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我身邊的女生都喜歡傅晨
無論是脾氣傲嬌的鄰家妹妹
還是清冷貌美的學院女神
後來,一場意外,鄰家妹妹瞎了,學院女神瘸了
傅晨跑路出國,將人交給我
她們卻認定,是我處心積慮,策劃一切,對我百般刁難
為了巨額看護費,我沉默忍讓
終於有一天,賺夠了錢,二話不說辭職
瞎眼的鄰家妹妹半夜溜進我的房間
瘸腿的學院女神用長腿擋住我的去路
嘭——
藥碗擦過臉頰,落在牆麵上。
我習以為常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陳皎皎坐在床上,潔白的病號服被她穿得凹凸有致,蒼白小臉上五官精致,頗有點病西施的感覺。
前提是,不張嘴說話。
「你給我滾,我不要你來照顧我,我不想看見你!!」
「等我收拾好地上的碎片,馬上就走。」
「夏澤風,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肯定是為了報複我在學校假裝不認識你,故意製造意外,害我失明!」
她激動地想要從床上跳起來,我立馬上前將人扶住。
將將觸碰到她的腰,被她用力推倒,掌心砸在碎片上,一股刺痛。
「你假惺惺給誰看!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喜歡我,我隻會喜歡晨哥哥,才不會喜歡你這種一窮二白,要什麼沒什麼的廢物!」
「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晨哥哥打電話,我要他從國外回來辭退你,我才不要你這種人照顧我!」
我滿眼痛楚望著滿臉淚水的陳皎皎。
她說得沒錯,我確實喜歡她。
這要追溯到小時候。
那時我們還是鄰居,她長得漂亮,像個洋娃娃。
從幼兒園到小學,追她的男生數不勝數。
可她隻會跟著我屁股後麵叫我哥哥,喜歡上她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後來爸爸生意失敗,欠下巨額債務,賣掉房子,成為傅晨家的司機,我則成為傅晨的跟班,時隔多年再一次見到陳皎皎。
不過,車禍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隻是當天碰巧在事發地段發傳單。那天傅晨和陳皎皎吵架,傅晨推了她,導致她被車撞。
傅晨給我一月兩萬,不讓我告訴陳皎皎。
一是他怕陳皎皎鬧起來報複自己,二是他原本就沒準備和陳皎皎長久發展,現在正好把她甩掉。
為了轉移怒火,他將我安排在陳皎皎的療養院兼職照顧她。
我沒錢,需要這兩萬,反正這幾年也過慣忍氣吞聲的日子。
陳皎皎仍舊怒吼,「夏澤風,你耳朵聾了?肯定是你對晨哥哥說了什麼,所以他不回來看我,你這種不擇手段的人,活該你媽丟下你和你爸!」
我正忍著痛收拾地上碎片,聞言目光陡然泠冽。
「我照顧你是因為我是這裏的護工,沒有別的想法。」
她冷笑,拿起床上的枕頭砸我,我用力鉗住她的手腕,她痛得冒出淚花,終於緩緩平靜。
「滾,不要出現在我的房間裏!」
2
走出房間,我看見坐在輪椅上的秦顏。
她坐在輪椅上,黑色長發披在身側,笑容清淺溫柔。
「陳皎皎又和你鬧脾氣了?她就是這樣,以前在高中的時候就仗著自己和傅晨關係好,任性妄為,現在失明,脾氣肯定更差,一會兒我幫你說說她。」
我搖搖頭,「不用了,她隻是心情不好。」
「你對她真好,看來學校的傳聞確實不假,你確實喜歡陳皎皎。」
她不經意提起我的傷疤。
是傅晨將我年幼不知事時寫給陳皎皎的情書肆意張貼在告示牆上,大肆宣揚我喜歡陳皎皎。
那時的陳皎皎傲氣到為了和我這種下層人士撇清關係,恨不得我從世界上消失。
她羞辱萬分,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哭著跑了。
沒有人在乎我的感受,嘲笑鄙夷將我淹沒,罪魁禍首卻在傍晚夕陽下親吻,人人稱羨。
秦顏便是那時出現的,溫柔從容,笑意清甜,是所有人可望不可及的女神。
她對我說,「夏澤風,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呢,字也好看。」
第一次感受到學校同學遞來的好意,我呆愣在原地。
很長一段時間,我堅信秦顏是好人。
3
「你的手受傷了,來醫務室處理一下吧。」
回過神,秦顏笑容平淡,轉動輪椅,往醫務室的方向移動。
這家療養院一棟小別墅兩個病人。
當初撞到陳皎皎的那輛車,就是秦顏開得,兩人一起入住,安排在同一棟別墅。
秦顏從抽屜裏拿出藥箱,我坐在沙發上,白淨纖細的手指觸碰在掌心。
陽光落在她近乎蒼白的臉上,毫無瑕疵,歲月靜好。
「最近,傅晨有聯絡陳皎皎嗎?」
「沒有。」
「那你有給傅晨打電話嗎?他說了什麼?」
我回想上次給傅晨打電話,他那邊吵鬧嘈雜,他張嘴怒吼。
「都說了有事別給我打電話,你是聽不懂人話嗎?一個月給你兩萬,如果你連這種小事都處理不好,就別拿這筆錢!」
電話那頭傳來嬌滴滴的聲音。
「哥哥,你和誰打電話呢?」
電話至此掛斷。
彼時,陳皎皎正在啜泣,鼻尖通紅,我見猶憐。
我隻能安慰她,傅晨最近有考試,忙著備考,實在沒有時間回來看她。
她卻不信,堅持認為是我在騙她。
「傅晨不想搭理她,什麼也沒說,傅晨不會和她複合,你放心。」
「人心易變,誰能保證將來,說不定,你照顧陳皎皎久了,她真的會愛上你。」
秦顏唇角弧度未變,落在掌心的棉簽力度加重。
我眉頭一簇,將手收了回來。
「我照顧她是因為她是我管轄的病人,並沒有懷揣別的想法,告訴你消息,也隻是因為你一個月給我兩萬。」
「你能這樣想很好,階級與階級之間的鴻溝單憑愛情是不可能跨越的,傅晨和陳皎皎就是個很好的例子,陳皎皎瞎了,傅晨可以隨便拋棄她,但不能拋棄同樣殘疾的我。」
「我知道,你們聯姻是遲早的事。」
「你知道就好。」
她勾起唇角,諄諄教誨,似乎真的是在為我好。
我知道,這隻是她慣用的,靠近剖析人心,最後給予致命一擊的麵具。
發現這張麵具是剛開始照顧她,我每天為她煮她喜歡喝得咖啡,她會待在陽台上,靜靜讀書。
咖啡無不意外每次都喝光。
我以為她認可我煮咖啡的技術。
直到陽台花台裏的花開始枯萎,我找來專人查看,對方說,有人經常往營養土裏倒咖啡。
我轉過頭,秦顏坐在輪椅上,笑容依舊,卻令我毛骨悚然。
溫柔是她偽善的麵具,在她眼中,我是底層人士,肮臟,落魄,是她踩在腳底下的泥,所以我泡得咖啡也是臟的,臭的。
4
陳皎皎又鬧著要見傅晨。
這一次,她用水果刀對準脖子,衝我威脅,「夏澤風,你如果不給傅晨打電話,我現在就自殺,讓所有人覺得你是個殺人犯,讓你進監獄!」
她清楚知道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有了秦顏和傅晨給我的錢,我能承擔自己的生活費,爸爸的壓力也會少一半。
我又連發好幾條消息,傅晨終於大發慈悲。
陳皎皎接過電話的瞬間,我將水果刀奪過來。
她如獲至寶,捧著手機在耳邊,哽咽又可憐。
傅晨很快掛斷電話,她仿佛沒察覺到,依舊對著電話那頭嘰嘰喳喳。
看來她是真的很喜歡傅晨。
我還記得,她之前打電話給我,希望我說服她媽媽假裝帶她去圖書館,實際上她是陪傅晨去看演唱會。
陳姨一向對成績優異的學生寬厚,幾乎沒有懷疑。
那天的陳皎皎穿得像個公主,蓬蓬裙下雙腿纖細雪白。
她將一百塊塞進我的手裏,語氣輕蔑,「拿著,這是你幫忙的錢,我可不想和你沾上什麼關係。」
如果不是事出有因,她根本不屑找我幫忙。
就像此刻,她明知電話早已掛斷,手機還給我時,依舊像一隻倔強不服輸的小獸。
「晨哥哥最近熬夜複習,一定是不小心才掛斷電話,夏澤風,你如果想說晨哥哥的壞話,我不會放過你。」
我隻好應和。
窗外下起密密細雨,陳皎皎眼尾微紅,嘟囔道,「夏澤風,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可憐我,我也不稀罕你的可憐。」
5
出門後,這句話一直回響在我耳中。
直到響起一聲雷,我想起秦顏,趕緊朝她房間跑去。
一開門,迎麵而來的一個洋娃娃,擦過我的眼角,砸在走廊上。
「滾出去!」
她聲音暴戾。
「我知道你現在害怕,你放心,等你睡著,我立刻離開。」
「我不需要你多管閑事。」
這份閑事,我也不想管。
但上次雷雨天,秦顏砸壞窗戶,手上鮮血淋漓。
她如果再出事,我真的會被問責。
這是我第一次進入她的房間。
她極其注重個人隱私,更遑論在她眼中,我無比肮臟。
房間和她平時表現出來的性格不同,黑色係家具,床單,沉悶而壓抑。
置物架上堆滿許多洋娃娃,紅的白的黑的,無不意外有著大大的眼睛。
房間如人,秦顏的內心世界肯定是我想象不到的黑暗。
房間沒開燈,一閃一閃的雷光從窗外落下,輪椅倒在一旁,床腳身影瑟縮。
我走上前,想將她從冰涼的地板上抱起來,「先上床,我看過天氣,雨會在半個小時後停下。」
觸碰到她那刻,她猛然抓住我的手臂,咬了下來。
她卯足勁,像第一次嗜血的幼獸,蠻力到我倒吸一口氣。
半分鐘後,她才恢複清明,眼睛濕漉,望著我。
「為什麼不躲?」
「怕傷到你。」
這是實話。
她擦擦嘴角的血,冷笑,「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感動嗎?夏澤風,你的手段過於低劣,你們都一樣,卑鄙無恥,沒有良心。」
你們,你們是誰?
我來不及想,外麵又閃過一道雷,秦顏嚇得撲進我的懷中。
我將她抱上床,關好窗戶,拉上窗簾,怕她還是害怕,把夜燈點亮。
燈下,她麵容蒼白,額頭上冒著細汗。
「你不用重複,我現在就走。」
我剛轉身,衣角被扯住,回過頭,她的臉上浮現一層淡淡紅暈,語氣僵硬。
「第二層抽屜裏有故事書,能不能給我講個故事,等我睡了再走?」
我沉默須臾,照做,在寂靜夜中,拿著故事書娓娓道來。
秦顏漸漸睡著。
離開時,才發現她一直牽著我的袖子,隻能輕輕鬆開。
她貌似察覺到,睡夢中仍舊不安,嘴中呢喃。
「媽媽,媽媽,別走,別丟下我......」
我大膽猜測她的母親或許也是在這樣一個雷雨天將她丟棄,導致她才會如此害怕雷雨天。
關上房門時,我抬頭環顧一眼房間裏的洋娃娃。
忽然覺得,它們不是恐怖象征,而是守護神。
6
這晚過後,秦顏每天晚上都要我講故事哄她入睡。
陳皎皎知道後,莫名生氣,晚上竟然偷偷溜出別墅。
我拿著手電找了十幾分鐘,終於在小亭子裏找到蜷縮在地上的她。
最近她難得很乖,纏著我講故事,陪她玩,也沒有鬧著要見傅晨,我猜測她又想傅晨了。
走上前,摸摸她的腦袋。
「皎皎,傅晨最近真的很忙,不過他昨天和我發消息,說很想你,等忙完......」
「你不要再騙我了,秦顏告訴我了,傅晨在國外交了新的女朋友,他不會回來看我了,他早就不記得我了。」
我對上她通紅的眼睛,啞口無言。
「我以為自己在他眼中是特殊的,他不喜歡吃辣,卻願意陪著我吃川菜,明明那麼恐高,也要陪我去做過山車,大擺錘,他在摩天輪上對我說,我是他見過最特別的女孩。」
「我以為,我以為他是很喜歡很喜歡我的,現在我才知道,他騙我,他對很多女孩都說過這句話,隻不過我最傻,我竟然相信他。」
我輕輕歎息,「皎皎,我們回去吧,天冷,你會感冒的。」
我伸手想要把她抱起來,她卻將我一把推開,泣不成聲。
「你和他一樣,你們男人都一樣!這段時間,一到晚上你就去秦顏房間給她講故事,還有你手臂上的牙印,你說是野貓咬得,其實就是她咬得!」
「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秦顏不過勾勾手指頭,你就眼巴巴湊上去,你和傅晨一樣,三心二意,都是騙子!」
眼看她又鬧鬧起來,我直接將人打橫抱起,她在我懷裏掙紮,可惜力氣太小,貓抓似得。
她用力咬在我的肩膀上。
「你再咬我,我就把你扔進旁邊的水池子裏!」
我摟緊她的腰,在懷裏顛了下,她瞬間偃旗息鼓,緊緊抓住我,嚇得把頭埋進我的懷裏。
「夏澤風,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壞蛋!」
回去時我發現她已經睡熟。
夜燈下,她粉嫩嫩的臉頰上還掛著淚痕,嘴唇癟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過要比她平時張牙舞爪的樣子順眼許多。
我剛想走,聽見自己的名字。
「澤風哥哥......」
我傻愣在原地,回過頭,陳皎皎沒醒,低喃著,「哥哥別走,不要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