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帆破產後,我一天打三份工養他,生怕委屈這位富家公子。
我自己啃五毛錢的饅頭,給他買的打火機都是奢侈品。
沈家資金回籠重新翻身,沈帆第一個把我踹開。
他把我期待已久的鑽戒套進白月光的指尖,輕聲說。
“抱歉若寒,你家境貧寒能受委屈,但芍月不可以。”
他把我的號碼拉黑,轉頭迎娶富家女白月光。
可他不知道,沈家的資金來源是我向我爸求的。
現在,我全都要收回來。
沈帆起死回生的這天,他從前的朋友們擺了慶功宴。
KTV裏,沈帆的發小舉著酒杯,喝的滿臉通紅。
“讓我們恭喜沈哥度過一劫,重回咱們F4!”
“我聽說沈哥這次,可是拿到了一大筆融資,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真牛啊!聽說是芍月姐幫沈哥拉的家裏投資......”
我穿著一身外賣服站在門口,手裏捧著這一單的蛋糕,敲門。
“你們的蛋糕到了。”
場麵瞬間靜止。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我,其中楊子期的臉上滿是詫異。
他是沈帆最好的發小,也是沈帆出事後唯一一個願意接濟他的朋友。
楊子期的聲音磕磕絆絆。
“嫂,嫂子?”
“——你怎麼來了?”
KTV的每個人都盯著我身上的外賣服打量,表情豐富多彩。
我拎著蛋糕的手頓了一下,很快恢複正常。
照例蹲下,拆開外包裝的蝴蝶結,開始介紹。
“各位尊貴的用戶大家好,這一款巧克力蛋糕用的是比利時進口巧克力,裱花裝飾的工藝......”
感謝蛋糕店強製要求我們全文背誦這段介紹,讓我此刻的聲音沒有出現顫抖。
楊子期尷尬地笑,打斷我。
“嫂子,你不用......”
“亂叫什麼。”
一直保持沉默的沈帆皺著眉頭嗬斥,看我的眼神隱隱不滿。
念完廣告介紹詞,我支撐著要把蛋糕搬上桌,旁邊一身白衣的漂亮女孩伸手想來幫我。
我認得她,江芍月,沈帆的白月光。
我心裏倒數321。
果然三秒後,聽到了沈帆的阻攔。
“你穿著高跟鞋,這種粗活就別做了。”
江芍月溫溫柔柔地笑,安靜地退到一邊,看我把蛋糕搬上了桌。
我揚起一個機械的笑,剛要念祝賀語。
就被滿臉冰冷的沈帆拽去了門外。
“楊若寒,我都說了今天隻是聚會,你為什麼非要故意出現,讓我丟臉?”
我低下頭,抿著嘴。
“平台派的單,我不知道是你。”
後半句話我沒有說出口——
如果知道是你的話,我就不來了。
沈帆捏著煙頭,似乎很不耐煩。
“這份工作辭了,別幹了。”
上下掃我一眼,他的眼裏閃過一絲輕蔑。
“你一個女孩子這麼糙,像什麼樣子。”
我低下頭,看到的是自己穿了一年多的布鞋,我洗了無數次,還是洗不掉鞋麵發黃的汙漬。
跟屋內拎著鑲鑽包,穿著小高跟的江芍月形成了鮮明對比。
可是沈帆,是我用跑外賣賺到的錢,一點一點地養你,替你還債。
抽完一根煙,沈帆轉身回屋。
我叫住了他,一字一頓。
“沈帆,我們分手吧。”
他不置可否,眉眼氤氳在昏暗的燈光下。
我聽到了一聲淡淡的“好”。
可能人都是這樣的。
瘸子腿好的第一步,就是丟掉曾經的拐杖。
送完這單外賣,我騎著小電驢回了家。
肚子很餓,我把電瓶車停在路邊,找了家沙縣吃飯。
蔥油拌麵五塊錢一碗,買不了高檔蛋糕上的一勺奶油。
卻能讓我吃的津津有味。
老板娘心善,看我吃的狼吞虎咽,還免費送了碗湯。
“小姑娘送外賣,不容易的。”
我感激地朝她笑,聽見老板娘聊起八卦。
“你聽說沒,這個小區之前住了個破產富豪。”
“本來都傾家蕩產了,結果聽說突然又有錢了——哎呦你是不知道,前兩天好大的排場。”
“聽說是他女朋友幫他還了錢?來接他的車都要好幾百萬一輛。”
“有錢人真是命好,自己沒錢了也有人幫忙。”
我把臉從碗裏抬起來,朝她憨厚地笑笑:“沒聽說過。”
老板娘歎口氣,像是感慨。
“也是,這種人離我們太遠了。”
“你說他這女朋友是不是人特別好?對象都這樣了還能不離不棄,幫他借錢。”
江芍月嗎?
她應當是善良的吧,起碼看上去是個特別和善的姑娘。
她溫溫柔柔地跟沈帆講,楊若寒陪你這麼久,過了點苦日子,你總得給她點什麼。
就算是不給錢,也得給個名分。
那天當著沈帆的麵,她眼含著淚問我:
“若寒姐,你要是想跟帆哥好好過日子的話,我一定退出。”
“畢竟我不在的時候,都是你陪著他。”
沈帆當時一動不動,落在我臉上的表情卻滿是懊悔。
我知道他在懊悔什麼。
他後悔讓心愛的江芍月知道我們的關係,更後悔的是跟我扯上聯係。
——如果沈帆知道自己會有翻身的這一天,他一定從一開始,就不會跟我糾纏。
沈帆看著我,什麼都不說。
還是我打破了詭異的平靜,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協議書。
“我要錢,還要江氏集團的股份。”
“沈總現在發達了,總不會連這點人情都不舍得給吧?”
“江小姐,祝你和沈先生......百年好合。”
明明是祝福的話,沈帆的眼裏卻升起一股嘲諷,嗤笑道。
“楊若寒,你果然就是為了錢。”
“我真是沒有看錯你。”
簽完名,他將協議重重地摔在地上。
紙張滿天飛,我狼狽地趴在地上去撿。
沈帆的語氣高高在上。
“楊若寒,如果不是我落魄了,能看上你?”
“拿了我的錢,就趕緊滾吧。”
江芍月拉拉他的衣袖,體貼地幫我開脫。
“阿帆,不要對女孩子說這麼重的話。”
“你這麼講,若寒會傷心的。”
如果當時的她沒有依偎在沈帆懷裏,或許會顯得更加真心一點。
沈帆認定了我不會走。
我“故意”給他送蛋糕外賣的行為更佐證了他的猜測。
他的發小好奇詢問。
“帆哥,你就這麼晾著她,楊若寒會不會氣死啊?”
半晌,男人清冽的嗓音才輕輕傳來。
“沒辦法,誰讓她非要招惹芍月。”
旁邊人嘿嘿一笑。
“也是,誰不知道芍月姐是你的心肝。”
“這種女人就是愛錢,帆哥,等她去外麵轉一圈就會回來了。”
“就是,楊若寒那種姿色,除了咱們帆哥誰還能這麼大方?又給錢又給股份的。”
他身邊的所謂“朋友”變著法地貶我,借此抬高沈帆。
沈帆興致缺缺,半天都不見回一個字。
直到有個朋友帶著點惡趣味調笑。
“沈哥,到時候楊若寒跟芍月嫂子搶名分,你怎麼選?”
一言不發的沈帆像是突然被某句話點醒,玩味道。
“名分?”
旁邊的發小接過他的話茬。
“她楊若寒能在我們帆哥身邊伺候,就是她最大的榮幸了,還要什麼名分?”
一時間,聚會廳的氣氛熱鬧起來。
“我賭一個月,一個月內楊若寒肯定回頭!”
“一個月也太久了,我賭三天!”
“帆哥,你怎麼看?”
所有人的眼神齊刷刷地落在沈帆身上。
沈帆冷冷淡淡地坐在沙發上,無所謂地撩起眼皮。
“我賭三個小時,楊若寒就會忍不住來找我。”
楊子期轉告給我的時候,我忍不住嗤笑。
笑完,是對自己的輕視。
沈帆這麼想我,是有原因的。
從上高中開始,我就是沈帆的舔狗,對他任勞任怨。
江芍月出國的那段時間,沈帆傷心過度,甚至有段時間自暴自棄開始亂玩。
可我對他依舊不離不棄,甚至在沈帆父母麵前,會幫忙隱瞞他的行蹤。
明明他在期末是跟模特女友出遊,我會說成他在準備考試。
就算他隻顧著玩導致考試掛科,我也會幫忙整理出最重要的考試重點,讓他看幾眼。
就連沈帆不想看書,我都會哄著他學習。
日子就這麼過了一年又一年。
直到半年前沈家破產,跟他交好的所有人都跑了。
隻有我不離不棄,甚至得償所願地跟沈帆成了情侶關係。
誰能想象一個像狗皮膏藥一樣粘著你的女人,突然就離開呢?
——畢竟我可真是,太賤了。
可沈帆不知道的是,命運的齒輪早已發生了轉動。
吃完餛飩,我還沒來得及擦嘴,就已經被身穿黑衣的男人圍成一圈。
老板娘看見這麼多人,嚇了一跳。
但還是強撐著哆嗦:
“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她就是個送外賣的,你們要錢也別找她啊。”
“要是敢亂來,我現在就報警?!”
黑衣保鏢擁簇著一個精神健碩的老人下車,他被攙扶著走到我的餐桌旁,幾乎要流下淚來。
“小姐,您在外麵,受委屈了啊。”
我仰頭,看著好久不見的福伯,笑中帶淚。
“不委屈的,福伯。”
他抬頭看了看店麵,眼眶都要紅了,朝我搖頭。
“您每天就吃這些東西,怪不得都餓瘦了。”
剛才還被嚇得哆嗦的老板娘聲音都抬高了。
“你這老頭,貶損誰呢?”
“我們家的餛飩怎麼了,皮薄餡大個個好吃,你沒吃過別胡說八道!”
福伯頭都沒回,隻是不停地叮囑我。
“小姐......你這次回去,就不要再走了。”
“還有——在老爺麵前,千萬不要強嘴。”
“我知道的。”
付完錢,我扶著福伯向外走。
大嫂好奇地跟著我,看到店門口停的車,嘴都忍不住張成了“O”形。
“大妹子,這個車標我在網上看過,最便宜的也要兩百萬。”
“你咋這麼有錢呢?”
我回過頭,朝她輕輕笑了一下。
“大嫂,謝謝你,餛飩很好吃。”
回家之前,我讓人將車開到了小區樓下。
打算回出租屋收拾東西。
卻沒想到剛開門,就看到了朝我微笑的江芍月。
她背著小香家最新款的包,身上的每件衣服都價值不菲。
與逼仄樸素的出租房格格不入。
她不是在沈帆的聚會上嗎?來這裏幹什麼?
江芍月先我一步開口,看我的眼神溫柔中又帶點輕微的不屑。
“楊小姐,我知道你跟我長得有點像,我也很理解在我不在的時候,帆哥去找備胎。”
“可現在我回來了,我想你應該識趣一點。”
“我知道你對他很好,寧願自己打工也要養著男人。”
“但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憐嗎?真正被愛的女人,都是被男人寵在手心上的。”
“比如我,我剛下飛機,他就迫不及待地給我送鑽戒。生怕委屈了我。”
江芍月低頭,順著她的眼神,我看到了她無名指上折射出光的戒指。
我認識這枚戒指,是我跟沈帆說過很多次的品牌。
“要是有男人送我這個牌子的鑽戒,我肯定會答應他。”
那時候的沈帆笑笑,卻沒有再接話。
原來沈帆聽懂了我的暗示。
隻是這份心,用在了另一個女人身上。
我眯了眯眼睛,忽然想到什麼。
“江小姐,你是什麼時候回國的?”
“一個月前。”
她的眼裏閃過絲促狹,勾起嘴角。
“那時候帆哥破產了,可他還是用了自己全部的積蓄給我買了鑽戒。”
“楊小姐,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有多愛我——啊,你幹什麼?!”
我一把拽過江芍月的手,不顧她的疼痛,直接拔下了她的戒指。
江芍月的臉都被氣紅了,再也維持不住那副淡然自若的樣子。
“你是不是有病啊?!”
“你竟然敢這麼對我,你不怕帆哥更討厭你嗎?”
“楊若寒,你小心我去找帆哥告狀,你就完了!”
我把戒指捏在手上轉了個圈,直接往窗外一扔。
這回,高高在上的人換成了我。
“為什麼不可以?”
“江芍月,買戒指的錢是我給沈帆的。”
“那是我日夜跑外賣,打三份工賺來的錢。”
“我想怎麼處理,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