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冬臘月，養母讓我手洗一家人的衣服。

夏天蚊蟲叮咬嚴重，養父讓我去樹林砍一天柴。

而我連上桌吃飯都不能，留給我的隻有涼饅頭。

連狗盆裏都有肉沫。

十八歲那天，我決心再次外出遠離他們。

但沒想到，居然被A城首富認回家。

1.

「讓你幹的活都沒做完，還想著吃飯？」

養母尖銳的聲音刺進我的耳朵裏。

看來今天連涼饅頭都沒有。

「一塊玉米地收兩天了你都收不完，廢物。」

養父踹了我一腳。

本就精疲力盡的身體被這一腳踹地猛一抖，差點跪倒在地。

那塊地有五畝，要我在兩天內一個人收完。

我怎麼可能做到。

他們一邊罵著我一邊往自己臥室走。

我餓得發昏，偷偷去了廚房。

果然，什麼都沒剩。

吃不了東西，我隻想躺下歇一歇。

結果剛到床邊，就看到了放在上麵的籃球和滑板。

籃球臟的不行，還帶著汙水漬。

我緊握拳頭，把籃球使勁砸到了地上。

轉過身正想接著拿滑板，卻突然被籃球砸中後背。

「王浩，你這是膽子大了啊？敢扔我的寶貝籃球？你再敢動我的滑板一下試試。」

養母的親生兒子王家興叉腰看著我。

「這是我的床。」

「這是我家！你的床在我家的雜物室，我想放哪就放哪。」

我沒有房間，隻有雜物室的一張床是我休息的地方。

他說的話，我聽慣了。

無法反駁，也不能反駁。

「那你想怎麼樣？」

我無奈道。

「你現在去給我把籃球刷了，滑板也是。」

他趾高氣昂地笑著說。

我點點頭，拿著東西往外走。

與他擦肩而過的一瞬，我聽見他說：「隻能賴在我家的狗。」

隻能賴在他家......

難道我不想走嗎？

但我走得了嗎？

2.

我有記憶時就在這個家。

是被他們撿來的，對外說是養子。

但隻有我清楚。

我就隻是他們的仆人。

小時候就要學著洗衣，砍柴，伺候他們的親生兒子。

做不好就挨打，沒有飯吃。

我身上有數不盡的疤痕，被破爛的衣服掩蓋一年又一年。

十歲那年，我試著出逃。

那天下著大雨，他們都不在家。

我心覺這是個好機會，便自己跑去了鎮上。

我躲在一個胡同，思考下一步應該去哪。

結果，我聽到了呼喊我名字的聲音。

養父的聲音。

他怎麼會這麼快找到這裏？

雨不停地打在我身上。

不知是太冷，還是太害怕，我一直抖。

我閉著眼，祈禱他快點走。

但下一秒，一個木棍就甩在了我麵前。

「啊！」

我的心快蹦出身體。

養父笑著，但眼神透著遏製不住的怒氣。

我被他拖回了家。

進門的第一刻，掃把就直接砸到了我身上。

我胸前的肋骨被砸的生疼。

「你個死雜碎，敢跑是吧？我讓你跑！讓你跑！你媽的跑......」

還沒直起身，就又被一腳踹按在肩膀。

養父從旁撿起一根棍子。

不停地砸向我的胳膊，肚子，腿。

也分不清到底是哪一塊的血，暈染了整個院子的地麵。

「好了，這血怪嚇人的，你快拿水衝衝。」

養母端著菜盆從我麵前路過。

養父聽此，便停了手，接了水管對著我一頓呲。

傷口疼得我止不住地哭喊，血和水一起流進下水道。

最後我昏過去了。

昏前的最後一刻，我想，就這樣讓我死了吧。

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命這麼大，最後我還是醒來了。

他們就把我扔在了院子的狗窩旁。

想讓我自生自滅呢。

我動不了，在那躺了好久，他們不給我飯，我隻能搶點狗盆裏的東西。

我每天都會被養父恐嚇一遍。

「我跟你說，這次還算便宜你。再讓我發現你逃一次，我一定打死你。」

年少的陰影影響太大，我猶如從地獄爬出來一般。

後來，我再也沒敢逃過，戰戰兢兢地過每一天。

我以為這樣能安穩一些。

但沒想到，就算我已經足夠委曲求全，還是會被打的半死不活。

3.

昏迷之後，他們把我丟在了門外。

第一次睜眼有意識，便是躺在門外的樹林。

但很快又暈了過去，再次醒來，是在一張陌生的床上。

「醒啦？你怎麼傷那麼嚴重？」

我轉頭看向說話的人。

有些眼生。

「我是這個鎮新來的醫生，那天晚上看完病回診所就在路上碰到你了。把你抬過來可廢了我不少勁。」

「這兩天有人來找過我嗎？」

「你爸？來問了一次，我想了想還是沒和他說。」

「謝謝你，不過，他不是我爸。」

他聽後定定地看著我，最後笑了笑。

「傷好了之後，你就離開這吧。」

我沒說話，過了會「嗯」了一聲。

待在這生不如死。

不如再博一次。

5.

我在他那躺了一個月。

好的差不多那天，我準備離開了。

「你今年多大了？」

那醫生突然問我。

我撓了撓頭，有些迷茫。

「具體哪天不知道，但推算著應該是十八歲。」

「那就今天吧，重獲新生，以後今天就是你的生日。」

他說著，從桌洞裏端出一個小蛋糕。

我隻見王家興吃過。

他們每年都會給王家興買一個大蛋糕，再做一桌好吃的。

不過都沒我的份。

被打的時候沒有哭，但此刻，淚就順著眼眶掉了下來。

「謝謝。」

我哽咽道。

我伸手接過。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吃蛋糕。

我挖了一小口放進嘴裏。

原來，蛋糕是這種味道。

隨後，他又拿出一部手機。

「裏麵存了我的聯係方式，出人頭地時可別忘了我啊。」

他開玩笑道。

我看著手機，半天沒接。

「太貴重了，我......」

「我都說了，以後有能力再報答我。」

他把手機塞在了我手中。

我看著他，默默想，這份情，我一定要還。

晚上我就離開了這個地方。

這是我第二次出逃。

那個醫生給了我些錢，我當天便坐車去了A城。

換個城市開啟我嶄新的人生。

到了目的地，我就開始四處找工作。

麵試了好幾家，最後留在一家餐館當服務員。

和同事相處了幾天，也熟悉了些。

一天，他們突然和我說：「王浩，去不去獻血？有小禮品拿。」

我看他們都興致勃勃，想著也不是什麼壞事。

便答應了。

結果也正是這次獻血，讓我人生迎來了重大的轉機。

「喂，你好，是王浩先生嗎？」

獻血沒多久，我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對，你是？」

「你好，我是寶貝快回家的工作人員。

你前兩天獻血的DNA與我們這邊一位丟失孩子的父母匹配上了。

這對夫妻一直在堅持尋找自己的孩子，請問你清楚自己的身世嗎？」

聽到這，我腦袋一瞬間懵了。

我的......親生父母？

6.

這麼多年，我也有想過去找我的親生父母。

但我覺得他們扔掉了我，大概是不喜歡我。

又怎麼會認我回去。

於是我隻覺得自己沒人要。

就算來到新城市有了自由我也不敢去麵對。

怕找到他們也會同樣厭惡我。

但今天，我聽到他說他們一直在找我。

是真的嗎？

還是驗錯了？

「你好？還在嗎？」

我的思緒被電話裏的聲音打斷。

「在，我確實還沒找到親生父母。」

「那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可以雙方見麵再驗一下。」

「明天就有。」

第二天，我就和他們見了麵。

其實第一眼，我就能確定了。

他們應該就是我的父母。

他們裝扮華麗，一眼看上去和我這個窮酸小子完全不同。

但莫名的，我就是有感覺。

但我看著他們愣住的神態，心裏已經開始沮喪。

這麼落魄，他們很失望吧。

「你......孩子。」

對麵的婦女卻突然過來挽住我的胳膊。

她顫抖的手撫上我的臉。

「你一定是我的康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說到這，她已經哽咽，低下了頭。

我一時不知道什麼反應好。

但莫名的，想哭。

又做了次檢測。

果然，他們確實是我的親生父母。

拿到檢查報告那一刻，他們直接抱住了我。

「孩子，我們是你的爸爸媽媽啊。」

是的，我的爸爸媽媽。

這天同樣下著大雨，但這次雨天，我很幸運。

這麼多年，我終於有了家。

7.

在路上，我知道了他們的身份。

A城首富。

他們帶我回了家。

房子很大，很豪華。

「你看，你的房間，喜不喜歡？」

媽媽領我到了一個臥室。

房間特別寬大，而且布置的很好。

怎麼會不喜歡呢。

「喜歡。」

我笑著，由心地說。

他們給我買了很多新衣服，做了一頓特別豪華的飯。

晚上拉著我聊天，問我過去的事情。

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的慘痛，隱瞞了許多。

他們也和我解釋當年並不是有意丟下我。

而是不小心讓人販子得了手，後麵也一直在找我。

爸爸知道我沒上過學，準備不久就給我找個家教，讓我有些基本知識。

然後，就開始學著管理公司。

一年的時間裏，我變了許多。

不再自卑，不再懦弱，也有了能力。

後麵我也去找了那個醫生，我們見了麵。

他很高興我能有這樣的機遇，我也很感激他的幫助。

沒有他伸出的援手，不會有今天的我。

我想給他錢，他不要，我便許給了他三個願望。

隻要我能辦到，他隨時可以開口。

但還有始終刻在我心裏無法釋懷的。

那就是仇恨。

是一天天隨著我能力變大而越發清晰的仇恨。

既然我現在有那個本事了，那為什麼要讓那些傷害我的人好過呢？

我又不是什麼聖人。

8.

「爸，咱們捐贈幾所山區高中一些學習設備吧。」

「可以，這個事情你負責就行了。」

我笑著應下。

然後我親自去的，便是B城的明望中學。

我那個弟弟在的高中。

「大家安靜，下麵請捐助我們一體機的許年康先生來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