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們來到了這家養老院。
在這裏,我盡我所能地照料蘇秀,陪伴她,試圖喚起她的記憶。
一天,我從家裏帶來了一張舊電影票。
那是50年前,我和蘇秀第一次約會看電影的票根。
"看,蘇秀,"
我把票根舉到她麵前,"
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電影票。
那天,我們看了一部叫《羅馬假日》的電影,你還記得嗎?
你那時候哭得可傷心了。"
蘇秀接過票根,仔細端詳著,但眼神裏卻毫無回憶的痕跡。
"抱歉,我不記得了。"
她疑惑地看著我,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我努力壓下心中的失落,繼續說道,
"那天散場後,我們去了一家意大利餐廳。"
"你點了一份海鮮意麵,還說那是你吃過最好吃的意麵。"
"後來,每次我們吵架,我都會去那家餐廳買意麵,作為和好的禮物。"
蘇秀聽著,眼神卻越來越茫然。
她放下票根,目光又開始在房間裏遊離。
就在這時,另一位老人紀平走了過來。
"蘇秀,我剛采了些花,你要不要來插花?"
他微笑著問。
蘇秀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好啊,我正想找點事做呢。"
她欣然起身,挽住紀平的手臂,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呆呆地坐在原處,手裏還攥著那張舊電影票。
晚些時候,我在花園裏找到了蘇秀。
她和紀平坐在長椅上,手裏捧著插好的花束,有說有笑。
看到我走近,蘇秀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招呼我坐下,反而有些不耐煩地皺起了眉。
"少安 ,你怎麼來了?"
"我正和紀平聊得開心呢。"
我強壓下心中的酸楚,勉強笑了笑,
"我就是來看看你。對了,晚飯想吃什麼?我給你做你最喜歡的紅燒肉怎麼樣?"
蘇秀搖搖頭:
"不用了,紀平說晚上食堂有他最拿手的蔥油鯉魚,我想嘗嘗。"
紀平笑著拍拍蘇秀的手:
"那我可得多給你盛幾塊魚肉,保準你吃了還想吃。"
看著兩人親密的樣子,我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
但我知道,我不能在蘇秀麵前表現出來。
於是,我隻是點點頭,
"那你們聊,我先回去了。"
說完,我便轉身離開,心裏滿是苦澀。
回到房間,我拿出了我們的結婚照。
照片裏,年輕的我和蘇秀笑得是那樣燦爛,仿佛全世界都在為我們祝福。
我輕撫著照片,喃喃自語,
"蘇秀,你真的忘記我了嗎?忘記我們一起走過的50年了嗎?"
我把照片擺在床頭櫃上,正對著蘇秀睡覺的方向。
也許,當她每天早上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們幸福的笑臉,那些記憶,就會慢慢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