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不是我的親生母親是不是？”

女兒拉著我的裙擺，說出來的話讓我心頭一驚。

“那個叫宋月牙的才是我的母親，你為什麼要搶走我母親的位置？”

後來，我讓係統把她的母親換成了宋月牙。

他們卻紅著眼找上門。

女兒拉著我的衣角，“你是我的親生母親？為什麼不要我？”

一向厭棄我的夫君也紅著眼：“晚娘，該回家了。”

......

“青青，這才是你的親生母親。”

熟悉的聲音帶著艱澀的沙啞，說出來的話像是用盡了全部力氣。

裙擺被一隻小手抓緊，對上一張皺著的小臉兒：“娘親，你是我娘親對不對？為什麼不認我？”

我坐在高位之上，看著麵前可愛的小女孩兒溫柔一笑。

“好孩子，我不是你娘親哦~你娘親是孟夫人，是個很好的女人呢。”

“不！你是我娘親！你是我娘親!”

孟青青像是瘋了一般，死死抱著我，眼神裏滿是執拗。

“晚娘，該回家了。我跟青青，都很想你。”

孟戊越紅著眼看我，眼底竟蘊含著萬千柔情。

我平靜的看著他，正欲開口，被一股大力大力扯進懷裏，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氣息，緊接著頭頂傳來不容置疑的聲音。

“孟大人來找本王，便是來挖牆腳的？”

孟戊越一楞，忙是跪下請罪：“微臣並非有意冒犯，實在是這位姑娘太像微臣之妻。”

“哼，本王的愛妃自是獨一無二，你若是再敢冒犯，當心你的腦袋！”

“是......”

回到屋裏，看著鏡中模樣精致的自己。

不禁有些恍惚。

當年，我確實是那個小女孩兒的親娘。

更是孟戊越的發妻。

我跟著孟戊越，從岌岌無名，到他高中探花郎。

成為人人羨慕的探花郎夫人。

我為他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這麼多年，我為了攻略他，做盡一切委屈之事。

遭人白眼不說，更是為了供他科考，熬的留了眼疾。

因此我見不了強光。

無論參加各種宴會，但凡日頭毒辣總是眯著眼。

他們嘲笑我是探花郎的瞎子夫人。

我內心受挫，原本想求得孟戊越安慰。

不成想，他非但不安慰我，還對我一臉厭惡。

“他們說的難道不對嗎？你就是個無知村婦，在家裏好好待著不行嗎？非要出去拋頭露麵，丟人現眼！你的眼睛既然不好，就在家裏好好待著，別動不動出去丟我的臉！”

見他滿臉嫌棄，心口瞬間被酸澀擠滿。

我著雙眼眼睛，全然是為了供他科考留下的眼疾。

如今他金榜題名，仕途更是一片大好。

反倒開始嫌棄我。

“哭哭哭！好心情都被你哭沒了！真是倒了八輩子黴，娶了你這樣的婆娘！”

他說罷拂袖而去，絲毫沒有寬慰我的意思。

我紅了眼眶，卻看到倚在門框的女兒。

忙是將眼淚憋了回去。

即便父母關係不好，我也沒想過影響女兒。

更何況，我相信，他隻不過是一時糊塗。

他對我，還是有感情的。

“青青，到娘親這兒來。”

我擠出一抹笑容，朝她伸出手。

她惡狠狠瞪著我，一把將我的手打掉：“哼，爹爹說得對，你這種鄉下婦人，根本不配做我娘親！”

“你走！別拿你的臟手碰我！”

我瞬間怔愣在原地，心口傳來細細密密的疼痛。

這就是我九死一生生下來的女兒。

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嗬護長大的女兒。

孟戊越雖然表麵儒雅，但骨子裏卻是重男輕女。

他不滿青青的女兒身份，對青青百般嫌棄。

若不是我從中周旋，兩個人怎麼可能有這樣好的關係？

可無論我如何努力，到頭來，卻隻換來了埋怨？

我看向她，眸色深沉。

“看什麼看！爹爹跟你不一樣，你從小就不喜歡我，現在還想讓我喜歡你？做夢！”

我被父女倆傷透了心。

但為了任務，和我這可笑的情感，我還是一如既往對待他們。

我貼心照顧他們，一如往昔。

但父女倆卻對我百般嫌棄。

“我煮了參湯，你喝些，別熬壞了身子。”

我將參湯遞過去，眸光誠摯。

“走開！”

孟戊越不耐煩拂袖，將參湯打翻在地。

參湯灑在我手上，紅腫一片，但我卻像是感覺不到疼一般。

“以後別來煩我，你這種上不了台麵的女人，除了讓我丟人，還能做什麼？！”

他看向我的眼神帶著怒意，全然沒了最初的愛意。

一旁的女兒也附和：“你整天讓爹爹喝這些爛七八糟的東西有什麼用？有這時間，你還不如打扮打扮自己，還能讓人看著賞心悅目。”

“跟我一起的玩伴，哪個的娘親不是雍容大方，不像你，跟個黃臉婆一樣！”

我被女兒眼中的嫌棄刺痛，半晌兒說不出話來。

隻能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他。

“呦，我來得不巧了。”

一道清麗的女聲響起，父女倆眸色一亮，換上笑臉。

“宋姨母，你怎麼來了？！”

女兒一把撲過去抱住她，格外親昵。

就連孟戊越也直勾勾盯著他，像極了無助青澀的小夥子，跟初見我時一般無二。

“月牙，你來怎麼也不說一聲？我好讓下人準備你愛吃的糕點。”

宋月牙笑盈盈看了我一眼：“我原本就是看到一件稀罕物件兒給你們送來，這小玉牌是我在集市上看到的，雖然不值什麼錢，但我覺得很適合青青。”

“哇，宋姨母，我真的很喜歡。”

青青一把拿過她遞過來的玉牌，將脖子上的平安符丟在了地上。

“好孩子，你身體不好，這個平安符得戴到十六歲。”

我忙是上前將平安符拿起來。

這平安符可是當年她得天花，藥石無醫，我跪了三千九百台階一步一叩首求來的。

大師說了，必須戴到十六歲，否則就會多病多災。

“你這什麼破玩意兒醜死了！”女兒嫌棄的將護身符躲過去撕爛，踩在腳下。

“別以為你是我娘親，就可以無法無天了。”

“我喜歡宋姨母給我的玉牌，不喜歡這張破紙！”

宋月牙滿臉愧疚上前：“實在不好意思姐姐，我不知道孩子會這樣喜歡這個玉牌，這護身符可是姐姐辛苦求來的，如今毀了，不如我再去一趟，給孩子求個？”

“你去什麼去？你身子嬌弱，不比她身強體壯。”

不等我說什麼，孟戊越率先開口，一臉敵意看著我：“你好生歇息，我看誰敢為難你！”

看著他們一家子同仇敵愾的模樣。

我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也罷。

一個護身符而已。

既然她自己撕碎了，碎了算了。

宋月牙時不時來府上，父女倆的笑容也多了不少。

隻是每每瞧見我的時候，有些掃興。

“爹爹，如果宋姨母是我娘親就好了。”

青青笑容燦爛，拿著宋月牙給她買的冰糖葫蘆。

“宋姨母可好了，不像娘親，什麼都不給吃。”

她癟著小嘴兒，看起來格外不悅。

女兒從小身體孱弱，普通的吃食根本不能承受，更別說外麵那些小吃。

這麼多年，我一直精心養護。

可這精心養護的身體，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我心重泛起苦澀。

加快了手中的活計。

不管怎麼樣，女兒生辰，還是要送些東西的。

青青生辰當日，起了個大早。

笑容燦爛衝到院門口。

我原本想著天涼喚她回來。

卻看見她依戀親密拉著宋月牙的手進了府邸。

“姐姐在呢？”宋月牙笑容溫柔卻帶著挑釁：“今日是青青生辰，我原本想讓小廝把禮物送過來，讓你們一家三口好好聚聚，但青青非纏著我過來，我也沒辦法。”

“宋姨母，你對青青比親娘還好，青青生辰自然是要叫你的。”

女兒說著，拉著宋月牙進了屋。

孟戊越見宋月牙來，唇角也帶著笑意。

跟與我在一起的臭臉截然不同。

他們其樂融融，倒襯得我像個外人。

我將給青青做的衣裳拿在手裏，心口越發沉重。

或許。

我真是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