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上了小學,我才終於有了短暫屬於自己的時間。
抽空去報了老年大學的國畫班,也算是能在晚年,跟丈夫培養點共同的興趣。
報名入口站著個溫柔端莊的女人,歲月格外眷顧她,雖然已經滿頭白發了,卻依舊紅光滿麵,氣質卓絕。
一看就是被寵愛了一輩子,從沒耗費過多餘的心力。
“你好,請問國畫班是在這裏報名嗎?”
我鬼使神差的湊過去,莫名想要跟她搭訕。
或許我的內心也一直渴望,這樣瀟灑肆意的人生吧。
女人側頭看我,帶著溫柔的笑。
“是啊,我就是國畫班的,這樣以後我們就是同學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閆喜雲。”
落落大方的女人,讓人無法不心生好感。
我們就這樣成為了朋友,很愉快的相處了一整天。
到了傍晚,閆喜雲站在校門口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吃個簡餐,然後晚上再一塊去做個spa?”
我慌忙擺手,自慚形穢。
“我還得回去做一家老小的晚飯,就不跟你去,謝謝你的邀請。”
說完,我像是丟臉的孩子,抱著自己那隻黑色的布包,落荒而逃。
轉身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在忍不住的顫抖,眼淚洶湧而出。
一周前,我來老年大學參觀的時候,就見過閆喜雲了,她正在給國畫老師交作業,並介紹說這是她多年的藍顏知己所畫,自己照著臨摹下來的。
因為畫的特別好,而被老師當場展示給全班同學看。
隔著落地玻璃窗,我一眼就認出了那副畫,出自我丈夫蔣元江的風格。
還是他一向最為珍視,從不示人的那一幅。
幾十年的休戚與共培養出的默契,讓我的心臟隱隱作痛。
閆喜雲更是在全班同學的起哄聲中,向眾人娓娓道來了她跟這位藍顏知己相伴三十多年的愛情故事。
可是多諷刺啊。
從二十多歲到六十多歲,我為之奉獻了大半生的丈夫,卻給了另一個女人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
我全身的神經像是瞬間痙攣了一般,抽搐陣痛,血液倒流進大腦,讓我幾乎窒息。
不甘心的我,還是正式報名了老年大學。
想要親眼看一看這位女士。
這一看,我像是被千斤重的巨鼎重重碾壓過,絕望到崩潰。
連同最後一點對於蔣元江幻想,一同破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