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阮青依一起被推下懸崖時,
本該奔向阮青依的謝南辰一把抓住了我。
我就知道,他也回來了。
作為一本古早小說裏的惡毒女配和悲情男配。
我們兩人一個被淩辱致死,一個搭上整個家族為女主鋪路,
最終也落了個萬箭穿心而亡的下場。
死後,我甘願承受業火灼燒,終是換來重置一切的機會。
這一次,就讓那些無腦捧臭腳的劇情見鬼去吧。
01
烈火灼燒的疼痛如同萬千細針深深刺入我肌膚。
焦熱的痛感、濃烈的煙霧讓我窒息。
突覺一陣涼風吹過,我貪婪的大口喘著氣。
「晚晚別怕,等默寒哥哥來了我一定讓他先救你!」
我猛地抬頭,就看到阮青依正被綁在我身側。
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象,我知道,我成功了。
上一世也是這個時候,
阮青依不知因著何事惹惱了刁蠻任性的安樂公主。
安樂公主命人將她綁走,想要嚇唬她,好讓她長長記性,
作為她閨中密友的我,也連帶著被一起綁了去。
蕭默寒安排在阮青依身邊的婢女傳遞完消息後,就和安樂公主的暗衛交上了手。
依照上一世的發展,混亂之際,我和阮青依會被同時擠至崖邊。
而蕭默寒會及時趕到,救下阮青依。
而我,則因為無人救助,摔下了懸崖。
好在崖下植被茂盛,我僥幸活了下來。
我將身體盡可能的團在一起,抬起雙手緊緊的護住腦袋。
上一世,我雖命大沒死,卻也受了很重的傷。
尤其是右腿,被崖下的樹枝貫穿。
即便後來傷口長好了,還是影響到了走路。
成了京中被人嘲笑的跛腳小姐。
我做好了再墜一次崖的準備,卻突然被一個力道猛地拉了回去。
抬眼就看到,本該和蕭默寒一起奔向阮青依的謝南辰一把護住了我。
02
救下我後,謝南辰並沒有多逗留。
甚至沒和阮青依說上一句話,就打馬狂奔而去。
「南辰哥哥怎麼了?」
阮青依斜倚在蕭默寒懷裏,望著遠去的謝南辰,眼裏滿是不解。
但我卻敢肯定,謝南辰也回來了。
回到京城後,阮青依像上一世一樣,用盡一切辦法找安樂公主討說法。
可這一世,沒有我身受重傷這一先決條件,她竟四處碰壁。
連帶著蕭默寒也因在城中縱馬,被皇帝禁了足。
上一世,我重傷差點喪命。
阮青依在一個月後姍姍來遲,抱著我哭訴。
說她為了求蕭默寒救我,多麼低聲下氣,多麼卑微無助。
說她為了給我討回公道,遇到了多少阻礙,經曆了多少艱難。
我應是那時心境就發生了變化吧?!
後來,我處心積慮,暗中做了很多針對她的壞事。
甚至找了山匪想要毀掉她的清白。
可阮青依總能逢凶化吉。
蕭默寒也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護她周全。
我一直以為,這就是命。
直到死後我才發現,我生活的世界竟是一個話本子。
話本中,來自異世的阮青依是女主。
她和男主蕭默寒曆經一切艱難,最終有情人終成眷屬。
而我,前期是無腦忠心的工具人。
後來,是被妒忌衝昏頭腦的惡毒女配。
謝南辰,是書中對女主愛而不得的悲情男配。
我們兩人雖定位不同,結果卻都是差不多。
我被山匪淩辱致死,他被叛軍萬箭穿心。
在虛無空間,我自願接受業火百日灼燒。
終是換來了重來一次的機會。
03
阮青依來時我正敷著冰塊。
即便已經脫離業火的炙烤,我還是時常會有被灼燒的痛感。
「江晚,你是怎麼回事?」
一進門,阮青依就嚷嚷開了。
「安樂跋扈,將我們兩人欺負成這樣,你還有心在這裏玩冰塊!」
她自顧自的在軟榻上躺平,主人般的使喚我的婢女春桃上茶。
前世,我總豔慕她性格灑脫,不拘小節。
對她比對我那繼妹都好上很多。
如今再看,竟是給她養成了無規無矩的毛病。
見我許久不說話,阮青依又開口催促起來。
「你倒是說話啊!」
我假裝無奈的歎氣道,「二殿下不是已經找過陛下了嗎?連陛下都不願懲治安樂,我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一提起蕭墨辰,阮青依的火氣更是大了。
「皇帝也太偏心了,不懲罰安樂還禁了墨辰哥哥的足。不行,這事絕對不能這麼算了。」
阮青依沉吟了一陣,似是想到了辦法。
「晚晚,你去和你爹好好說說,你爹是工部的尚書,隻要參上安樂一本,定能替你討個說法回來。」
我不禁失笑,「青依,她是公主,我是臣女,哪有奴才向主子討說法的。」
阮青依還是不依不饒,「我不管,在我們那裏,天子犯法都與庶民同罪,不能因為她是公主就輕易放過她。」
上一世,阮青依確實沒有放過安樂公主。
我重傷還在昏迷時,我爹一氣之下「殺」到朝堂。
揚言若是我醒不過來,他就自裁在大殿上。
蕭默寒適時帶著阮青依站了出來,將所有過錯都推給了安樂公主。
安樂公主雖是陛下的心尖尖,卻也擋不住群臣進諫。
最終,安樂被沒收了宮外的宅院,褫奪了封號,圈養在宮中無旨不得出宮。
倒是刑部侍郎家不受重視的庶女阮青依,因著不畏皇權的性子,一下子在貴女中站住了腳。
我卻因此事被安樂公主記恨上了。
每次宮宴,總少不了被捉弄和找麻煩。
在我這裏沒磨到想要的承諾,阮青依憤憤的走了。
「江晚,你太讓人失望了。」
我心中暗道,這才是開始,往後我會一直讓你失望的。
04
秋收節,昭陽長公主要在鳳寰院舉辦宴會。
帖子到府上後,繼母就開始張羅著給我置辦行頭。
「我前些日子才剛置下幾件首飾,這次就不買新的了。倒是月兒那邊,母親多費些心,該做衣裳做衣裳,該買首飾買首飾。月兒今年也十二了,該是多去參加宴會的時候了,這次就讓她跟著我一起。」
聞言,繼母竟有些哽咽,連著說了幾個「好」,便慌忙走了。
我是知道她為什麼哽咽的。
在這之前,我從未喚過她母親。
繼母孟南枝是商戶出生,我娘病歿後嫁給我爹當了續弦。
前世,我不喜歡她,連帶著她生的一雙兒女也不喜歡。
阮青依也常和我說,「你繼母對你那叫捧殺。不信你看你哥,被她慣的一事無成。」
可後來,我死在宮牆邊時,她卻不知怎麼尋了過來。
手裏握著一把連自己都護不住的匕首,卻叫囂著讓發瘋的流民放過開她的女兒。
到最後,哪怕自己也遍體鱗傷了,還是掙紮著爬向我,將我殘破不堪的屍體護在懷裏。
繼母讓貼身的婢女送來了一套紅寶石打的頭麵,說是給我的。
還拿了幾張頭麵的樣圖,請我幫著給江月選選。
我選了幾個做工精巧的發釵和耳鐺,又讓春桃從我首飾盒裏取了幾樣做搭配。
「月兒年幼,選金子做的倒是趁的她老氣了。這幾樣我隻帶過幾次,讓妹妹先用著,回頭我帶她去珍寶閣再挑幾樣更好的。」
婢女高高興的走了,我讓春桃將繼母送來的頭麵小心地收進首飾盒。
春桃有些不解,「小姐,這套頭麵好看的很,秋日宴您戴著肯定好看。」
我輕撫著發釵上嵌的寶石,「戴出去就戴不回來了。」
05
宴會當日,繼母一個勁的囑咐江月,要她乖乖跟在我身後。
江月見了我怯生生的。
以前她總想和我親近,可我那時眼裏隻有阮青依。
我拉過她的手,溫聲道,「母親且放心吧,小妹我定會看護好。」
上一世,長公主的宴會上來了一位貴客。
長公主的生母皇後娘娘因著在宮中煩悶,便也來了。
俗話說,帝後同心。
皇後娘娘雖人在宮外,還是憂心著南方的水患,一直興致缺缺。
我帶著江月見了禮,便規規矩矩的坐在位置上喝茶。
江月第一次參公主的宴會,一雙眼睛想四處看看又不敢看。
我讓春桃替我將凳子稍微挪了挪,坐的離她近了點。
從案幾上拿了一塊點心,示意她可以吃些。
江月點心吃了沒兩口,阮青依來了。
「江晚,你怎麼把她帶來了?」
我抬眼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阿月都十二了,還沒參加過幾次宴會,我作為長姐,自是要帶著她多走動走動的。」
阮青依著急了,質問起我,「我才不管她參加過幾次宴會,她坐這兒,那我坐哪裏?」
我倒是忘記這茬了。
以往的宴會,阮青依都是坐在我身邊的。
她是刑部侍郎家的庶女,位置自然不會太靠前。
加上她和自己嫡姐阮青嵐並不對付,每次都纏著我一起坐。
見我愣神,阮青依又開口了。
「這樣,你讓她去後麵和我家那嫡姐一桌去,我和你坐一起。」
我不禁愣神,以前的我到底是多麼沒有原則的一個人啊?
竟讓她敢如此放肆。
江月似是被嚇到了,趕忙放下手裏的點心,害怕的看著我。
我拉過江月的手捏了捏。
我加重了語氣對著軟青依,「說什麼胡話,阿月好歹是我尚書府的嫡二小姐,哪有坐去後麵的道理。」
許是聽出我口氣不善,阮青依軟糯起來。
「江晚,你最近怎麼了?你不來找我,如今連坐都不和我坐一起了?」
是呢,以前我每日都會去找阮青依。
帶著她逛遍京城的店鋪,吃遍街上的美食。
因著她是庶出,手裏銀錢不多,每次她看上什麼我都會買給她。
她起初還會不好意思,自己發明些沒見過的零嘴送來給我。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竟變成理所當然的事了。
主座就位,見我一直不說話,阮青依也不敢一直站著,憤憤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我替江月整理了發飾,安慰她,「別怕月兒,你就坐在阿姐身邊。」
06
和上一世一樣,南方水患的事情成了宴會上的話題。
為了給皇後寬心,長公主提議讓在座的貴女們集思廣益,看看能不能尋個辦法替皇後分憂。
阮青依站了出來,如同上一世一樣。
「皇後娘娘,臣女有一個辦法。」
她像一隻靈動的小兔,三步並兩步就衝到了皇後麵前。
頭上的珠釵晃的我心神不寧。
上一世,阮青依提出了廣建「安置所」的建議。
我作為阮青依的閨中密友,帶頭支持她。
可安樂公主卻以國庫支出太大提出了反對意見。
兩方爭吵不休,吸引了一牆之隔的男子們的注意。
為了給阮青依博個好名聲,蕭默寒不遺餘力的奔走運作。
最後,竟真的讓阮青依的建議被朝廷采納了。
我的兄長江淮,阮青依的無腦支持者二號,成了這項任務的執行者。
可誰也沒有料到,水患持續了一年之久。
安置點的流民每日躺在窩棚內,有人送飯送菜,養出了一身毛病。
今天嫌棄窩棚漏雨,明天希望菜中加肉。
打架鬥毆、偷竊猥褻的事情更是層出不窮。
朝廷入不敷出,安置點的條件更是每況愈下。
最後,竟演變成了聚眾鬧事,連地方衙門的府軍都鎮壓不住了。
本是一件利民向好的事情,到最後朝廷花光了錢,卻連個好名聲都沒換來。
皇帝追責,為了保下女主,蕭默寒一黨將全部責任推給了我的兄長。
連累父親被撤職查辦,江淮也受了三年牢獄之災。
如今細想,江家的落敗是從這一刻就開始了。
我陷入上一世的記憶中無法自拔。
突覺旁邊有人推了我幾下。
回過神便看到阮青依不知何時又靠了過來。
許是見我沒動,她著急的示意我站出來說話。
「江晚,你倒是也說說看啊。」
主位上皇後娘娘看了過來,我整理好心神,跪了下去。
「回皇後娘娘的話,臣女自幼學的都是如何管理家宅的學問。對國事不敢妄議。但臣女心想,不管是治國,還是管家應該都是需要銀錢的。」
安樂聽了我的話,衝阮青依微微挑了挑下巴,以示得意。
「江晚,讓你說安置點的事情,你說什麼呢?」
我不理會阮青依的催促,將身上戴的首飾一件件全部退了下來,換上哭腔道,
「臣女無能,但也希望能為陛下和娘娘分憂。這些首飾還能換些銀錢,若是能幫到受難的災民,也算是臣女的一點心意了。」
江月跟在我身後,學著我的樣子也將首飾退了下來。
「臣女首飾也不要了,阿姐不哭。」
在江月的帶動下,其他家的貴女也紛紛加入進來。
皇後娘娘本不願收,「我大周還沒有到要用女兒家的首飾解決問題的時候啊!」
可架不住一院子女子為國分憂的熱情。
最終還是收下了首飾。
宴會結束,皇後身邊的宮人來傳話,說皇後單獨留了我和江月說說話。
我借口要給兄長帶話,快步追上已經出門的謝南辰。
「謝公子,可否請你幫我一個忙。」
謝南辰收回了已經踩上馬鐙的腳。
「江姑娘請講。」
「能想個辦法將我兄長江淮的腿打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