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滿棠不屑地瞥了眼蔣嬌嬌,“等仲明?你以為仲明回來會有所改變?蠢,簡直是太蠢了。”
方滿棠話剛說完,就見月亮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蔣嬌嬌心裏清楚,是方仲明回來了。
蔣嬌嬌現在不是等方仲明留下自己,而是在等方仲明的態度。
方家母女如此行徑,她已經不屑留在這裏,她隻是想知曉,曾經放在心尖上的人,是否和她們是一丘之貉,畢竟二人昨夜剛剛做了夫妻。
終於,從月亮門裏現出了兩個身影,女子十分嬌羞地依在男子的身側,兩人十指相纏緊緊握在一起。
這個身著湛藍底色繡有回字紋長袍,方臉寬額,英氣十足的男子便是方仲明。
身旁的女子身著櫻紅褙子和碧色石榴裙,梳著京中最常見的發髻,杏麵桃腮,眸含秋水。
蔣嬌嬌忽地怔在了那裏,她沒想到方仲明會與除自己以外的女子如此親密。
更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女子居然是她的姑表妹顧丹婷。
顧丹婷行至方老夫人和方滿棠身邊對二人福了一禮,然後倩步移至蔣嬌嬌麵前。
麵帶嘲諷地喚了聲:“表姐!”
“你們在做什麼?”蔣嬌嬌質問。
背叛!這是赤裸裸的背叛!
蔣嬌嬌有那麼一刻地不冷靜。
“在做什麼不是很明顯嘛!表姐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顧丹婷以帕掩口嬌笑道。
剛才還覺得方仲明或許和方家母女不一樣,此時看來方仲明恰恰是始作俑者。
蔣嬌嬌忽地覺得有些好笑,什麼永不娶妾,什麼等自己直到十八歲。
方仲明不愧是姓方,一家人都善於演戲。
方滿棠深怕不夠誅心,故意補刀道:
“丹婷如今已懷上了仲明的骨肉,方家很快就後繼有人了。而你被汙了身子,抓緊滾出方府。”
見方滿棠要休蔣嬌嬌,顧丹婷忙上前一步說道:“仲明,表姐如今已經成了孤女,我們將他逐出方家實在不妥。表姐仍舊為大,我為小,你知道我不在乎名分的,隻要能和你在一起便好。”
如果蔣嬌嬌現在還看不出顧丹婷綠茶的真麵目,那蔣嬌嬌便是真瞎。
但令蔣嬌嬌沒想到的是,方仲明比方老夫人和方滿棠更加無恥。
方仲明道:
“我沒想趕她走,但如今你懷了我的骨肉,又是顧大人的女兒,我怎麼能讓你受委屈?”
蔣嬌嬌正在冷眼等待方仲明會做出什麼決定,方仲明又轉向蔣嬌嬌。
“蔣嬌嬌,你被人汙了身子,我今後不會再碰你。”
“但念在你在我出征期間,照顧娘親,我便將你留在方家,降為妾。”
“我和丹婷不久就會舉行大婚,娘親歲數大了,無力操持,就又你來操辦。”
“你也不必為日後無子發愁,我雖不會再碰你,但我和丹婷日後子女多了,你可以挑選個女兒過去。”
蔣嬌嬌不禁冷哼一聲。
嫌她身子贓?
出於可憐貶妻為妾?
這在蔣嬌嬌聽來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方仲明的話將她對他的最後一絲餘情徹底擊碎。
方仲明的這番話顯然也出乎顧丹婷的意料。
她自己剛剛隻是以退為進那麼一說,卻沒想到方仲明真的想留下蔣嬌嬌。
不過這樣也好,想到天生傲骨的蔣嬌嬌以後就會仰自己鼻息,成為將軍府的侍妾顧丹婷就發自內心的歡愉。
顧丹婷故意顯得甚為焦急,眸中淚光點點,以退為進:
“仲明,把姐姐貶為妾,真是太委屈姐姐了,我可以和姐姐做平妻。”顧丹婷說著,還用餘光瞥了眼蔣嬌嬌,唇角似笑非笑。
方仲明不想再此事傷再做糾纏,於是便道:“無須在意,將一個被汙了身子的人留在府裏,已是本將軍最大的慈悲。”
蔣嬌嬌此時看見方仲明的醜惡嘴臉簡直覺得想吐。
還想讓她為妾,簡直是做夢,難道她離開男人就不能活了?
蔣嬌嬌直言:“把你的憐憫心留給別人,我不屑做你的妾,我要合離。”
“真是不知好歹。”方滿棠憤憤。
方老夫人也冷哼一聲,“一個被汙了身子的人也配提合離?”
“你若要走,我們也不攔著,但你記住,不是和離,是被休。”
“被休就被休。”蔣嬌嬌說完,再沒看方仲明一眼,拉著琉璃一起離開了方府。
方滿棠見蔣嬌嬌一隻腳邁出了方家大門,忙喊了句:“被休嫁妝可是盡數都歸婆家所有,你一件也帶不走。”
此時的蔣嬌嬌哪還顧及那些嫁妝,隻想盡快離開這個汙穢之地。
一出方府,蔣嬌嬌的眼淚就忍不住流了出來,不是因為被休傷心難過,而是從小就沒沒受過這潑天的委屈。
十四歲那年。
蔣嬌嬌雪天出遊回來,天冷路滑,馬車滾入山穀。
後來被人所救,昏迷前她無意間抓住了那人的玉佩,醒來後方仲明就在她身邊,自此她就對他情根深種。
蔣神醫很寵蔣嬌嬌,蔣嬌嬌所求,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後來資助出身貧寒卻又誌向的方仲明,方仲明也爭氣,秋闈一舉奪魁。
蔣神醫的醫術在大盛國若論第二,無人敢稱第一,皇上可是一直給他留著太醫令的位置,可蔣神醫拒絕入仕。
可每每太醫遇到了疑難雜症,最後還是得由蔣神醫出麵解疑。
所以,蔣神醫雖是一介布衣神醫,可卻是宮中和皇族都爭相搶奪之人。
蔣嬌嬌十三歲時,就有皇族之人向蔣神醫預定蔣嬌嬌的婚事,那時蔣神醫以嬌嬌年幼為由推辭。
後來蔣嬌嬌提出要嫁給方仲明,在蔣神醫看來,武將雖上戰場會有些危險,但蔣嬌嬌心思單純不適合嫁到皇室去。
況且,當初方仲明承諾不會納妾,要等蔣嬌嬌長到十八歲,祛盡肺中的濁物再圓房。
“姑娘!姑爺怎麼這麼對你?”琉璃此時聲淚俱下,比蔣嬌嬌自己的哭的還要傷心。
“和我圓房的既然不是他,他如今又做出這樣的事,你不要再喚他姑爺了。”
“是。”琉璃應了一句。
提到同房,琉璃小心翼翼地瞥了蔣嬌嬌一眼,見蔣嬌嬌形色晦暗。
以為她將被汙之事,掛於心,便勸解道:“姑娘,您不必將此事放於心上。”
“此事?”蔣嬌嬌微微一怔,隨即明白琉璃的意思。
“你是指我被汙之事?”
琉璃見蔣嬌嬌臉上並未爬上慍怒,小心的點了點頭。
“我並未覺得自己是被汙了,男子可以娶三妻四妾,女子為什麼不可以?”
“全當是一夜露水情緣罷了。”蔣嬌嬌無所謂地說道。
琉璃隻是怕蔣嬌嬌介懷,既然蔣嬌嬌自己不介意,琉璃自然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