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腳步聲打斷我的思緒,扭頭望去,一個穿著真絲睡袍,端著一杯紅酒的女人正用輕蔑的目光看過來。
我慌亂擦掉眼角的淚水,低著頭從身邊走過。
一隻手攔住去路,差點把我推倒在地。
我抬起頭,輕輕攥著衣角,輕聲道:【餘姐姐。】
她叫餘簾,孟舟川對外官宣的女友,曾在其生日宴會上放過千萬煙火,照亮了整個夜空,成為一段佳話。
自從十七歲生日那次許願,孟舟川便開始冷落我,不再像從前那樣捧在手中。
可餘簾出現後,孟舟川把我當做陌生人,眸子裏的無情厭惡寫在臉上。
像是一把把鈍刀,在心臟切割。
餘簾挑起我的下巴,端詳我的臉頰,嘖嘖諷刺:【長得倒是挺乖巧,隻可惜心思齷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孟舟川的心思,趁早死了這條心。】
【你應該明白自己的身份,愛上自己的姐夫,可是大逆不道,換做是我,早就該滾出這個家,明白嗎?】
我緩緩抬頭,對視著餘簾挑釁的目光,淡淡的笑了笑,真誠的說:【那我祝你能在這個家裏長長久久的待著,永不離去。】
餘簾像是聽見天大笑話,以為我在諷刺她,抬起手就要抽我,這時樓下卻傳來腳步聲,她頓時露出玩味的陰寒之色。
【猜猜看,如果我們同時摔倒,他更在乎誰?】
不等我說話,餘簾便將手中的紅酒潑在我臉上,然後把我撲倒,從樓梯摔下去。
我隻覺得身體快散架,疼得無法呼吸。
一道高大的身影如風而來,掠過我的身邊,攙扶起餘簾,眼睛裏都是心疼和憐惜:【怎麼如此不小心,沒事吧?】
餘簾滿臉委屈,哭道:【我隻是看思雨在外邊冷,想要關心一下,不知道為什麼,她指著我的鼻子罵我賤人,搶走了姐姐的丈夫,然後把我推倒。】
孟舟川身體一顫,緩緩扭頭,雙目噴火,盯著我的桃花眼,充斥著毫不掩飾的厭惡。
【誰教你的下流手段?】
不等我反駁,孟舟川一巴掌甩在臉上,腦袋一片空白,時間仿佛停止。
那雙冰冷無情的眸子,像是在淩遲我的身體。
縱有千萬委屈,我明白沒有半點作用。
此時的孟舟川對我無比失望,搖頭道:【請記住你的身份,下次再敢對餘簾不敬,滾出這個家!】
說完便將餘簾攔腰抱起,打電話讓私人醫生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
餘簾將腦袋埋在孟舟川的懷中,透過手臂縫隙,露出幸災樂禍的不屑目光。
直到兩人身影消失,我看著被鮮血染紅的袖子,麻木的心臟,又出現撕裂般的疼。
剛才從樓梯摔下,擦破了很大一塊皮。
我比餘簾傷勢重多了。
孟舟川不問青紅皂白的偏愛以及絕情的眼神,終於將我最後一點愛意熄滅。
我在地上躺了十幾分鐘,才勉強爬起來,顫顫巍巍走進客廳。
孟舟川和餘簾坐在沙發上秀恩愛,餘簾將一顆剝好的萄葡塞進孟舟川的嘴巴,用小腦袋親昵蹭著胸口,撒嬌起來。
看著眼前一幕,我卻沒有跟以前一樣難過,反而出奇的平靜。
孟舟川看到我臉上的巴掌印,臉色微變,欲言又止,可又想起什麼,神色變得嚴厲:【還好你餘姐姐懂事,不跟你計較,但作為晚輩不該那麼胡鬧,道個歉吧。】
餘簾嘴角彎起,眼睛裏露出躍躍欲試。
換做以前,我或許會據理力爭,然後被孟舟川關進小黑屋,他知道我最怕黑,在孤兒院那段慘絕人寰的日子裏,不聽話的孩子就要受到懲罰。
自從姐姐去世,孟舟川接過撫養的責任,事事以我為先,一步也不肯離開,哪怕我隻是一聲咳嗽,他都心疼的不行,恨不得將整個醫院搬過來給我看病。
但十七歲生日許願後,孟舟川像是徹底變了一個人,動輒用我最恐懼的辦法懲罰。
他瘋狂羞辱我,折磨我。
隻是為了斷掉我那有悖人倫的愛。
沒有與餘簾預料般硬撐,我朝兩人鞠躬,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孟舟川愣住,不敢相信我會如此配合。
他嘴唇蠕動,想要說點什麼,最後化作一聲冷笑:【我希望類似的事情以後不要發生,不然別怪我不給麵子。】
我小聲道:【再也不會了,姐夫。】
孟舟川聽到姐夫的瞬間,瞪著眼睛,比之前道歉更加無法接受。
自從十七歲生日後,我再也沒叫過他姐夫。
哪怕後來他用各種殘忍的辦法逼我。
我依然沒有低頭。
這一聲姐夫,我叫的心甘情願。
從今往後,孟舟川隻能是我的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