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市找好住處後。
我逛了許多地方。
江南的細雨,朦朧的小巷,每一樣都讓我樂此不疲。
沒想到第三天的早上,我忽然接到了蘇清妤打來的電話。
她似乎剛起床,嗓音低啞地問我:“許彥川,去年拍賣會你給我買的那對紫鑽耳釘放在哪兒?”
我頓了頓:“在衣帽間第二格的抽屜裏。”
又問她:“什麼場合?”
蘇清妤:“一個商場剪彩禮。”
我:“配套的西裝在第二排第四件。”
蘇清妤好像還不清醒,手機那邊傳來她翻找的動靜,隱隱還有她抱怨的聲音。
我聽了一會兒,開口問她:“找到了嗎?”
對麵聲音靜止,像是終於反應了過來。
“找到了。”
“抱歉,不是故意麻煩你的。”
我“嗯”了一聲,說:“我知道。”
交代她:“你讓保姆重新給你收拾一下屋子,再找不到東西,可以去問她們。”
“以後,就不要再給我打電話麻煩我了。”
蘇清妤沉默了一瞬,說了聲:“好。”
掛斷電話後,我拉黑了她的號碼,再度陷入了睡眠。
可是這一覺,怎麼也睡不踏實。
我做了許多光怪陸離的夢。
有六歲初見蘇清妤的晴天。
有十四歲在校園裏和同學們嬉笑打鬧。
有十六歲我偷偷跑出去玩賽車,被我爸抓回來打斷腿的痛楚。
還有......
又是一陣刺耳的鈴聲。
我頓時從夢裏驚醒,煩躁地從床頭摸過手機。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按下接起,對麵傳來禮貌詢問:“喂,您好,是蘇凜的爸爸嗎?”
“我是蘇凜幼兒園的老師,是這樣的,今天園裏舉辦機器人展示活動,蘇凜小朋友也參加了,但是他沒有帶作品來,說是他爸爸您給準備的。您看,方便給孩子來送一趟嗎?”
老師對我很熱情。
我握著手機的手指繃緊,闔了闔眼,隻覺得說不出的疲憊。
不久前,我還坐在客廳裏,低頭照著視頻圖紙一幀一幀地學習,替蘇凜做他的手工作業。
隻是那天走得太快,機器人還是個半成品。
我看著窗外早已高懸的豔陽,輕聲對老師回道:“抱歉老師,蘇凜的監護權已經不歸我了,我也不會再管他。”
“還有......他現在是在您身邊嗎?”
“啊。”老師頗有些尷尬,“在的,在的,蘇凜小朋友正在我的旁邊。”
我歎了一口氣:“那能麻煩您打開一下擴音嗎?”
“好,好的。”
“謝謝您。”
對麵傳來手機晃動的噪音,隨後一片寂靜。
我想,蘇凜是聽得見的。
我輕聲開口:“蘇凜,機器人在你房間的玩具盒子裏。”
“你可以打電話叫你媽媽給你送過去,也可以叫其他的任何人送,但是以後,我希望你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我不會去接你,也不會幫你做手工。你知道的,我不再是你的爸爸了。”
說完,我對老師再度說了聲抱歉,抬手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