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我顧不得許多了。
我使出了吃奶的勁頭兒,我發誓,這輩子我還沒這麼拚命的跑過,因為我不敢停啊,一旦停了,被那些紙人纏住,保不齊就要落得和李昌國一個下場。
偏在這時候。
我被猛的推了一把。
我本來就跑的很快,在劉正前頭,這一推,我吧唧一聲就摔在了地上,半天都沒爬起來。而劉正從我身邊一躍而過。
“別怨哥哥,哥哥也是迫不得已啊。”
“三元,你幫我擋著,等到你頭七,哥哥會給你燒香祭拜的。”
劉正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了過來。
我的心瞬間就涼了半截,我是做夢也沒想到,這種時候,打小跟我一起長大,親如兄弟的劉正會算計我一把。
怪不得他要帶上我。
這是要給自己招上一個墊背的啊。
我顧不得怨劉正,實在是那紙人的速度太快了,眨眼時間,那九個童男童女的紙人就接近了我。
我甚至能夠看到它們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原本就被紮的惟妙惟肖的表情,此刻更是泛著一團清光。
那手掌抬起,伸出了尖銳的指甲,十八隻手朝著我抓過來,我當真是嚇得亡魂皆冒。我猛的閉眼,胡亂揮舞著手臂。
我不想就這麼死。
我還年輕,我還沒娶媳婦,我還沒給老陳家傳宗接代。
可紙人索命的結果並未到來。
我忽然聽到一聲慘叫。
我猛的張開眼睛,發現圍繞在我周圍的紙人已經消失不見,在抬眼的地方,恰好能夠看到劉正掙紮的表情。
接近山頂的地方,他被裝進了一個巨大的棺材裏。
朦朦朧朧的月光灑落下來,照在劉正驚恐的表情中,格外的滲人,而那口棺材,黑底黑漆皮,甚至比給王老大打的那一口棺材還要巨大。
如同一座小山,它把劉正裝在了裏頭,讓劉正掙脫不得。
“陰棺借道,是陰棺借道。”
我嗡的一下,我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全都起來了。
以往我都是聽老人說過陰棺借道的傳聞,聽說隻要是見到了陰棺借道的人就從來沒有活著的先例。
而此刻,劉正被裝在了裏頭,那豈不是說劉正也活不成了?
一時間,我心情複雜無比。
若不是劉正想要自己逃生,推了我一把,此刻被裝在棺材裏的應該就是我。而偏偏,陰棺借道這個時候出現,劉正算計了我,卻把自己裝了進去。
而那些童男童女的紙人,怕也是怕陰棺借道,才不得已放過我一條命嗎。
我心裏頭亂糟糟的。
這一刻,本來我就脫了力,再也沒有力氣去掙紮,就算這時候陰棺借道來收了我的命,我也無可奈何。
“死了的已經死了,活著的就隻剩半條命了。”
“有趣,有趣哇。”
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
我驚愣扭頭,便瞧見,剛剛在觀音山山腳下見到的那個古怪的老乞丐拍著手,坐在石頭上笑眯眯的看著我。
我愣了一下,剛想張嘴,忽然覺得疲憊感湧上心頭,腦袋嗡的一下就昏了過去。
等我再睜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我清醒的瞬間,就是想要逃跑,我的記憶還停留在昨日紙人索命,劉正被裝進了陰棺裏的時候。
可剛起身,一腳踩空,我就滾到了地上。
一抬眼,老乞丐蹲在門檻子上吧嗒吧嗒抽著旱煙袋,我懵了一下,用了好半天功夫才想起來昨天晚上昏迷前最後聽到的那句話,於是爬起來就問。
“你是誰?”
老乞丐挑著眼皮,看了我一眼,嗤笑道。
“我是誰?”
“瓜娃子,你們大半夜上觀音山,不就是來找老子的嗎?”
一句話,我當場就愣了。
難不成,眼前的這個臟兮兮的老乞丐就是觀音山上被傳的神乎其神的老仙兒?可昨天我們分明遇到了他,他為什麼不就我們?
我想都沒想就問了出來。
“救你?我不是救了嗎?”
“陳三元,若不是老子,現在你就該是被關進陰棺裏的那個死的,而半死不活的就該是另一個了。”
“你還要我怎麼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