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清晨嘹亮的集結號響起，揪著人心，今天是陸今安和程顏斌出發的日子，程顏青早早沒了睡意，海島不大，但海島另一頭是什麼樣子原主也沒見過......

會不會有危險，修路工作會不會很艱苦，都是未知數。

程顏青早早起床，換了一件改良過的白的確良襯衫，綠色的軍褲，鏡子裏的人明眸皓齒，杏眼柳眉，跟化妝整容有本質不同，不染塵埃的明朗，連程顏青本人都暗自讚歎這天生麗質的容顏。

程顏青從抽屜裏拿出十幾顆大白兔奶糖，準備給陸今安送去。

下樓的時候又特意整理了頭發、襯衫，確定沒有瑕疵才出門，沒想到一下樓，就碰到剛剛洗漱的陸曉玲，平時陸曉玲都在文工團宿舍住，很少回來......

“曉玲，你爸呢？”

“我爸去修路，一大早就走了......”

陸曉玲回應完，才看到是程顏青，立刻板起臉，這個女人嫌貧愛富，刻薄自私她都能忍，但她不能忍這個女人三番五次侮辱她爸，陸今安是這個世界最好的人，誰侮辱他，就是跟她過不去。

平時在文工團，程顏青是領舞，陸曉玲不得不低頭，現在可不是在文工團，陸曉玲也沒打算對她有什麼好臉色。

程顏青從十六歲姑娘的臉上就能看得出，這是原主結得又一道梁子，她現在沒功夫解釋，想趕緊把糖送過去，工作辛苦的時候，吃顆糖不僅可以補能量，也不會那麼累了。

程顏青剛要走，陸曉玲抱著白色搪瓷臉盆擋住去路，程顏青往左她往左，程顏青往右她又立刻堵住，不等她開口，陸曉玲就直撅撅說，“以後，請你離我爸遠點，我們高攀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

“我去看我哥！”

“你哥昨天才來過，從前也沒見你看得那麼勤快，你少往我爸眼裏杵棒槌，眼不見心不煩，不喜歡就別糾纏。”

陸曉玲是煩透了程顏青，看她的打扮，就知道沒安好心，程顏青止住腳步，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曉玲，我承認以前我做得不好，給我一個機會......”

“給你機會幹什麼，上趕著當我後媽？對不起，不需要......”

“我是說，以後咱們和睦相處，這次文工團話劇我想讓你當主演，回來，我跟你細說！”

程顏青看陸曉玲態度有所鬆動，又進一步說，“你爸一直都說你是表演的好苗子，好好培養，將來一定有機會去更大的文工團......”

“我可不像你，吃著碗裏看著鍋裏的。”陸曉玲心裏鬆動，但又不肯就此被程顏青“賄賂”，隻是一個主演她不能把她爸賣了。

程顏青繼續說，“這次我想演茶館，阿慶嫂你聽說過吧，跟那些軍閥鬥智鬥勇，演起來可神氣了，你這個性格直率，人又聰明，跟阿慶嫂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這話聽得人五臟六腑都舒服，原來倔強可以說成直率，心眼可以說成聰明，陸曉玲哪被這麼誇過，心一下就軟了，隻是嘴還硬，“現在趕不及了，部隊早出發了......”

“沒事，我哥說不定沒走！”

程顏青繞過陸曉玲，這次總算順利下樓，她飛也似地朝著部隊營房走去，果然，她還是晚了幾分鐘，大部隊已經走了有十幾分鐘，程顏青追到程顏斌辦公室，程顏斌正在打電話叮囑一些事宜，看到妹妹過來，笑著問，“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哥，我這有點糖，你帶著吧！”程顏青把平時攢的糖放到桌上，程顏斌一臉受寵若驚。

“這麼好，懂得牽掛哥哥了，心裏比吃了蜜都甜，你快回去吧，我也馬上要走了。”

程顏斌收拾桌上的文件放進抽屜，抬頭看程顏青還不走，程顏斌心裏立刻明白了，“我懂了，這糖是給別人的是吧，我說你也是，有什麼話不能當麵表示，這暗戳戳的，陸今安那個木頭腦袋能明白你的苦心才怪。”

“他不明白是他的事，我的心意要送到，你別自己都偷吃了......”

“我說你這丫頭，沒良心了吧，這糖都是我給你的吧，你借花獻佛也就算了，還倒打一耙，信不信我現在全吃了？”

程顏斌過來揉了一把妹妹光亮健康的頭發，看到程顏青板臉咧嘴笑，吹著口哨走了，程顏青正要走，一出門就看到程顏斌的警衛員站在門口，板著臉。

程顏青問，“剛才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那個警衛員生怕程顏青發火，挺直腰板，大聲回應，“報告，我什麼都沒聽到，我耳朵不好......”

從部隊營房離開的時候，經過衛生所門口，馮小雨背著急診箱正要出去，跟要回去的程顏青打了個照麵，馮小雨臉色明顯不好看，對程顏青視而不見......

程顏青當然知道是昨天那兩塊醃菜石頭，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故意上去質問馮小雨，“小雨，你要去哪，看見我都不說話，還是不是好朋友？”

馮小雨心裏有氣，昨天那一筐東西挺沉，以為是滿滿一籃子好東西呢，結果沒回家，籃子底破了，兩塊臭醃菜石直接砸到腳趾頭，指甲蓋都青了，現在還瘸著呢。

當時馮小雨就委屈壞了，背地裏罵程顏青半個多小時......

馮小雨轉頭，臉色比醃菜石也黑，“你有當我是好朋友嗎？”

程顏青一臉納悶，“我哪對不住你了？昨天我老家姑姑寄來的一籃子紅棗，不是全給你了嗎，你還委屈上了，我被我爸我媽一頓訓斥，說他們連紅棗味都沒聞著。”

馮小雨有些狐疑，定在那想了想，再次問，“你說那是一籃子紅棗？”

“對啊，就在雜物間放著，看著跟你籃子一樣，我也沒倒騰，連籃子帶紅棗都給你了，你有什麼惱我的，你到是說呀！”

這一招先聲製人，讓馮小雨徹底傻眼了。

馮小雨肯定是不想得罪這個司令女兒的，況且，昨天她把事情捅開，也的確有些理虧，馮小雨也沒留意那個籃子到底是不是自己那個，“顏青，我......我剛剛隻是急著去追大部隊，他們要去修路，缺一個衛生員，顏青，你不生我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