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結婚四周年紀念日當晚，林喜悅在紐約時代廣場大屏幕向她的初戀隔空示愛。

長長的四分鐘視頻，記錄著他們從高中到大學的每一張合照。

配合著她初戀最愛的那句歌詞“我說我要我們在一起”。

我發微信給她，祝福一對有情人

她大發慈悲回了我的微信。

“你不要鬧，今天是他心情不好，我隻想要他開心一點。”

我舉著手機將他們青澀的回憶全部錄下來，發到我們共同好友的朋友圈裏。

並且配文：祝我老婆和她的初戀有情人終成眷屬。

很快引發朋友圈中好友們的關注，林喜悅氣急敗壞登上我的微信將朋友圈刪除。

隨後馬上打電話責罵我：“陸澤銘你還是不是男人？我隻是在照顧病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至於鬧到人盡皆知嗎？”

被她掛斷電話後，她的初戀又發來他們甜蜜接吻的照片。

我發誓要愛一輩子的人，就這樣毫不遮攔地背叛了我。

這一次我不會在憤怒，也不會在跑去和她理論什麼。

我隻想離開這兩個人，還自己一份寧靜。

1

沒有絲毫猶豫，我連夜退了為慶祝我們結婚四周年的酒店飛回了國內。

落地的第一時間，我聯係了離婚律師起草離婚協議書。

回到我們的家中，我直奔酒櫃，看著我們結婚時親手釀製的紅酒。

當初時新婚時的甜蜜，原來在她心中都不及她初戀李寧偉的一句“我心情不好”。

我打開木塞，將紅酒灌進自己的口中，好酸好澀。

一點都不好喝。

我將剩餘的紅酒全部倒掉，反正我們再也不會用它們來慶祝紀念日了。

這個家裏的一切都與我和林喜悅的回憶有關。

客廳裏的羊毛地毯是她的最愛，以前我們常常坐在這裏並肩看電影。

餐桌上的燈也是她喜歡的，她說這個燈將食物照得更加誘人。

現在這些東西擺在這裏，好像在嘲笑著我對變心的愛人無能為力。

我將它們全部取下，隨手堆在門口進入客廳的走廊上。

做完這一切才回到臥室，15個小時的飛機讓我精疲力竭，我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天下午，我才被林喜悅開門時重重的響聲給驚醒了。

“陸澤銘，你想把我們的家拆掉嗎？”

我走出房間，望著地麵上的一片狼藉，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去了洗手間準備洗漱。

我以為親眼目睹她的背叛，我會撕心裂肺的痛。

但昨晚，在收到李寧偉發來的那張他們甜蜜接吻的照片後，我忽然放下了。

我喝了點紅酒，沉沉睡去，不再為等林喜悅而守在沙發上，那感覺，竟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我跟你說話呢，你沒聽見嗎？”

我吐掉嘴裏的泡沫，含糊地回答：“你連家都不回，還在乎我拆不拆嗎？”

林喜悅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卷起袖子，真的開始整理我留下的爛攤子。

當她發現我喝掉了十瓶紅酒時，眉頭緊鎖：“你一個人全喝了？”

我不想解釋，隻是隨意地點了點頭。

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隨後又似乎明白了什麼，誤以為我是在借酒消愁。

“你不應該一聲不吭地跑回國，結婚紀念日的禮物你都沒有收到。”

她從皮包中掏出一個精致的黑盒子，遞給我。

我打開裏麵靜靜地躺著一隻綠金迪腕表。

“你不是說你喜歡這個牌子的手表，我特意從紐約帶回來的。”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這是林喜悅安撫我的老招數了。

我沒拆穿她。

就在十分鐘前，李寧偉發了一條微博。

照片裏，那個對男士手表一竅不通的林喜悅正站在專櫃前耐心地挑選禮物。

下一張照片就是李寧偉手腕上帶了一隻同款其他係列的手表。

我知道的，我這一隻手表大概是他挑剩下的。

趁著林喜悅收拾那堆東西，我關上禮盒，隨手將盒子帶著手表扔進垃圾桶裏。

我把手表扔進了垃圾桶時正好林喜悅回頭看見。

“陸澤銘！這是我特意給你挑選的禮物，你怎麼能這樣！”

她以為，她撒個謊我就能原諒一切。

我麵無表情地告訴她：“我最近不喜歡這個牌子了。”

“你......行，我累了不想收拾了，我要去睡覺，你找保潔阿姨收拾吧。”

我知道她原本想說什麼更難聽的話。

她回臥室時手機響起信息提示，她習慣性地示意我幫她拿過去。

我瞥了一眼，是李寧偉發來的。

我直接念了出來：“悅悅，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林喜悅沒想到我會用壓著嗓子學著李寧偉故作溫柔的語氣讀出來，她頓時火冒三丈。

她隨手抓過餐桌上的玻璃紅酒瓶砸到地上。

“陸澤銘你有完沒完啊，你是不是犯賤啊？”

碎片劃過我的腳背，一陣刺痛。

我盯著湧出的血，嘲諷道：“李寧偉不就是這麼跟你說話的嗎？”

林喜悅暈血，立刻扶著餐桌，慌亂地罵我：“你傻啊，不知道躲嗎？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心軟！”

我沒理她，轉身去找醫藥箱包紮傷口。

發現血止不住時，我簡單包紮了一下就準備去醫院。

看到我受傷有些嚴重，林喜悅心虛地說：“我帶你去醫院吧。”

我冷淡地說：“不用了。”

爭執好幾句後，還是被她跟著進入了下去的電梯。

2

到了地下停車場，林喜悅提出由她開車，我因為腳傷沒有拒絕。

一看到我坐進後座，她又像往常一樣不滿地質問：“你又怎麼了，為什麼不坐副駕駛？”

我搖下車窗透氣，其實是因為車裏彌漫著李寧偉的鬆木香水味。

在林喜悅陰沉的眼神下，我隨口找了個理由：“你暈血，我怕你開車時不舒服。”

這個解釋似乎讓她心情平複了些。

“哦，我昨天不小心打翻了香水，味道可能濃了點。”

說完，她從包裏掏出一瓶隻剩一半的香水遞給我。

“這是我親手調的，既然那個禮物你不喜歡就把這瓶香水送給你吧，可惜灑了一半，你要是不嫌棄就收下吧。”

又是李寧偉的東西，我在林喜悅眼裏是乞丐嗎？一直撿李寧偉不要的破爛用。

我不想要任何和李寧偉有關係的東西。

我沒有接，直接拒絕了：“血快流到車上了，能快點去醫院嗎？”

她自討沒趣，便不再言語。

一路上，她不時從後視鏡偷看我，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閉上眼睛假裝休息，她終於忍不住開口：“我媽讓我們今天晚上回老宅吃飯，你能不能...”

她顯然在擔心我會把李寧偉回國的事說出來。

既然已經決定離婚，我不想把關係搞得更複雜，特別是不想讓丈母娘知道真相後更難收場。

我點頭應允，林喜悅明顯鬆了口氣。

整個車程異常安靜，但這次，我竟覺得這樣的沉默並不尷尬，反而有些自在。

到了醫院，她匆匆把我送到急診科後，便像逃難一樣跑出了醫院。

“我出去買點吃的就回來陪你！”

“弄完了一起回家見媽。”

急診科剛好有個車禍病人，滿身是血，林喜悅因為暈血根本不敢靠近。

醫生處理完我的傷口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但林喜悅遲遲未歸。

這時，手機提示李寧偉更新了微博，說他因為貪吃海鮮腹痛，而某人急得不行。

配圖顯示他就在這家醫院。

顯然，林喜悅今天不能陪我回老宅了。

我也不願獨自麵對丈母娘的催生壓力，於是找了個借口推掉了回老宅的行程。

離開醫院時，由於連續睡了一天還沒吃東西，腹部一陣絞痛，胃裏翻江倒海。

我扶著牆幹嘔起來，額頭滲出冷汗。

一位醫生見狀連忙上前詢問，我擺手謝過，強撐著按照指示牌走向洗手間。

剛轉過一個彎，就聽見李寧偉那熟悉的聲音：“阿偉，你還是老樣子，讓人不放心。貪吃這下積食了吧！”

“悅悅，我太久沒回國了，你做給我海鮮粥又那麼好吃，我都想吃下整個碗了。”

原來她忙到下午才回家，是去給李寧偉煮粥了。

看著他們親密無間的樣子，我更加反胃。

林喜悅笑得燦爛，那是她從未對我展露過的溫柔：“那也不能吃成這個樣子呀，你想吃我隨時都可以做的，下次可不許這樣了。”

李寧偉看到我，故意抱著林喜悅的臉，狠狠地親了一口：“知道了！”

那雙我曾細心嗬護的手，從未為我下過廚，如今卻甘願為李寧偉隨時待命。

初戀的力量，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腹部疼痛加劇，汗水順著臉頰滑落。

我知道自己此刻的狼狽，但比起眼前的這一幕，我更願意選擇逃避。

就在我轉身欲走時，李寧偉卻叫住了我：“陸澤銘？你怎麼會在這裏？”

3

李寧偉注意到我站在皮膚科診室門口，眼睛一亮，徑直朝我走來。

兩人越走越近，李寧偉的眼神裏充滿了不屑。

“你躲什麼？這麼狼狽，怕我們發現你得了什麼見不得光的病？”

林喜悅原本掛著的笑容，在見到我的那一刻瞬間消失。

“我不是說了等我去找你嗎？你天天跟蹤我們有意思嗎？腳受傷了也不老實，非要來這兒找不痛快？”

我抬頭望向林喜悅，她似乎在期待我感激她的“信任”。

感激她相信我沒有得那種病。

感激她在李寧偉麵前為我保留顏麵。

但她臉上沒有絲毫謊言被揭穿的慌亂和尷尬，隻有對我滿滿的責備和冷漠。

我此刻的滿頭大汗，對她來說仿佛不值一提。

我繞過他們兩人，直接向後麵的衛生間走去。

李寧偉卻突然伸手攔住我，我下意識地想避開他的觸碰。

輕輕一掙，李寧偉竟被我甩倒在地。

林喜悅反應迅速，立刻將李寧偉扶起，同時反手將我推倒在地。

“陸澤銘！”

“你夠了沒有！”

她雖未用全力，但我腳上剛縫的針，麻藥已過，疼痛難忍，根本承受不住這一推。

這輕輕一摔，讓我頭暈目眩，腹部和腳上的疼痛迅速蔓延至胃部，一陣陣絞痛，太陽穴也突突直跳。

我隻想盡快爬起來，去洗手間緩解一下。

好不容易掙紮著起身，林喜悅卻緊緊抓住我的手腕不讓我走。

“給阿偉道歉！”

她冰冷的眼神裏，完全沒有注意到我腳上的紗布已被鮮血染紅。

全身都在向我發出疼痛的警報。

我用盡全身力氣，努力讓自己站穩，忍著怒氣要求她放手。

她緊緊掐住我的手腕，指甲幾乎嵌入肉中，留下道道紅痕。

但我不願屈服。

“你的狗沒看好，跟我有什麼關係？”

“再不放手，我就把你倆那點破事告訴家裏人！”

林喜悅終於鬆開手，眼眶泛紅，一巴掌扇在我臉上：“陸澤銘！你敢！”

她似乎還想繼續罵我，但下一秒，我因為劇烈的腹痛，突然嘔吐起來。

這完全是身體上的自然反應，並非故意為之。

林喜悅被我吐了一身酸水，比起我此刻的狼狽不堪，她裙子上的汙漬更加顯眼。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竟讓我心中莫名舒爽了些許。

林喜悅見我臉色蒼白，眼中滿是痛苦，竟沒有因為被我弄臟而大發雷霆。

她忘了旁邊還有李寧偉，下意識地想過來幫我拍背：“昨晚喝那麼多酒，肯定是腸胃炎犯了！你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

她身上的味道讓我忍不住皺眉，我捏著鼻子躲開了。

林喜悅的手懸在半空，臉上的關懷也迅速消失。

“陸澤銘！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無視她的指責，一瘸一拐地向洗手間走去，清理自己的狼狽。

林喜悅這才想起我的腳傷，臉上閃過一絲愧疚。

她跟到洗手間門口，試圖安撫我：“好了，是我不該打你。但你跟蹤我們，也不光彩吧？我帶你去看醫生，別鬧了，好嗎？”

這是李寧偉回國後，她第一次對我如此溫柔，仿佛是在哄小孩。

但我卻感到更加惡心，忍不住再次幹嘔起來。

林喜悅慌了神，不顧這裏是男廁所就衝進來想幫我。

“滾開！別碰我！”

我毫不留情地拍開了她的手。

她愣住了，眼中滿是不可置信，隨即怒火中燒。

“你有沒有點男人的氣度？”

“給了你林家的身份，你就該有擔當，既然你這麼不知好歹，那就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