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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那片海我的那片海
肖紅

序 陽光照亮大海 /周瑟瑟

序 陽光照亮大海/周瑟瑟

大海並不總是明亮的,幽暗的大海在晃動,如一個人等待被照亮。肖紅的詩集《我的那片海》通過敘事與抒情的方式,照亮了詞語與生活,以他的樸實、溫暖和激越的聲調,去點撥微暗的時間之火,詩在晃動,在他的呼吸中,詩的生命有了飽滿的狀態。

肖紅寫陽光,也寫大海。“我的身體被陽光照耀/如同一枚果醬”(《感受陽光》),陽光與他身體之間建立起了一條通道,詩的生命被他創造。他把自己看成“一枚果醬”,果醬意味著再次發生變化,“我的身體”即果醬的變化就是詩的變化,肖紅抓住了意象所產生的奇異審美,把陽光具象化,“感受”便有了效果。

“感受”是肖紅的詩歌寫作方式,《感受傳統》是他一組詩,“最後被遺棄的/是一把砍缺的馬刀”(《馬刀》),“草鞋遠離/我們浮華的生活/已經很久很久/隻有那些腳印/還散發著稻草與泥土的氣息”(《草鞋》),他寫的是具體的物,但情的進入速度很快,並且帶著他的體溫。“砍缺的馬刀”背後的故事與人被省略,他隻寫這一把刀,如一束光打在你臉上,臉上的傷口更加清晰,情感的濃度被他提升。寫草鞋他寫到了腳印,“還散發著稻草與泥土的氣息”,從細微處入手,再擴展至大的主題與思想,這樣的路徑是對的,避免了言之無物的危險。肖紅將詩引向高處時,先從真實的感受找到切入點,最終把詩落到了情感的實處。“感受”是他平和的詩歌視角,用詩的語言去觸摸生動的意象,以自己的方式抒情與敘事。

生命體悟與曆史情感交織,肖紅詩歌的曆史情懷便有了人的體溫,“一個紀念/像泊在這座橋上的積雨雲/由小到大/生長了半個多世紀/連綿成一片冷峻的風景”(《關於一座城》),他沒有在這首詩裏直接寫戰爭,但處處可見戰爭的殘酷,“關於這座城的傳奇/如久遠的石塤”,肖紅善於以身體的“感受”來選擇詩的意象,讓曆史有了人性的熱度,他層層觸摸,從容推進情感的波浪。他從細小的波浪去寫曆史的大海。

以魚的形狀置身海洋

在礁石與海草之間

選擇錨地

我聽見我飽滿的腮

吸吮著大海的乳汁

身體上升抑或飄降

緣於一種血脈的光芒

(肖紅《向海》)

這個湖南男人對大海的情感來源於他的職業,他通過大海寫出了他的遼闊與細膩。肖紅以“我”為詩的出發點,把自己與魚混為一體,“以魚的形狀置身海洋”,這樣的想像與類比讓人欣喜,肖紅完全把自己視同於一條魚了,否則他不會寫出這樣奇異的詩句:“我聽見我飽滿的腮/吸吮著大海的乳汁”,看一個人是否進入了詩的狀態,隻要看他是否敢於打破常規,去建立屬於一個人的詩的世界。

肖紅的詩歌世界有兩個重要的元素支撐,一是情懷,一是想像。情懷是他的生命底色,大海、陽光是他的性格,也是他情懷的源泉。很難說大海是堅硬的,陽光是柔軟的,但肖紅心中有大海,陽光照亮了大海。想像是對一個詩人最基本的要求,但想像有高下之分,有的想像在詩之外,有的想像深入了詩的內部。當肖紅寫下“我聽見我飽滿的腮/吸吮著大海的乳汁”這樣的詩句時,我看到了他躍入大海漂亮的身姿,那是一條詩歌的魚,在想像的大海裏,他發出了嘩啦的聲響,想像給詩打開了一條無限廣闊的道路。

肖紅是離開故鄉的遊子,他的詩裏還有厚重的湖湘情懷。

故鄉以外北回歸線以南

如風的腳步

涉過八千裏路雲和月

(肖紅《守望》)

大情懷給詩帶來大格局,肖紅“守望”的是一種愛,是他對故土的愛,他在《守望》中如此表達:“選擇一種事物熱愛/用畢生的感情/捍衛它的安詳和堅定”,詩人的真誠無所不在,他近於宣言式的告白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所以,肖紅是一位具有情懷力量的詩人。

浪花埋住的日子

天空藍成夢想

劍魚的心思被海擋著

我的頭頂從未有過花朵

血液和思想

鳥一樣離去

常常會有潮濕刮過眼角

自豪充溢的感覺

風一樣吹過

(肖紅《守望》)

同時,肖紅又是輕盈的。讀他這首《守望》,我是輕快而愉悅的。他一首詩整體上大開大合,把抒情落實在層層“浪花”之上,“劍魚的心思被海擋著/我的頭頂從未有過花朵/血液和思想/鳥一樣離去”,肖紅在詩裏自由飛躍,從“浪花”到“劍魚”再到“鳥”,他的心情豪邁又沉鬱,他的詩是有“血液和思想”的,隻是有一個曆史性的過程,他寫出的就是這樣的人生過程。

肖紅的硬漢形象在詩裏表露無遺:

熱愛一支槍

每天嗅著槍托上的老兵汗味

(肖紅《槍:尾號530689》)

槍是他的一部分,作為軍人的肖紅,他在槍身上寄托了理想與情懷。不同與一般的軍旅詩歌,肖紅從生活出發,往往通向的是人性。“熱愛”的宏大與“汗味”的具體,詩的細微感受被肖紅寫得親切又真實,他是一個對生活觀察細致的詩人。讀他的詩,肖紅的硬漢形象不時冒出來。

孤寂時 寄托於槍

透過準星看海和天

尋找鳥跡和雲蹤

槍口中的目標近在咫尺

我一一向它們瞄準

但從未把扳機扣響

槍在我們手中

殺戮 不是目的

而是一根拐杖

陪伴母親們的安寧

又像一根縫衣針

縫補千瘡百孔的和平

(肖紅《槍:尾號530689》)

硬漢加柔情,才是肖紅完整的個性。《槍:尾號530689》是軍旅詩中較為特別的作品,從寫槍寫到了母親,他的詩中有故事,更有大情懷。

當代詩歌現在處於一個分叉路上,詩歌語言的實驗,詩歌的思想與意義的追尋,在不同詩人那裏都有不同的表現,但大抵都處於一個端點,二者同時具備的詩人並不多。當然,我們無法要求詩人同時具有語言與思想的雙重才能,當代詩歌在不同的曆史階段,都會出現新的發力點,當代詩歌從來不會在平衡中行進,以斜刺的方式挺進,以交叉的方式單向度地解決詩的問題,往往更為有效。

肖紅在情懷與想像中去寫自己的生活感受,無疑是真誠的寫作。我並沒有見過他,但通過我的好友吳曉的講述,加上讀他這本詩集《我的那片海》,我聞到了他身上大海的氣息,那是生命的氣息,就像與他相伴十年的槍托上的“老兵的汗味”。

肖紅詩歌的“汗味”就是大海的“汗味”,鹽與陽光的味道,我聞到了肖紅詩歌散發出來的鹽與陽光的味道。

2018年10月2日

北京樹下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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