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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倒追顧言忱三年,他終於同意和我結婚。

後來我才知道顧言忱怨我。

他怨我在圈內的名氣太大。

原來,那個熱衷於和我炒 CP 翻紅的過氣男星早已隱婚多年。

我不過是他權衡利弊下的身不由己。

我們的愛情,是一場陰謀。

1

我和顧言忱是在一檔搞笑真人秀節目中相識的。

我是當紅喜劇演員,他是過氣的偶像劇男主,一對意外的組合卻擦出了不一樣的火花,節目收視率飆升,顧言忱翻紅。

顧言忱向我告白,我倒追他三年,他終於同意和我結婚了。

我一直以為顧言忱就算不想和我結婚,也是真心喜歡我的。

直到我不小心聽到了他在給一個女人打電話:

「我就是為了炒作才答應和周楚恬結婚的。」

「又醜又蠢的死肥豬誰會喜歡?」

他嗤笑了一聲,好看的薄唇繼續吐出傷人的話:

「每天晚上的時候,我都要用被子蓋住她的臉,再幻想是你。」

「放心,寶寶,我不會和你離婚的。」

「等這波流量過去,我就和那個死肥豬分手。」

我突然想起顧言忱向我告白的那天,他臉上興奮激動的神情和紅暈。

是我愛上他的開端,也是他野心的初始。

心臟如同被刀割般疼痛,我苦心經營多年,卑微討好的感情,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2

回到婚紗店中,我忍不住打開了手機的前置攝像頭。

一張胖嘟嘟的,隻能勉強稱得上可愛喜氣的臉映入眼眶。

我將攝像頭關掉,忍不住低聲哭了起來。

試衣間的門突然被敲響。

顧言忱擰開把手走了進來,他擰著好看的眉,滿臉不耐地催促我:「快點出去試婚紗,這不是你夢寐以求的嗎!」

就像我第一次向他提出結婚時的神情一樣。

原以為隻是他還沒準備好,實際上是他對我的嫌惡。

即使我和他在綜藝合體三年,次次扮醜角為他捧梗,讓他翻紅。

原來不漂亮的人,就算付出了真心,都不值得被愛。

我不想讓婚紗店的人難堪,點點頭離開了試衣間。

潔白美好的婚紗穿在我身上幾乎變了個樣。

腰間的贅肉被擠出,公主袖下露出多餘的拜拜肉,連裙子背後的拉鏈都是店員費力才幫我拉上的。

「你能不能減減肥?」

我望著顧言忱嫌棄的表情,和鏡子裏自己難堪的臉,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止不住地往下掉。

婚紗店員喜氣洋洋地說道:「新娘高興得都哭了呢!」

我不禁想起第一次和顧言忱在電影院約會。

他戴著帽子口罩,生怕別人認出來,和我隔了兩排的距離。

可我還是為了我們的第一次約會而臉紅心跳。

直到電影快散場,顧言忱突然走過來坐在我的身旁,與我十指相扣。

我的心臟擂如鼓振,抬頭害羞地看向他。

「哢嚓!」

相機的鎂光燈閃過,我的表情被定格在了熱搜上。

「周楚恬一張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醜臉,建議打碼。」

「顧言忱戴著口罩都能看出來帥得一批,好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肥豬恬,全是惡評,勿看!」

我捧著手機,淚如雨下,然後手抖著撥給了遠在老家的父母。

可接踵而來的,卻是他們的謾罵。

「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丟臉丟到全國的東西,發情一樣地盯著男人看?!」

「長得醜,腦袋蠢,又不孝順,賺了錢都不知道往家打!」

還有我爸最後那句:

「你看看你那張醜臉,連哭都那麼可笑!」

3

我在經紀人家門口枯坐了一夜。

等她醒來,我告訴她,我要退掉所有的通告,去國外重新開始。

我回到我和顧言忱的家,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幹淨,再最後看了它一眼。

顧言忱落魄的時候居住條件非常簡陋。

我心疼他,就退掉自己為省錢租的一居室,砸鍋賣鐵買了這間大平層。

寫了顧言忱的名字。

愛一個人就要為他花錢,我為顧言忱花光了我所有的錢。

但我沒想到他隻是想利用我的錢和名氣。

父母把我罵得狗血淋頭,說要向媒體曝光我這個不孝女。

其實,我在上大學後就沒有再拿過父母一分錢了。

剛畢業的我來到大城市打拚,緊衣縮食,還要往家裏打錢。

當我拚命爭取到露臉的機會,憑借我那張可笑的醜臉,成為了當紅喜劇演員。

直到現在,一無所有。

我喜歡節目上的顧言忱。

因為他隻有在鎂光燈下才會對我溫柔親昵。

私下迎接我的隻有冷漠和厭煩。

我就像是偷竊幸福的灰姑娘,在 12 點之後被打回原形。

顧言忱根本不愛我,我早該意識到的。

我打開手機,看到了藝人朋友發的官宣朋友圈。

一個是頂流偶像,一個是國民演員。

他們大大方方,不遮不掩,評論區一片祝福。

是我不配擁有的幸福。

我流著淚在下麵評論:「寶寶,祝你們幸福。」

不一會兒也收到了回複:「恬寶兒,你和顧言忱也是呀!」

我圍觀著別人的幸福,像舞台上謝幕的小醜。

我發布了一條官宣分手的博文,最後一次打開了和顧言忱的對話框。

刪刪減減,最後還是發了出去。

「對不起,和我在一起,讓你受了太多委屈。」

「從今天開始,我會消失在你的世界裏。」

我決定遠赴無人認識我的國外小城,獨自療傷,重新開始。

4

新的工作是在國外某沿海小城的臨時劇組。

我換了新的手機卡,屏去了和過往的所有聯係。

有人說,如果想找一個人的話,就算她在天涯海角也能把她找出來。

我翻了翻手機的消息列表。

來到國外的半個月,隻有經紀人和我問好的消息。

顧言忱從來不會主動給我發消息。

我經常給他分享吃了什麼,看到了什麼,或者工作中碰到了什麼好玩的事兒。

他通常都是已讀不回,或者淡淡的一句「哦」。

心情陡然變得煩躁起來,我徹底清空了和顧言忱的短信記錄。

我的英文不好,對國外的一切還不熟悉。

所以在劇組的大部分時間都很少說話,隻能呆呆地望著遠方的海岸線。

其實我很喜歡這種獨處的時間。

在那次被網暴的時候,漫天蓋地的侮辱和謾罵如潮水般襲來。

「肥豬恬一個諧星也配得上我家言忱哥哥?」

「長得又肥又醜,天天在電視上呲個大牙笑,惡心死了!」

「這種死肥豬死了也能榨出幾百斤油吧?」

我沒辦法反駁,因為我也這麼認為。

當時的我也是這麼望著窗外,靜靜坐到了天亮。

慢慢地,有劇組的社牛開始過來和我閑聊:「恬,你怎麼總是一個人坐著?」

「我的英文不好,怕講不好鬧笑話。」

「誰說的?你的英文很好,絕沒有人會笑話你!」

同事們都主動聚集過來,和我講話。

我漸漸開始試著拋出話題,有時也會大膽地開上幾句玩笑。

「恬,你有男友嗎?」

同事八卦地問我。

我想起顧言忱,斂起眼神回答:「有過,出車禍死了。」

同事立馬抱歉地安慰我:「對不起,恬,提起了你的傷心事。」

我搖頭說沒事。

此後,劇組的同事對我更好,我的桌上經常會出現咖啡和他們親手烤製的小餅幹。

我會把吃不完的東西送給和我演對手戲的演員。

他叫李維斯,中美混血,黑發碧眼,鼻梁高挺。

但他很胖,人也沉默寡言,幾乎沒什麼存在感。

彩排休息間隙,我又端著咖啡和餅幹在後台倉庫找到了李維斯。

為了減少和人交流,他都會躲在這個狹窄逼仄的小倉庫。

李維斯垂著頭,細碎的劉海遮住了碧眼,低聲問:「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我連忙回答:「沒有,我隻是看你一整天都不怎麼吃飯,給你送點吃的。」

等回到片場,我從同事口中得知了關於李維斯的事。

「李維斯是童星出身,從小被家裏當成搖錢樹高強度工作。直到幾年前,他患上了抑鬱症,因藥物迅速發胖,丟了大量的工作和代言,他的家人立馬卷了錢跑路了,李維斯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同事疑惑地問我:「恬,你不會喜歡他吧?」

我還在為李維斯的故事愣神,沒來得及回答。

同事不敢置信地喊:「他那麼胖,又醜,你要找也找個好看點的!」

同事說的話和曾經我被網暴時的鋪天蓋地的謾罵很像。

醜,胖,似乎就可以否定一個人的一切。

難道不漂亮的人就不值得被愛嗎?

我為李維斯解釋:「琳達,李維斯是因為藥物發胖,他並不醜。」

李維斯從後台端著盤子走了出來,一雙碧眼正盯著我看。

我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點心你吃完了嗎?就算減肥也要好好吃飯,你看我那麼胖,不還是頓頓不落!」

我和李維斯在盥洗室一起洗盤子。

正要離開的時候,他深吸了一口氣開口:「恬,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嗎?」

我笑著比劃了一下我的身材:「當然可以,可是我很胖。」

李維斯第一次笑了。

他的笑容像陽光衝破烏雲般燦爛,碧眼閃爍著美麗的光彩。

「沒關係,恬,我也很胖。」

我也發自內心地笑了,眼睛有些濕潤。

李維斯是第一個對我說沒關係的人。

5

李維斯對我真的很好。

他會跑去我家,將我的小出租屋收拾得井井有條,會不厭其煩地和我對上整日的台詞。

他也會將我在劇組的快餐和甜點都丟掉,親手給我做營養豐富的減脂餐。

「上帝,我今天一句台詞卡了幾十次,被導演罵死了!」

同事邊抱怨邊嘗了一口我的飯菜,然後震驚地大喊:「李維斯廚藝竟然這麼好?我也要和他做朋友!」

平淡的生活讓我前所未有的愜意,卻撫不平我內心鮮血淋漓的傷口。

回憶如同難以拔除的暗瘡,總是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潰爛,流膿。

我和李維斯收工後經過一家正在做宣傳的電影院。

「哢嚓!」

刺眼的鎂光燈閃過,無數恐怖的回憶如同魔鬼一樣,爭先恐後地鑽入了我的腦中。

「看周楚恬那副花癡樣兒,口水都恨不得滴到顧言忱身上了!」

「厚臉皮的豬頭燜子,估計高壓鍋都燉不爛她。」

爸爸扭曲的嘴臉和謾罵也在我的腦中回旋。

「錢呢,錢呢,你扮醜犯賤賺來的錢都去哪兒了?!」

「不孝女,又胖又矮又醜,不知道是不是你媽和別人生的野種!」

無數尖酸刻薄的麵孔仿佛在圍著我吐出惡毒的話語。

我感覺自己的腦袋要爆炸了,胸口疼痛得要撕裂一樣。

我捂住腦袋,承受不住地蹲下大喊:

「我很醜,又很胖,我不該和他去電影院......」

「我是不孝女......我知道錯了!」

「不要......不要再罵我了!」

突然,有一雙溫暖的手握住了我的。

溫柔低沉的聲音衝破陰霾,傳入了我的耳朵。

「恬,你很美,你不醜。」

「你在我眼中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恬,能成為你的朋友,我很榮幸。」

我緩緩抬起頭,對上李維斯濕漉漉的碧眼,怔怔地問:「真的嗎,維斯?」

「真的,恬,你不是一直想去看電影嗎?我們現在就去看。」

李維斯堅定地牽起我的手,帶著我走進了電影院。

沒有狗仔,沒有鎂光燈,李維斯也沒有戴帽子和口罩。

他全程坐在我的身旁,緊緊握住我的手,時不時還會伸手摸摸我的頭。

一場電影結束,我提出了一個請求。

「維斯,你可以就這樣牽著我的手,送我回家嗎?」

李維斯憐愛地看著我:「當然可以,恬。」

他很自然地牽起我的手,走出了電影院。

我們就這麼牽著手,旁若無人地走著。

就算有人認識也不怕。

6

李維斯對我真的很好。

這天,他照例將我送到家門口。

我一抬頭,竟看到了顧言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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