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勁頭的林清顏一不做二不休,去廚房拿了家裏唯一一把刀,在火上烤了又烤,確認做好消毒才往胳膊上一紮,頓時流下一道鮮血。
她小心翼翼地把血滴在吊墜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羊脂玉似乎發出了微弱的白光。等她再想仔細看看,玉墜還是剛才那個普普通通的玉墜。
也是,墜子本來就是白的,也許看走眼了也說不定。
本來想著沒準要走滴血認主的橋段,還白挨了一刀,自己真是變虎了......
“什麼都沒有也不錯,怎麼說也是最好的羊脂玉,能換不少金子呢。”林清顏拿起吊墜,頗為樂觀地勸解自己。
但目光一掃,她驚訝地發現,自己剛剛紮傷的地方完好如初。
如果不是胳膊上還有殘留的血跡,她一定會懷疑自己的腦子出了問題。
吊墜是有用的!
心臟劇烈地跳動,她翻來覆去地琢磨了好一會兒,也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什麼外掛都沒出現,半點聲響都不見。
就是隨著時間流逝,臉上早已習慣的脹痛感在慢慢消除,清清涼涼還有點舒服。
林清顏趕忙對著水盆裏的倒影仔細檢查,影影綽綽的有點看不清楚,但是紅腫的程度貌似輕了點兒?
吊墜能治她的爛臉?這樣簡直再好不過了!她還覺得棘手呢!
又觀察了一會兒,上手摸了摸,林清顏終於敢肯定,臉上的包在消腫。
美滋滋地把吊墜掛在脖子上,藏進衣領裏,然後她樂不可支地開始洗洗涮涮。
發黴?那就拿草木灰水擦!每個角落都要擦,擦幹淨為止!
廚房的大鍋臟得粘手 ,也要狠狠地刷!
紙糊的窗戶漏了,她翻翻找找,拚湊出材料調製糨糊把窗戶補好。
然後就是去後山不遠處的小溪打水洗被罩。
劉香芸紅著眼圈回到小院裏,看到有個人影在洗東西,還以為自己眼睛花了。擦了擦眼睛再看,那是平時什麼都不肯幹的女兒?
她不敢置信地朝院子裏輕輕喊了一聲:“閨女?”
林清顏被母親小心翼翼的態度弄得有點心酸,停下了手裏的活兒。
劉香芸雖然跟原主合謀做了傻事,但這個母親從來沒有虧待過她,總是把力所能及最好的東西拿給她,自己操勞得麵黃肌瘦。
縱然劉香芸早早沒了丈夫,但鄉裏那麼多打光棍的漢子,若想改嫁,她早就嫁人了。劉家也不止一次催她,甚至還軟硬兼施,對她動過粗。
母親是為了原主這個女兒才遲遲不肯改嫁的。因為她知道,自己的閨女,到了別人家就要被當牛做馬地使喚,隻要夫家有主意,一句話就能把女兒賣掉。到時候,她這個做母親的,想攔也攔不住。
這在古代的想法裏簡直是不可思議的,別人都以為劉香芸瘋了。
林清顏知道母親才沒有瘋,這是最原始的本能。
隻因為林清顏是她的孩子,她願意吃一切的苦,隻把甜給孩子。
這是上輩子林清顏從未體會過的,也是最渴望的母愛啊!
她強忍住淚水,站起身來:“娘,折騰了一早上,快進屋歇歇吧!”
“閨女,你怎麼出來洗被罩了?這是咋了?是不是......”劉香芸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身邊,欲言又止地衝屋裏努努嘴。
自家閨女的脾氣她最清楚,今天突然手腳麻利地出來洗洗涮涮,難道是受什麼刺激了?是九王爺在這裏,她想要好好表現一下?
也是,萬一以後要伺候人家過日子,當然要勤快些,閨女懂事了,這是好事啊!
想到已經讓沈蕭然走了,林清顏嘴張了張,沒有說出話來。
劉香芸隻當她是不好意思,朝敞開的房門裏一望,牆壁和地上幹幹淨淨,幾樣物什收拾妥當,破爛的窗子此時糊得嚴絲合縫,但屋子裏哪還有男人的影子?
霎時間,她的臉蒼白得像紙,身體晃動,幸好林清顏即時扶住了她,不然她就要栽倒在地上了。
“閨女、閨女......他人呢?”劉香芸的聲音顫得不像樣。
壞了,這可怎麼跟母親解釋啊!
林清顏心裏暗叫不好,趕忙對劉香芸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臉:“娘,別著急,快進屋裏說。看你累得,都站不穩了。”
半架半扶地給母親送進屋,一直給她扶到炕上坐好,又給她乘了一碗水來。
母親身子瘦得隻剩一把骨頭,氣色也不好,也是一身的重病。
劉香芸看看幹淨得像翻新了一樣的屋子,又看看忙前忙後的女兒,愣住了。
林清顏清楚,自己前後反差太大,一時間讓母親反應不過來。
劉香芸溺愛女兒,女兒可不把這個親娘放在眼裏,就覺得當媽的伺候閨女是天經地義的,經常對母親大呼小叫,當成奴隸使喚。
身在福中不知福,簡直就是畜牲啊!
林清顏在心裏暗罵一句,抬手幫母親掖好鬢邊的碎發,認認真真地道:“娘,你養育我不易,為了我吃了太多苦。我從前都做錯了,我不應該總是寒你的心。我以後都改!從今往後,咱們娘倆相依為命,我會努力賺錢,讓娘過上好日子!”
“好啊,好啊,娘的心頭肉懂事了,知道體諒娘的難處了......”劉香芸掩飾性地拿起碗喝水,眼淚一顆一顆砸進水裏。
“娘慢慢喝,在炕上歇歇腳,活兒有我呢!”
“哎,哎,我的好閨女......”
喝了兩口水,劉香芸的情緒慢慢平複下來,立刻詢問她最擔憂的事情:“王爺呢?”
“他有要事在身,已經走了。”林清顏道。
“走了?他就這麼走了?什麼也沒跟你說?”劉香芸急得直拍大腿,心口突突地跳。
看到母親神色不對,林清顏急忙給她順氣:“娘,之前是女兒一時糊塗沒有想明白,把你也拐進來了。你聽我慢慢說嘛!”
“咱是草民,人家是王爺,當今陛下的親弟弟,發生這種事,他沒殺了我已經很好了,咱們可不能再想多了!”
“雖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終歸是麵上的道理,人家自己不用動手,就有數不清的人想替他擺平麻煩。倒不如咱們跟他說好,我相信王爺也不會再做什麼。”
“可是,發生這事,你一個姑娘家家......”劉香芸看著自家閨女坑坑窪窪的臉,半天才把嘴邊的吃虧二字咽下去。
“唉!我的傻閨女!你要是沒個倚靠,等我死了,你怎麼辦?你能種地還是做飯?等沒了我,你那幾個叔叔肯定會把房子搶走!給你賣到哪個老光棍手裏!那才是生不如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