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死了，死在了老公操刀的手術台上。

連環車禍，我重傷毀容。

正慶幸手術是外科聖手的老公來做，我應該死不了了。

誰知手術半程，老公接到了小青梅的電話，

「維安，阿柔姐的貓撓傷我了。你能回來幫幫我嗎？」

老公直接把手術刀交給了助手，扭頭走了。

他走後，病人內臟大出血，搶救不及，一屍三命。

我隻知道，在一次大撞擊前，我的刹車失靈了。

再醒來，我就躺在了醫院的手術台上。

「程醫生，患者大麵積創傷，麵部損傷。」

「多處骨折，體內臟器有出血跡象。」

程維安看我微微睜開了眼睛，靠近我的臉說到。

「這位女士，放心，我們會盡全力救你的。」

說完，便吩咐身邊的助手、護士準備手術。

我眼神迷離的盯著頭上的無影燈。

心想著連環車禍遇上程安主刀。

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剛想放心睡去，就聽見了程維安熟悉的來電鈴聲。

程維安雙手已經帶好無菌手套，助手拿起他的電話打開了免提。

「維安，阿柔姐的貓撓傷我了。你能回來幫幫我嗎？」

程維安懸在空中的手一頓。

隨即將手術刀交給了身邊的助手，揚長而去。

看著程維安的背影，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恍惚中，我聽到了心跳監測儀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我緩緩飄到空中，

看到了正在記錄死亡時間的護士和準備蓋上白布的助手。

躺在手術台上我的屍體血肉模糊。

怪不得，程維安認不出的我臉。

2.

程維安慌張的跑回家，找到了醫藥箱。

小跑著抱著去了我家隔壁，

也就是老公小青梅洛伊伊現在住的地方。

在我看來，洛伊伊就是個狗皮膏藥，

從小貼到大。

洛伊伊家和老公家是世交。

程維安不知道多少次告訴我，

洛伊伊和他家有娃娃親，要不是他愛上了我，洛伊伊是要給他做老婆的。

我可不是傻子，

要不是洛伊伊在大三那年丟下他跑了，

我默默守在他身邊，陪了他整整七年。

和程維安結婚這事兒可輪不到我。

我閉口不提，我們心照不宣。

甜蜜的謊言，隻不過是因為愛他，我不忍心戳破而已。

我飄到程維安上空看著他拿著碘伏，

對著洛伊伊的手掌，輕輕吹氣。

「伊伊，我得帶你去醫院，最好打個狂犬疫苗，不然我不放心。」

洛伊伊輕輕抽泣著，嘴上呢喃著怕疼。

程維安抓著紀念日塞到籠子裏，

紀念日是我和程維安一起收養的橘貓，

養了三年，可是說是我倆婚姻的見證者了。

小時候他一次次的尿床，我都沒忍心把它塞過籠子。

現如今，竟直接被拽著後勃頸，扔到了籠子裏。

我心中冷笑出聲。

之前不久，因為程維安給洛伊伊租了我家隔壁的房子。

我倆爆發了前所未有的激烈爭吵。

那時他青筋暴起，一字一頓，語氣嚴厲。

「薑柔，你要是再針對伊伊，咱倆就離婚。」

隨後，摔碎了手邊的玻璃杯。

炸起的碎片深深紮進我的小腿。

一聲尖叫響起，是來自隔壁的洛伊伊。

程維安趕緊跑了過去，隔著一堵牆，

我聽見程維安輕聲的安慰：「沒事伊伊，不小心打碎了一個杯子。」

隔壁有柔情蜜意，我這邊隻有滿屋狼藉和流了一地的血。

我有時候就想，人和人還真是不同。

我苦苦守候的東西，洛伊伊竟唾手可得。

3

程維安很晚才回家，發現我還沒回來。

終於舍得打開了手機。

對話框裏有一條我的未讀短信。

「我出差了，別找我。」

沒錯，我還在生他的氣。

氣他把他的小青梅安排在我家隔壁，好好的家搞得像後宮。

氣他把原本屬於我的輕聲細語，又拿去給了洛伊伊。

氣他見我流血連藥箱都懶得幫我找。洛伊伊的一點點抓傷還要去醫院消毒

......

現在的我更生氣了。

明明有機會活下來的我，死在了他半路擱置的手術台上。

還是因為洛伊伊。

程維安看到我的消息，一個深呼吸。

神情明顯的不耐煩起來。

看來，我試探使出來的小性子，又惹程維安生氣了。

飄在空中的我竟憑空生出些懊惱來。

程維安剛準備關上手機，閨蜜的電話打了進來。

「程維安，薑柔在家嗎？她怎麼沒去出差。」

「電話也不接，微信也不回的。」

程維安聽到消息微微有些發愣。

「她跟我說出差了。」

閨蜜絮絮叨叨半天，終於掛斷了電話。

一陣不安湧上心頭，

程維安打開電話列表，手指懸在我的名字上空，

那一刻我期待著他能快點按下去，然後聽一聽電話裏傳來的關機提示。

就像我給他打電話，十次裏有九次聽到的那樣。

程維安想了又想，剛要按下去。

就聽到了門鈴聲。

是隔壁的洛伊伊，

端著做好的飯菜，蹦噠著出現在程維安麵前。

「維安，讓你和阿柔嘗嘗的我手藝。」

程維安側著身子讓洛伊伊進了門。

「薑柔沒在，不知道去哪了。」

「哎呀，她不會又生氣了吧！我就把你當好哥哥，她就是我的好嫂子。」

「這不，我都帶好吃的來賠罪了。」

程維安臉色鐵青，

好像一個不懂事的我正站在他麵前。

「不用管她，她沒有你懂事。」

我飄在飯菜上空狂吐口水，

知道沒用，但多少能解一解我心中悶氣。

「吃吧吃吧！還好哥哥，祝你夢想成真算了！」

4.

第二天一早，

程維安迷迷糊糊的接到了社區的電話。

「您好程先生，您妻子電話打不通，麻煩你告訴她記得抽時間來社區建產婦檔案」

程維安還沒徹底清醒，明顯一愣，狐疑的看了看手機屏幕。

「什麼產婦檔案？你們打錯了吧！」

「您的妻子薑柔懷孕快兩個月了，您不知道嗎？」

「他的報告沒取走，您要有時間來幫她取一下也行，就在社區醫院。」

撂了電話，程維安匆忙的撥打了我的電話。

電話那邊關機的提示音冰冷又刺耳。

程維安又顫抖著點開我的微信，

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我說要出差。

「阿柔，你懷孕了？」

「你在哪，我去找你。」

「別鬧了，回來吧。」

沒傻等我的回信，程維安趕緊準備去取我的驗血報告。

卻在門口碰見了洛伊伊。

洛伊伊說想去逛超市，求著程維安陪她。

看樣子，程維安想拒絕的，但是還是沒耐得住洛伊伊的軟磨硬泡。

我飄在程維安身邊伸出手想攔住他。

明明就差一點，

就差一點他就可以發現我給他準備的驚喜了。

隻要他拿到那張彩超報告單。

就一定能知道，我肚子裏，懷了兩個小可愛。

這是我打算送給他的，最特別的生日禮物。

程維安沒有任何阻攔的穿過了我透明的胳膊。

拉著洛伊伊徑直去了超市。

程維安推著超市車，

洛伊伊不停的往車裏裝著零食。

飄在他們身旁的我不由得一陣恍惚。

我最喜歡的休閑活動可能就是逛超市了。

可是每次我纏著程維安陪我逛超市的時候，

他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催促著我快些。

但是現在的他，眉眼帶笑，一臉寵溺的看著洛伊伊。

這時候我才好像明白，

愛和被愛之間永遠隔著一道屏障，

它從不會因著陪伴或是時間有任何改變。

被這屏障隔開的是生來就地位不平等的兩個人。

逛著逛著，程維安手機一震。

他忙的掏出手機，明亮起來的眼睛在看到是垃圾短信的一瞬間暗了下去。

他不甘心的打開微信和我的聊天框。

不斷下拉著刷新，卻沒有得到任何新消息。

整個人肉眼可見的煩躁起來。

5

連環車禍傷亡慘重，

醫護人員手術搶救了整整兩天兩夜，才把所有傷員安排妥當。

程維安直到現在才收到醫院的電話。

「程醫生，上次你中途走了的那台手術。患者當時就多臟器大出血，死了。」

「現在醫院對你的處理是，暫時停薪停職，留院觀察。」

程維安怔在原地，眉頭緊緊擰在一起。

他不知道為什麼簡單的止血，那麼多醫護人員都沒止住。

他也不明白，怎麼當時鬼迷心竅，手術做到一半會離開手術台。

我飄在他旁邊，看著他懊惱的樣子，

靜靜的伸出手，半透明的手指抵在他的眉心，

想幫他撫平緊皺的眉頭。

好了，程維安，我不怪你就是了。

本來我也活不下來的，不怪你。

我看著眼眶微紅的程維安，心疼的皺起眉來。

他向來是個負責任的醫生。

他可以整日不眠不休的手術，為了搶救一個瀕死的病人。

他不停的學習，不停的實驗，想解決更多的疑難雜症，救更多的人。

他一定也沒想到，自己一時的鬼迷心竅竟然害死了一個病人。

不過沒關係，倒是不用有太大壓力，

這次不用取得患者家屬的諒解了。

希望在你知道那個死在手術台上的人是你的妻子和兩個孩子時，

能夠取得自己的諒解。

6

聽到抽泣聲的洛伊伊從隔壁趕了過來。

程維安看洛伊伊的眼神有些許責怪，瞬間又恢複溫柔。

他輕哄著洛伊伊說想自己一個人待會。

洛伊伊不但沒走，反倒跑到廚房做了一桌子菜。

「維安，出了這麼大的事，阿柔怎麼還不回來。」

「連你的微信她也不回嗎？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是耍小孩子脾氣呢！」

程維安聞言，眉眼間也跟著生出些許怒氣來。

掏出手機剛想再給我打個電話，就聽到了門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