，你就算再怎麼討厭妙妙，也不該詛咒阿姨啊？」

「好妙妙，別理這個神經病，這裏油煙太大，乖乖聽話回客廳等著吃。」比起對我的不耐煩，他對齊妙妙出奇的溫柔體貼。

他斷定是我睜眼說瞎話騙了他，果斷的掛掉了我的電話，無論我怎麼回都沒有動靜，最後他甚至關了機。

我急得團團轉，卻無計可施。

2

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夥夫。

可惜，我命不太好，沒有嫁進豪門享清淨，卻嫁給了個滿是醬米油鹽的煙火氣家庭。

我老公家裏世世代代都是禦廚傳人，掌灶就是在掌家，廚房重地更是閑雜人等勿進。

隻是，我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平日裏回家就躺平的老公，竟然像龜孫子太監似的，把初戀齊妙妙當成大清太後伺候著。

他不舍得給我做道菜，卻可以上趕著給齊妙妙做108道滿漢全席。

王超偉的手機關機了，樓洞口已經被消防員用警戒線圍了起來，我蹲在地上像個小偷一樣，手法嫻熟的打開了齊妙妙的朋友圈。

果不其然，在兩分鐘前齊妙妙就炫耀似的發布了一條信息。

照片裏男人那隻骨節分明的手覆在女人微微凸起的小肚子，虎口處的那點黑痣刺眼又奪目。

配文：「又一次幸福到膨脹，我的體重裏，藏著少女心事，你想傾聽嗎？」

我不想聽，我不想承認自己輸得好慘。

王超偉曾經對我說過，他最大的幸福就是親手喂胖他的小寶貝，然而我卻是幹吃不胖型的，滿足不了他內心這些小癖好。

相反，齊妙妙就不一樣了，她是微胖界扛把子，身材凹凸有致珠圓玉潤，絕對是婆婆們最喜歡的旺夫相。

我清晰記得，王超偉有一條小豬項鏈，他格外的珍惜，連洗澡都不曾拿下來過。

女人在愛情裏就是福爾摩斯，這句話一點也不假，我僅憑這條小豬項鏈，就鎖定了生肖為豬的齊妙妙，更通過社交網絡順藤摸瓜的知道了她和王超偉的曾經。

我當時就對新婚老公的前任們耿耿於懷，忍不住質問道，「你到底談過幾個？談了幾年？叫什麼名字？」

那一天，他罕見的抽了一盒煙，煙火繚繞間，似緬懷一般舔了舔嘴唇子，老實向我交代清楚，「一個，一天，她叫齊妙妙。」

我實在沒有想到，他的感情空窗期這麼長，齊妙妙甚至是他唯一的一個，而且也不過談了一天，跟鬧著玩似的。

再加上齊妙妙目前定居在美國，三年未歸，我的警惕心，瞬間降至了最低。

殊不知齊妙妙這位一天初戀，後勁極大，歸國再一次出現在王超偉的眼前時，就像定時炸彈一樣在我平靜如水的婚姻生活裏嘭的一聲爆了。

3

婆婆被緊急送入醫院的時候，就已經快不行了，她歪著半張臉，費了半天勁也沒有說出話來，直到她往我懷裏塞了個大黑鍋。

「我懂，我都懂。」

據說，這大黑鍋是祖上皇帝賜下來的，每個老王家的子孫在掌灶那天，都會對這禦賜的鍋三叩五拜，比祖宗牌匾都尊貴。

等傳到王超偉這輩兒的時候，婆婆靈機一動又有了新的用途，那就是讓我這個兒媳每天罩著肚子，盼著祖宗保佑送來麒麟子。

婆婆全身重度燒傷，頂著最後一口氣，吃力的拉住我的手，眼珠子死不瞑目的凸起來，很快就停止呼吸。

我陰沉著臉，默默的看著醫生給婆婆蓋上白布，推進了太平間。

大黑鍋傳承到了我的手裏，也意味著從此以後我便可以當家做主，再也沒有刻薄刁鑽的婆婆在一旁指手畫腳了。

但，我一點也開心不起來，總感覺手持著大黑鍋，我就真的為婆婆的死而背了黑鍋。

事實上，我的猜測沒有錯，當王超偉這個大孝子姍姍來遲的時候，質問的話他張口就來，「宋喬一，我對你實在是太失望了，就算我媽平時對你是有那麼一點苛刻，你也不該放火活活燒死她吧？」

我無法形容王超偉的眼神。

他的眼神裏透著一股高高在上的憐憫和失望，對我昭然若揭的嫌棄，致使他直接定好了我的罪行。

從什麼時候起，那個擔憂我一日三餐有沒有吃飽的王超偉，變成眼前這般道貌盎然的屠夫模樣？

「如果今天站在這裏的人是齊妙妙，你也會不由分說的把殺人放火的帽子扣到她頭上嗎？」

王超偉嗤笑了一聲，語氣鄙夷不屑的道，「笑死，妙妙天真單純的像一張白紙，你這種心狠手辣的妒婦有什麼可比性的？更何況，妙妙她旺夫旺家，若有她當家做主，我王家怎會落到如此下場？」

我的心臟狠狠的揪痛，忍不住磨牙謔謔，該死的雙標狗。

4

王超偉將謀財害命的屎盆子扣到我頭上之後，就急赤白臉的回去照顧五穀不分的齊妙妙。

身為女人，我當然知道齊妙妙走的是風靡全網的笨蛋美人路線，用王超偉的話來說，她那叫笨的像隻可愛的小豬。

婆婆的葬禮都是我來操持的，然而我要按照流程將婆婆的屍體送進火葬場火化的時候，不見人影的兩人又冒了出來。

「宋喬一，我媽本來就是活活燒死的，你咋那麼狠心讓她再遭一次罪呢？」王超偉氣得脖子和臉都通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有多麼孝順呢！

「阿偉哥哥，我早就說過了，婆婆不是媽，果然，姐姐為了圖省事，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我冷眼看著兩個人你儂我儂，攤了攤手無奈道，「那你們兩位想怎麼辦？土葬嗎？棺材呢？陰宅呢？準備葬在哪個墳頭？」

「你都得到我媽的禦賜黑鍋了，還在這裏拿什麼喬，我們王家的規矩，掌灶的女人管事，你趕緊麻溜的拿錢厚葬了我媽。」

「王超偉，你還好意思說我，你已經足足五個月沒有給家裏錢了，你真當你家有王位繼承家大業大啊？」

我被氣笑了，婆婆生前總是大魚大肉的做著，光是買菜的錢就花了不少，我一個月的工資基本全都搭在裏麵了。

這還不算王超偉偷拿家裏的菜，去供養齊妙妙這隻豬，不說別的，就他做一次滿漢全席，就搭裏麵好幾萬塊錢。

「錢呢？敗家娘們兒，是不是都讓你給花了？」

「不知道，你家的存款都隨著房子燒沒了，你要是想要，自己去銀行補卡補存折吧！」

我知道，婆婆手裏有些棺材本的，她總是怕我惦記著，藏的很深。

齊妙妙一聽還有錢，胖乎乎的臉蛋上露出一雙精明的黑眼珠子，跟王超偉悄摸摸的道，「阿偉哥哥，你看媽的屍體都快放臭了，去買棺材和墳地土葬恐怕來不及了，要不還是按照流程火化了吧？咱們總不能給國家土地添負擔，不是？」

「還是妙妙懂事，考慮的周全。」王超偉當著我的麵，憐惜的摟住齊妙妙肉乎乎的腰身，感覺像是在抱著一個熊玩偶，火葬場周圍溫度這麼高，他們倆大夏天這麼貼著，也不嫌膩乎。

「姐姐要不要借住在我家？阿偉哥哥給我做的滿漢全席都快擱不住了，妙妙可否借姐姐的嘴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