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破鏡重圓文中的虐文女主,我爹是九州第一天才劍修,
而我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小乞兒。
我一路乞討,
撿了隻小狗當坐騎,
撿了把破劍當拐杖,
終於流浪到了我爹娘的落霞宗。
可他們卻說我是小偷,
說我撿的破劍是宗門丟失的第一名劍,
我的小狗是第一凶獸,
要連同我和小狗一起處死。
看著人群後我爹娘牽著新的妹妹一臉淡漠,
我才知道,
原來是我害死了我的小狗。
1.
我娘說我是個害人精,
害得爹爹和她分開,害得她不能再有孩子。
所以她不允許我出現在她麵前,把我鎖在家中。
鄰居王大娘好心想緩和我與我娘的關係,
偷偷告訴我三日後就是我娘的生辰。
我熬了幾日,繡了最漂亮的荷包,拜托王大娘幫我賣了五十個銅板。
在我娘生辰那天我偷偷跑了出去,
還好簪子隻要四十個銅板。
我小心揣在懷裏,滿心歡喜。
我興奮地跑回了家,又偷偷回到了屋子裏,等著我娘賣菜回來。
我從正午等到了傍晚又等到月明星稀,
輕輕推開我娘的房門:“娘,你在嗎?”
沒有人回應。
黑暗裏的恐懼將我淹沒,我放聲大哭:
“娘!我錯了!我不該偷偷跑出去,你別不要我!”
我不知道為什麼隻任性了這一次,我娘就不回家了。
我哭到了天亮,幾近昏厥。
再次醒來時床頭坐著王大娘和她兒子大寶。
王大娘見我醒了,給我遞上一碗湯:
“沅沅,你娘在賣菜回來的路上被賊人擄去了,有人說已經見著你娘的屍首......沅沅,你要是不嫌棄,就來我家吧,王大娘養你。”
“沅沅,你給我當妹妹,我就把我全部糖豆都給你。”
大寶義氣地拍拍胸脯。
我目光呆滯,眼睛眨也不眨。
“沅沅,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
王大娘憐憫地把我攬進懷裏。
“大娘,你騙人。”
王大娘身體一僵,仔細又觀察了我一番:“你知道了什麼嘛?”
我搖了搖頭,王大娘才似鬆了口氣。
我閉上眼,想起剛剛王大娘和大寶說的話。
“沅沅的娘被沅沅的爹接走了,但他們不想帶沅沅走。所以你以後不能欺負她,否則娘就打你屁股。”
可是我不懂。
2.
夜裏,星星閃閃,夜裏的孤獨更為寒冷。
我燒著炭想取暖,炭火星子一下點燃了床上被褥,
我靜靜地坐著,看著大火越燒越旺,
火光包圍中,求死的心漸漸化為滔天的怒火。
不甘心!
明明我已經很聽話了,為什麼他們不要我?為什麼要丟下我?
我猛地跳下床,從大火力搶了兩套衣服,一個碗,一根簪子,還有剩下的十枚銅板,趁著月色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一路流浪,拿著我娘的畫像不停地問人,一路北上。
身上沒半點盤纏,我餓了就吃野果,渴了就喝溪水。
但是越往北氣候就愈發寒冷,我凍得縮作一團動彈不了半分,任由雪花飄落在我肩頭。
好冷啊,
我緩緩閉上了眼。
迷迷糊糊中,我做了個夢。
夢裏的我,騎在我爹頭上,帶著我下山買冰糖葫蘆。
一轉眼,又是我爹拿著一根木頭教我比劃,
我娘打趣著我爹:“孩子還那麼小,你可別拔苗助長。”
我爹意氣風發,冷哼一聲:“我祁漓川的女兒,定是天才!”
祁漓川、祁漓川,我在哪聽過這個名字呢?
在意識快要沉淪之時,身體忽得又暖和起來,像是在我娘的懷裏那樣暖和。可是我爹走後,我娘就沒再抱過我了。
那這是什麼呢?
一睜眼,對上了一雙黑不溜秋的眼睛。
它身上毛茸茸的,一雙爪子在我肚子上按來按去。
白茫茫的雪夜中,隻留這一小塊溫暖。
我直奔包子鋪,用最後那十個銅板換了兩個肉包兩個饅頭。
肉包給了我的小狗星星,我吃饅頭。
熱騰騰的包子救活了星星,它朝我拚命搖尾巴,在它的眼睛裏真的見著了星星。
我是流浪的,但我的小狗不是。
為了養活星星,我又拿出一個碗,開始沿街乞討。
有時碰上了好心人,我吃肉包,星星吃肉骨頭。
某天乞討,被不懷好意之人撞倒在地,磕傷了腿,星星不知從何處給我叼來了一把生了鏽的劍。
於是我喊它破劍,給我當拐杖使正好。
我從南陽城一路乞討到九重山,漫天的飛雪化了成了嫩綠的枝丫,我走了數個春秋,終於於盛夏到達了落霞宗宗門底下,尋找秋日離去的爹娘。
聽說有人在落霞宗見過我爹娘,雖不知是什麼身份,但總能找著。
當我灰塵撲撲地敲開了落霞宗的大門,
出來的是個醉醺醺的男人。
他眯眼盯著我,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來這修仙的?”
“我來找我爹娘。”
“那它也是來找它爹娘的?”
男人指了指小狗。
我搖頭:“它爹娘不知道在哪,我是它親人。”
“你留下,它離開。”
我對上男人的眼睛:“穆叔叔,我記得你。”
3.
我和星星在落霞宗住下了。
雖然幹的是各種洗衣澆菜的雜活,但三餐準時,頓頓都有肉。
星星跟著我體態也圓潤了幾分。
唯一不好的就是我不知道怎麼見我娘。
穆叔叔說讓我等著,等時機到了自會安排我和我娘見麵。
我等啊等,星星從小狗成了大狗,又到了秋天,也見著了我娘。
那日是落霞宗的拜師大會,
因為人手不夠,管著我的李嬸讓我也去幫忙。
我看見數不清的來自五湖四海的各路天才,衣裳華麗珍奇,端坐於台下。
自尊心作祟,我也將自己捯飭了一番,換上了李嬸給我做的幹淨衣裳。
那些人雖是天才,
可我爹也說我是天才,我並不比他們差。
我恭敬地給他們上過茶水後就在一旁站著,
見著眼前的公子似乎右手用著有些別扭,
我又上前將菜放置在他左邊。
我聽見那人輕笑了聲:
“多謝姑娘。”
我俯身行禮,沒有多想。
待那位公子上台,一把冰冷的劍忽然襲來,抬起我下巴,
一個衣著華麗年齡與我相仿的女子與我對視,
她見著我的臉閃過一絲驚豔後,又轉為厭惡:
“小小年齡,心思倒挺深。”
我以為她在說我是外門弟子還故意穿新衣服還給自己梳了個髻,臉漲得通紅:“我、我隻是第一次來這種場合,想穿得幹淨點......”
“哼......”
那女子冷笑一聲:“別以為我不懂你的心思,在場的人誰不是天之驕子,你不就想勾引誰之後飛黃騰達嘛。不過我警告你,你勾引誰都行,但不許對洛師兄動心思!”
我有些懵:“我沒有勾引誰,我來落霞宗師來找我爹娘的。”
“還在狡辯!我剛剛分明看到你貼上洛師兄,他還對你笑!”
那女子直接揮了揮手:“這個外門弟子以下犯上,衝撞弟子,對我諸多不敬,帶下去調教一番。”
隨即兩名弟子上前,架起我就想走。
可是我剛剛突然想到,既然是拜師大會,我爹應該也在,找到我爹不就找到我娘了嘛。
我掙紮著不肯走:“我沒有衝撞你。”
這邊的動靜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看過來,
那女子突然抽出長鞭,再一揮手,
我的臉突然火辣辣的疼,連帶著脖子,濕熱的液體流下。
我下意識抓住鞭子,不讓它再落到衣服上,那是李嬸給我做的新衣,僅此一件。
“你還敢還手!”
她一腳踹在我心口上,又一鞭抽我臉上:“毀了你這張臉看你怎麼勾搭人!”
我疼得動彈不了,捂著臉的手一碰傷口就鑽心的疼。
“鳶兒,住手。”
在第三鞭快要打在我身上時,一道聽著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
人聲嘈雜中,我聽到有人喊那人宗主夫人。
我眯起眼想仔細辨別。
那女子終於停下手,嘟囔著嘴朝一婦人撒嬌;“阿娘,她一介廢材,還敢頂撞我,我要把她趕下落霞宗。”
“鳶兒,今日是拜師大會,你是落霞宗的大小姐,乖一點。”
那婦人一臉寵溺:
“別讓別的宗門覺得你失了禮教。對於這種無關緊要的人,趕......”
她突然噤聲,和我對上了視眼。
我微微一笑:“要把我趕出去嗎?”
我知道我現在麵目很猙獰,鮮血糊滿了整張臉,疼得我張嘴都困難。
但我還是一字一句道:
“我想起來了,落霞宗宗主叫祁漓川。而你是宗主夫人,她就是你新的女兒了,是嗎?娘。”
4.
我幻想過見到我娘後,她的表情可能是驚喜,也有可能厭惡。
但獨獨沒有想過,她會害怕,仿佛我的到來是洪水猛獸。
“你憑什麼喊我娘,你難不成是孤兒,見著別人爹娘就喊?要不要臉啊?”
女子滿是惡意的言語刺激了我下。
我偏執道:“我不是孤兒,她就是我娘,我爹叫祁漓川。”
“哈哈哈哈......真是笑話!”
那女子不屑地看了我眼:“你給我聽好了,我爹祁漓川和我娘段詩妤隻有一個女兒,那就是我,祁非鳶。”
“怎麼可能?!”我一愣,不敢置信地看著我娘:“你把我的名字也給她了?”
那女子也有些不解地看向我娘。
我娘早已從一開始的驚慌失措中鎮定了下來,
看向我的眼神又是熟悉的波瀾不驚:“放肆!你還敢冒充鳶兒,怕是得了失心瘋!鳶兒是我十月懷胎所生,我還會不知道誰是我女兒不成?”
臉上的疼痛漸漸傳入四肢,如同毒蔓似的纏繞著,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我掙紮著站了起來,走了幾步,小心翼翼拉著我娘的衣角:
“娘,我做錯了什麼,我改好不好。我走了好久才找著您,您別不要我,我隻是真的太想......”
“你認錯了。”
我娘輕輕拂開我的手,我一下沒站穩倒在地上,懷裏的那根簪子也摔了出來,
“娘,這是那天你離開時我給你買的生辰禮物,這是......”
我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我娘歎了口氣。
她手一揮,簪子就摔成了兩半。
“我沒見過你,許是你娘跟我長得有些像吧。若你想找她,我派人替你找找。你這簪子不是落霞宗內的東西,就替你除了吧。”
看著破碎的簪子,我有些惋惜,早知道當初就不買了,留著錢還能多給星星買幾個肉包。
“發生什麼事了?”
一道男聲逼近,我看見烏泱泱的一群人都彎著腰喊宗主。
我轉過身,見到了記憶裏的那張臉。
現在的他,早已不複當年的青澀,整個人身上都是泰然自若。
我爹臉色不變,隻是瞪了眼祁非鳶:“你看你做的,你那鞭子打人多疼你是不知道,害得這個弟子麵容都得毀了。”
他掏出一瓶藥給我:“我是她爹,替我女兒替你道歉。你將這個塗於臉上,很快就好了。”
我爹笑容溫和,任誰見了都要稱一句溫潤如玉。
早在進宗門前,就聽各地百姓紛紛誇讚新的落霞宗宗主不就是九州第一修行天才,更是個良善之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幫助不少人。
現在見到了真人,我點點頭,我爹確實是這種人。
但現在他替他口中的女兒,輕飄飄的給了瓶傷藥就算道歉了,隻覺得有些割裂。
小時的記憶模糊,
但仍記得小時候因為愛鬧騰,
把別人家種的菜給踩死了。
待那戶人家告上狀來,我爹隻是把我推了出去,留下冷冷一句:
“自己闖的禍自己收拾,沒人會替你解決。”
想來那時他也有什麼煩心事,說完這句話就喝起了悶酒。
後麵沒過多久我爹就消失不見,我娘說是我逼走了我爹。
當時我有些不明白,我踩壞的菜隻有一小片,看在我年齡小的份上,那戶人家要求我天天澆水、抓蟲,我承擔了事情的後果,也做出了補償,為何爹爹還要走呢?
但是我娘告訴我的事實就是我逼走了我爹,我就是個害人精。
那時的我,隻有五歲。
現在看著我爹維護他女兒時,我才終於有些明白。
原來他會替她女兒善後解決,原來他會在他女兒犯錯時依舊堅定地站在他女兒身邊,原來做他女兒是可以依賴他的。
我重重呼出一口氣,拿過了藥瓶:“弟子阿沅多謝宗主大人。”
“阿沅?”
我爹語氣突然有些奇怪:“你小名喚阿沅,姓什麼?”
我抬起頭掃了眼我娘,輕笑了聲:
“原本有名有姓,但某天又覺得那個名字不好,便不想再喚那個名字了。”
我感受到我爹呼吸一滯,我又開口道:
“不過沒事,我本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亦是沒有姓。宗主大人喚我阿沅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