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那天,我做了愛心司機,接孩子們去學校。
車上小孩忘記帶準考證,必須回家一趟。
無奈又撞上了車禍,眼看時間來不及,我拿了小孩母親的鑰匙狂奔去他家。
卻不論如何翻找都沒找到準考證。
小孩因此耽誤了高考。
女人認定是我害了他兒子前途,趁我不在家,把我女兒殺害。
女兒葬禮,小孩呢喃:「其實我準考證就放在書包裏,還得多謝你爸沒讓我參加高考。」
再一睜眼,我回到高考那天。
這一次,我一定要讓他參加高考。
0.
「老黃,送我家玉堂去高考。」
說話的女人,毫不客氣地拉開門,一屁股坐在後座。
肥碩的身體挪動,帶動整個車都抖了三分。
我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熟悉的這一幕。
驚訝地發覺自己重生了。
我瞥了一眼車上的時間,六月七號,高考第一天。
無邊的欣喜籠罩住我,這一次我還有機會拯救自己的女兒。
我是在女兒葬禮上重生的。
上一世也是這樣,鄰居任飛燕帶著兒子方玉堂闖進車裏。
我是個愛心司機,送誰都一樣,何況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居。
誰料走到中途時,方玉堂在書包裏翻找了好一陣,額頭都沁出冷汗,才敢開口:
「媽,我沒帶準考證......」
我看一眼時間,發現回去拿一趟也還來得及,趕緊掉頭。
屋漏偏逢連夜雨。
回去路上遇見車禍,為了高考生隻能讓開去學校的路,返家的路被堵得嚴嚴實實。
任飛燕提出讓我回去幫方玉堂拿準考證,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到了他們家,按照方玉堂的指示,卻怎麼也找不到。
最後隻能眼睜睜看著高考時間過去。
任飛燕把這一切都怪罪在我身上。
她說:「就是因為你沒找到玉堂的準考證,我們家少了一個狀元!」
趁我不在家時,從陽台上翻過來掐死我女兒。
說是一報還一報。
我給女兒舉辦葬禮時,方玉堂也來了。
從他的三言兩語中,我這才明白,方玉堂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帶了準考證,緊緊地攥在手裏。
他就是千方百計不去考試。
隻因為從前的好成績,都是抄襲來的。
他害怕任飛燕知道他是個蠢貨,會揍他。
就因為這麼荒謬的理由,我失去了我的女兒。
萬幸上天垂憐,我竟然重生了。
這一次,我看著後麵催促著讓我趕緊開車的任飛燕,和坐立不安的方玉堂,冷淡地開口:
「嗯,上車吧,一定會讓玉堂參加上高考的。」
任飛燕笑起來,橫肉擠作一團:
「老黃你說說你做什麼愛心司機,給我們玉堂當專屬司機不就得了。」
「你拉了個狀元,說出去也有麵兒。」
02.
一路上任飛燕侃侃而談,唾沫星子飛出八裏地遠。
不是炫耀方玉堂,就是聊不入流的八卦。
反倒方玉堂,坐立不安,不停地搓手。
上一世,我還以為是他要高考了太緊張,寬慰了幾句。
誰知道他是憋了一個大的。
任飛燕從兜裏掏出個雞蛋,在副駕駛椅背上敲開,用她沾滿灰塵的手隨意地剝開。
雞蛋殼就這麼掉了一車。
「來,玉堂,把雞蛋吃了。」
方玉堂臉色發黑,抿著嘴,極不情願地接過來。
看任飛燕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開口:「媽,我吃不下了。」
任飛燕啪地一巴掌打在方玉堂頭上,指著他大罵。
「什麼吃不下?必須吃,你才吃一根油條一個雞蛋,難道隻考10分嗎?必須給我湊到一百!」
上一世我還沒好意思開口。
這一次我可不憋了。
「玉堂媽媽,我記得他們高中生是一百五十分的滿分吧。玉堂吃一百分,恐怕還差五十喲。」
任飛燕呸了一聲,白我一眼:
「老黃你懂個屁,像你女兒那種廢物才需要吃滿一百五十分的,我們家玉堂,不去考也有五十分的。」
接著用她肥大的手揉搓方玉堂吃雞蛋鼓起的臉。
我冷笑一聲:「是咯,那就祝玉堂高考加油。」
正巧這時,路邊有個小姑娘看見我的車,滿頭大汗地招手。
我趕緊刹車。
「叔叔,我家車壞了,你能送我去第一中學嗎?我要去參加高考。」
我正欲點頭,任飛燕立馬插話:
「不行。」
她上下打量小姑娘一眼,又翻了個白眼。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和我家玉堂坐一輛車?」
「你趕緊走,這是玉堂專用車,別沾了你的晦氣,影響我們玉堂正常發揮!」
方玉堂聽著,臉色雖然很精彩,但卻沒有開口阻攔。
我看出來,他是不敢。
小姑娘本來搭在副駕駛車門上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尷尬地望著我,眼神裏滿是求助。
我透過後視鏡看,路上也沒有別的愛心車。
示意小姑娘趕緊上車。
任飛燕不樂意了:
「老黃你什麼意思?我不是說了嗎?這是玉堂專屬車!你拉個廢物是想害我們玉堂嗎?」
我從車門側邊摸出一副耳機遞給小姑娘,讓她安心聽點純音樂放鬆。
接著解鎖了後座的車門:
「我是高考愛心車,不是你家專車。如果你覺得晦氣,可以下車,車門已經打開了。」
任飛燕臉色一沉,雙眼蒙上一層冷意。
身體卻牢牢地坐在後桌上,沒有挪動一點。
「老黃你可真不夠意思,這麼多年的鄰居,我還當你是個知輕重的人。」
任飛燕也是搞笑,一麵陰陽我,一麵又不下車。
方玉堂扯了扯他母親的袖子,怯生生地開口:「媽,別說了。」
任飛燕冷哼一聲,又開始數落起方玉堂來。
「上次考試你那種簡單的運算都做錯了,這次可是高考,要讓我知道你犯這種錯誤,肯定打斷的你腿。」
「還有,把你的卷子捂嚴實點,別被有些垃圾抄了。」
「翻卷子的時候聲音要大懂嗎?給他們點緊張感。」
方玉堂皺眉,向任飛燕抵觸了不解的眼神。
任飛燕嘖了一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就說你是傻的,考場上都是你的對手,你能幹擾就幹擾,懂嗎?」
「他們比你第一分,你的勝算就高一分,別傻乎乎地做什麼好人。」
方玉堂聽話地點頭。
前排的小姑娘不動聲色地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越往前開,方玉堂的臉色越發陰沉。
屁股下像是埋了釘子,怎麼做都不安穩,手一直出汗在褲子上揉搓。
終於,深吸一口氣,拿起自己的書包開始翻找起來。
約莫慌亂地翻了一分多鐘之後,他顫顫巍巍地開口:
「媽,我沒帶準考證......」
03.
還是來了。
任飛燕一把奪過方玉堂的書包,替他翻起來。
仔仔細細翻了兩遍之後,眼神都呆滯了。
但很快,她調整好了情緒,衝著方玉堂腦袋上就是一巴掌。
響得前排閉著眼睛打盹的小姑娘都睜開了眼。
「你說說你還能幹成什麼事兒?你去參加高考都能忘記帶準考證!」
方玉堂被這一巴掌扇得眼眶通紅,嘴唇顫抖著問怎麼辦。
任飛燕立馬下了決定:
「老黃,掉頭,去拿準考證,快點。」
完全的命令式語氣。
我沒按她說的做,繼續直行:
「你們好好翻翻,肯定在書包裏呢。」
「我再怎麼樣,也要給小姑娘送去學校了再掉頭吧,車上也不止玉堂一個考生。」
任飛燕撐起身子,往後一扒拉扯住我的衣領。
小姑娘驚呼一聲。
還好我手放在方向盤上沒有離開,嚇得我一激靈。
「黃宗軒我給你臉了是不?我讓你掉頭你聽不懂嗎?」
「就這些廢物能上車我已經大發慈悲了,你知不知道你耽擱的是狀元!」
「這種廢物女的,不考也沒什麼損失。」
小姑娘雙唇緊抿,瞪大雙眼。
還沒出社會,隻能悶聲生悶氣。
我一把甩開她的手:「你再動,我可不能保證正常行駛了。」
她咚地一聲回到後座,不滿地踢上駕駛室座椅。
「掉頭,不然大家一起死。」
她瞥了一眼方玉堂:「反正留這麼個廢物也沒用。」
小姑娘摘下耳機弱弱地開口:
「來不及了阿姨,後麵發生車禍過不去的,我剛剛沒打到車也是因為這個。」
「哪輪到你插嘴了?」
任飛燕一腳又踢到副駕駛椅背,嚇得小姑娘一抖。
我朝她搖頭,示意她不用管。
「車禍又咋樣,都要給我兒子讓路。」
上一世也是這樣,我們遇見車禍無法通行時,
任飛燕指揮我開口:
「他們這些人真不知好歹,不知道我兒子要高考嗎?今天他最大,老黃,逆行插進去。」
這樣的事,我肯定不能做。
先不說能不能辦到。
就算辦到了,另一條路也會被堵死,到時候損失的可不止一個方玉堂。
任飛燕見我不肯,才讓我跑著去拿。
說是我一個大男人,跑得比他們快。
這一次我肯定不會就這麼掉頭,畢竟準考證可好好地在車上呢。
我靠邊停下車,安撫了兩句副駕駛上的小姑娘。
「停什麼車,趕緊掉頭啊!」
我沒說話,撐起身子去後座拿方玉堂的書包。
方玉堂緊緊攥著,不願意撒手。
額頭上全是冷汗,眼神震動。
我用力從他手裏奪過來。
就這一瞬間,因為突然放手,從他手上摔落一個揉皺的紙團。
沒有聲音,但所有人都看見了。
方玉堂想去拿,任飛燕比他更快。
隻是展開看了一眼,就給方玉堂臉上來了一巴掌。
「你準考證不是在這兒嗎?你在搞什麼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