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四合院 

一條街分割為南北雙向車水馬龍

玻璃門裏琳琅滿目的商品與浮誇的商販

這座城市從來都是拆除舊牆再造一個

牢固的新型城鎮戶口簿我們都困在

原地等待複活因為街邊的公告

青磚黛瓦古城深巷陽光斜跨木窗

童年的四合院就鑲嵌在青石板旁

石獅木門石拱門甬道天井

還有幽深水井旁的那個桐油木桶

他們都在夢裏緩過神來

時間的黑駱駝拉響了風中的駝鈴

本性上的懷舊氣息如同

一條魚攀上一棵樹假如事實成立

百分之七十以上都不是真實的影像

帶上個人色彩的記憶被歲月風化

那個長發馬臉女人本有著自己螻蟻般的生活

一場捉奸遊戲讓生命

用一根麻繩吊在四合院堂屋的橫梁上了結

金魚一般圓瞪的眼睛與一條長舌頭

童年的夢魘就這樣傳下來

我的前半生在一種驚悚中茫然無措

四合院裏老少皆離地三尺包括

三姨媽在夏夜滿天繁星的蒼穹下

一把蒲扇一張竹床上講述的鬼怪

直到一條街拆了重建眾生各奔西東

如果我可以選擇童年那一聲尖叫後

突然變得十分寧靜的清晨我仍賴在床上

或者舊報紙折疊的紙飛機沒有跌落在街口

一群熊孩子的小石頭瓦片枯枝沒有砸向低頭的女人

祈禱時光用丟手絹的歌謠替代那個河流

在麻木的時光間奔湧上帝的視角

依然屹立著一個四合院的滄海桑田

陽光斜穿過吱呀作響的木門星星

鑲嵌在天井正四方的上空月光灑滿

庭院碎片中重組出1973年的謀殺案

聖經說一切都是虛空都是捕風捉影

在這條老街的新景中青史上沒有記載

2017年的一切都將陷入汪洋我已經老去

時尚潮流善為那些實存的事件押韻或者是

人生充滿著彼此呼應的暗合在某時某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