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耀祖是個超雄。
父母在連生招娣、盼娣、希娣、迎娣、接娣、來娣6個女孩後,
知道他是超雄也不舍得打掉,便生下來他。
那日,青春期上頭的耀祖看完小電影,將惡爪伸向正在幹活的六妹來娣。
六妹常年營養不良,比遭瘟的小雞還弱,哪裏是他的對手,自然反抗不過。
這一幕,正好被我撞見,我操起家裏除草的鐮刀。
朝耀祖砍去,
頓時,血濺當場。
隻是可惜,沒要了他的命,卻宰掉了他的小兄弟。
這事在我家炸了鍋,比晴天霹靂還嚴重。
我爸當場就揮起鐮刀,聲稱要血債血償,宰了我。
我想活命啊,我隻能跑。
我媽想報警讓警察抓我,可是又怕我抖出他對六妹做的事,隻好作罷。
我跑了三天三夜,最後在後山被全村人五花大綁捉了回來。
我跪在村裏的祠堂,連帶跪著的,還有六妹。
她本就身弱,出事至今滴水未進,感覺用不了多久,她就會一命嗚呼。
「你們有事衝過來,綁六妹做什麼,她是受害者啊,她做錯了什麼。」
「不是這個騷蹄子犯賤,我家祖祖又怎麼會被他勾引了去,她無辜個屁。」
說這話的是我媽,祖祖就是她的命,她的肝,是她子宮差點撐破也要生的真「祖宗」
「媽,你可是我們的親媽,怎麼能說這樣說六妹?」
我雖知道媽對我們心冷,但依舊不敢相信她能用這麼肮臟的語言來形容自己的親女兒。
「都是你們這幫不爭氣的賠錢貨,還有你這個怪物,害我生了一個又一個,被那個死老婆子作賤了半輩子,要不是祖祖,我現在和你爸都不知道過的什麼苦日子,你還敢說你們沒有錯。」
她口中的死老婆子,是我爸的媽,在我媽沒生出兒子之前,她經常攛掇著我爸打她,變著花樣的折磨她。
後來我媽生了兒子,她也死了,這才有了死老婆子的稱呼。
她死後,我爸也不打我媽了,加之生了兒子,我媽終於覺得自己的好日子來了,全然忘記了那些年,我爸是如何打的她肋骨全斷也要爬起來做飯的事了。
2
我斷了耀祖下麵的根,就是斷了整個王家的根。
他們唯一的獨苗苗,以後都不能有苗了。
在我爸眼裏,這是十惡不赦的重罪。
今天,他就要在祠堂裏,當著其他長輩的麵,活活打死我和六妹。
祠堂裏站滿了人,都是來看王家父親如何親手打死兩個閨女的。
角落裏還站著剩餘的4個姐妹,默默地為我們掉著眼淚,
她們從小就被爸媽打得嚇破了膽,囫圇話都不敢說一個,更別提為我們求情了。
「孽障,今天我就要清理門戶,打死這兩個斷我王家香火的不孝女。」
話音剛落,一尺厚的鋼板就落在我的身上,一瞬間仿佛聽到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
我根本來不及喊疼,那是深入骨髓讓你立刻喪失反抗力的痛。
一下,兩下,......每一板子都紮紮實實打在身上,
我痛得即將昏死過去,整個人已經癱軟在地,但板子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爸爸,求你別打老二了,再打她真的就要沒命了,她知道錯了,我們都知道錯了......」
是大姐招娣,她哭著跑過來,撲通跪在地上,抱著父親的胳膊求饒。
可父親怎麼會理會一個丫頭片子的求情。
「我今天就是要打死她,小心我連你們一起都打死。」
「丫頭都是天生的賤命,你們這群小賤人就是全死了,都比不上我耀祖一根手指頭。」
看著爸正在氣頭上,我媽趕緊過來拱火。
然後,打在我身上的鋼板更重了。
大姐眼看自己的求情並不奏效,她像下了某種巨大的決心似的喊道。
「大學我不去讀了總可以了吧,我進廠,答應你們進廠,每月拿錢回家孝敬你們,隻求你們放過老二、老六。」
3
「啪」,響亮的一巴掌,打在大姐臉上。
是我媽打的,她怒不可遏。
「你們還真是姐妹情深,當時我和你爸求著你別讀了,趕緊出去賺錢養活弟弟,你偏不,非要去讀現在為了救這兩個賠錢貨,你還真是肯啊。」
「姐,你可別犯傻,那可是北京大學,多少人幾輩子都求不來的好學校,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的......」
我已筋疲力盡,努力擠出幾句話。
父親聽了這話,更氣了,手中的鋼板像一個個大鐵塊落在身上,我早已沒了痛覺。
「爸......求你放了大姐和六妹吧,我願意出嫁,嫁給誰都行,無論是趙家、李家,還是張家,都行。」
拉著哭腔,說這話的人正是三妹希娣。
三妹今天剛滿18,人生得極美,是十裏八鄉公認的美人坯子,自打成年以後,來說親事的人就絡繹不絕。
可是三妹一心想去外地學美容,以死相逼才斷了父母讓她嫁人的念頭。
「你清醒一點啊,三姐,趙家的兒子是個智障,李家的是個吃喝嫖賭的混子,張家的已經年過五十,你大好的青春怎麼能嫁給這種人。」
此時的六妹也清醒過來,努力勸說著三妹。
三妹此話一出,我明顯感到剛才還怒不可遏的父親心動了,因為無論嫁給誰,他們都能收獲一筆豐厚的彩禮,是他和媽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爸,媽,我嫁過去了彩禮就孝敬你們,我什麼陪嫁也不要,你們拿著這筆錢還可以生個弟弟,要是媽身體不行了,就做試管,還可以給我們生弟弟。」
三妹繼續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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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試管可以選男選女,以後弟弟生出來了,我們都掙錢養他,爸媽光享福就行了,你們就放過二姐和六妹吧。」
此時年幼的四妹、五妹也出了聲。
看著兩人稚嫩的臉龐,透著滿臉的恐懼和討好。
我的心如刀絞。
爸、媽二人一對視,合計著這是樁穩賺不賠的買賣。
「哐啷」他手中的鋼板落了地,我和六妹的小命算是保下了。
但是卻獻祭了整個家庭的姐妹。
那次我傷的很重,右腿落下了終身殘疾。
而六妹妹,因為那次幾天幾夜的禁食,沒多久就患了胃癌。
出生在我們那樣的家庭,治是不可能治的,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勞動,加上不斷的毆打辱罵,
自小體弱的多病的她,很快就走完了自己短暫的一生。
她沒了的那天,爸、媽給她裹了張席子,草草料理了後事。
「這六丫頭就是天煞孤星,不是她,我祖祖怎麼會變成沒根的男人,祖祖在她後麵出生,肯定是沾了這賤蹄子的晦氣。」
六妹死的這天,我媽也沒能閉上她永遠咒罵的嘴,但他們更恨的是,六妹沒能活到成年,還沒來得及出嫁賣個好價錢。
四個姐妹拚命想要守護的人,一個死了,一個成為殘廢。
而那個始作俑者的耀祖,和以前一樣,依舊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
5
姐妹們紛紛兌現在祠堂裏的承諾,大姐休了學,去了廣東一家電子廠,每月工資5000元,留500元,剩餘4500悉數交給家裏。
三妹嫁給了張家50歲的老光棍,一口氣給了30萬彩禮,爸媽高興地一整夜沒合眼。
而那晚,是六妹的頭七。
原本窮得叮當響的王家,一夜之間變成了村裏出名的富戶。
人人都誇我爸命好,兩個閨女掙得錢,比別人家男娃都多。
可我爸覺得別人這是在磕磣他,諷刺他將來要絕後。
於是,兩人很快將試管提上了日程。
因為耀祖是超雄,他們就采用了第三代試管嬰兒技術,即可選男女,又可進行基因診斷。
確保他們生出健康的男孩。
促排,采卵,折騰了一年多,我媽終於懷上了她心心念念的男胎,在她55歲的時候
9個月後,我的八弟,「耀祖二號」出生了,爸媽給他取名「光宗」。
這下「光宗耀祖」都有了,我爸心中不能斷的香火又續上了。
這時,四妹、五妹該兌現承諾的時候到了,爸媽兩人徹底當起了甩手掌櫃。
八弟的起居照料,全由兩個妹妹負責。
「記住,現在這個家最尊貴的就是光宗,你們哪個小蹄子敢怠慢了他,我要拔了你們的皮。」
還在坐月子的母親徹底母憑子貴,趾高氣昂地麵對所有人。
6
自從光宗出生後,有人就受到了冷落,這人就是耀祖。
原本家裏好吃的、好用的都非他莫屬,可現在情況大不一樣了。
姐姐妹妹圍著光宗,爸媽的主意力也在他身上。
「我的好大兒哦......我王家終於有後嘍......」
正是在父親的這一聲聲刺激中,超雄耀祖發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