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前夕,我曾經為了救沈安丞而失明的雙眼,竟因為高燒而恢複了視力。
醒來時,察覺到眼前模糊的亮光,我心中一喜,緩緩睜開了雙眼。
可眼前的一切,卻讓我如墜冰窟。
原本的愛巢,不知什麼時候,全部被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情趣內衣。
心頭隱隱有一種猜測,但我不敢相信,馬不停蹄的跑去沈安丞的公司。
相伴多年。
讓我心頭一震的畫麵並不是我夢寐以求的純白婚禮。
“纖纖,我想娶的人是你,她一直用她爸媽的死來讓我愧疚,逼我娶她,那我就用逃婚來證明,我有多愛你。”
沈安丞半跪在何纖纖麵前,手中捧著的鑽戒在太陽底下熠熠發光。
公司的員工看著這和諧的一幕,眼中全是豔羨。
在門口處的我,像隻陰暗的老鼠一般,窺探著別人的幸福時刻。
下一秒,何纖纖將這份求婚視頻發給了我,隻不過,視頻被她特意靜音過。
我將視頻保存下來,閉了閉眼,心如死灰。
婚禮那天,我買了一張飛往加拿大的機票。
麵對沈安丞的發瘋質問,我把視頻發了過去:
【沈安丞,我看見了。】
1
我踉蹌回了家,腳步虛浮。
手中一個不穩,將門口玄關的花瓶碰的稀碎。
巨大的碎裂聲將我嚇得跌坐在地,雙腿被地上的碎片紮進血肉。
我自嘲般的笑了一聲,才發現,由於急著出門告訴沈安丞複明這一好消息,竟都忘了穿鞋。
現在腳上腿上全是白瓷碎片,我卻全然感知不到痛楚。
再沒有什麼,比心臟更痛了。
我一個個的拔出腿上的碎片,往沙發上一倒,悲傷排山倒海般的向我湧來,濃厚沉悶的窒息感幾乎將我整個人吞噬。
淚水無聲的在臉上肆意流淌,也不知哭了多久,就這樣睡著了。
恍惚間,我多想自己繼續失明著。
這樣就不會看到那一幕,也不會看見家裏的一片狼藉,半個月後,我還是和我之前認定的沈安丞步入婚姻的殿堂。
可腦海中的那一幕幕怎樣都揮之不去,像是大腦中了病毒一般,呼吸的每一秒心臟都隱隱作痛。
睡了不知多久,腿上細微的疼痛將我喚醒。
我斜眼撇過去,看見沈安丞正拿著鑷子小心翼翼的將我腿上殘留的細渣挑幹淨,再小心的為我敷上傷藥。
七年了。
他待我總是這麼溫柔貼心,我很難不沉溺。
給我嫻熟的包紮好後,他看向我,惡狠狠的盯了一眼,嘴巴裏卻違和的說道:
“痛不痛?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視線下移,裝作並未複明的樣子,極力壓住心頭的震驚。
人怎能做到眼神與語氣分開得如此徹底的?
明明看我的眼神像是看見了什麼十惡不赦的東西,嘴巴裏吐出的話語為何會那樣溫柔?
還記得讀書的時候,沈安丞無時無刻不在牽著我的手,充當我的眼睛。
每當我聽見有人說我是個瞎子、殘廢時,沈安丞總是會將我扶坐在一旁,然後衝上去和他們扭打在一塊。
我看不見,隻能茫然的伸著頭,讓他們別再打了。
沈安丞最後將那群說我壞話的人打跑了,自己身上也掛了不少彩。
這些他並沒告訴我,是我聞出了他身上夾雜的絲絲血腥氣味。
失明的人,對氣味總是敏感一些的。
我抱住他,告訴他我沒事,以後不要為我打架了。
“他們說你是瞎子......吳優,你不是瞎子,我就是你的眼睛,以後都是你的眼睛......”
沈安丞哭得很傷心。
那天我才意識到,現在的世界對於一個盲人來說有多殘酷。
也是有沈安丞在,我從未在乎自己失明的事。
他會永遠做我的眼睛的,從前的我,對這一點深信不疑。
現在我終於找回了自己的眼睛。
但為何......為何最殘忍的一幕也是你給我的呢?
那種看垃圾一樣的眼神讓我幾度紅了眼眶,我死死的咬住下唇,忍住淚意。
大概是看出我情緒不對,沈安丞無聲的調整了下呼吸,忍住臉上的不耐,語氣溫柔的問道:
“還是很疼對不對?”
不等我回答,他的手機傳來震動。
我用餘光瞥了一眼,視頻裏的女人畫著精致的妝容,酥胸半露,無聲的對他做著各種誘惑的姿勢。
手機這頭的沈安丞喉結滾動,眼裏一片欲火。
何纖纖和沈安丞是大學同學,在國外讀完野雞大學後,順理成章的來到沈安丞公司,做起了他的貼身秘書。
也是複明後我才知道,兩人一直互發消息,甚至開起了視頻。
現在我總算是知道,為何以前大半夜的沈安丞總是會突然笑出聲。
原來是因為倆人在手機上調情的緣故。
“在跟誰聊天呢?”
我冷不丁的一聲,嚇得沈安丞一抖。
沈安丞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兩下,見並無異樣才說:
“寶貝兒你怎麼知道的?客戶剛跟我說,之前談的合作成了,我太開心了。”
“你手機沒開靜音。”我回道。
不知是不是何纖纖在作祟,故意將沈安丞萬年靜音的手機關了,想讓我發現一絲端倪。
沈安丞聽到我的回答,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的笑,不耐煩的將手機開啟靜音,隨後毫不避諱的坐在我身邊,雙手飛快的打起字來:
“我給吳優買了套內衣,還不錯,你的那套應該也快到了,記得簽收一下,到時候穿給我看。”
屏幕上很快回了消息:
“哼~人家才不要和那個瞎子穿一樣的~”
我不想再看,忍著腿上的疼痛慢慢摸索進了房間。
床頭上擺著爸爸媽媽和我的全家福,我一把抱進懷裏,將頭埋進膝蓋。
房子裏一片靜謐,似乎如往常一樣安寧。
可隻有我知道,在這片安靜下,埋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肮臟事。
這樣的沈安丞,好陌生,好臟......我不想再看見他。
興許是兩人聊得興起,我聽到房門外的沈安丞起身,隨後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