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是功成名就的青年企業家,而我是扔到人堆裏都看不到的普通女孩。
他對我極好,溫聲細語,百依百順。
旁人都羨慕我幸運,說我是撿到水晶鞋的灰姑娘。
但他們不知道,結婚後第二天,我這個二十四孝老公就變了一個人。
他將自己的女秘書帶回家,吩咐我給他們做飯。
1
聽到開門的聲音時,我像往常一樣欣喜地跑出臥室。
和往常不同,賀鬱川沒有給我帶好吃的小蛋糕。
他的女秘書蔣婷站在玄關處,一臉親昵的挽著賀鬱川的胳膊。
賀鬱川像是沒有察覺異常,很自然地拉著蔣婷的手坐向沙發,吩咐我給她倒杯咖啡。
我愣住了。
【鬱川,你們?你的手......】
賀鬱川不耐煩地打斷我,冷冷地抬頭。
【倒杯咖啡,然後再去做幾個菜,婷婷想吃蟹,處理幹淨點兒。】
他像是變了一個人,望向我的眼眸中再沒有半點兒溫情。
蔣婷斜靠在他身邊,一臉得意地欣賞我的窘迫。
【鬱川,你看她啊,她瞪我。】
賀鬱川安撫地覆上她的手,凝眉瞥向我。
【你耳朵是聾了嗎?還是聽不懂人話?】
【我娶你不是讓你來享清福的,你真以為賀太太這麼好當呢?】
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話裏的意思,我怔怔站在原地。
對上蔣婷輕蔑的眼神,我感覺胸腔裏翻山倒海,指著蔣婷讓她滾出去。
蔣婷嘟起嘴巴,輕輕搖晃賀鬱川的胳膊,眼睛也適時湧起一團水霧。
賀鬱川麵色一沉,似笑非笑看著我一眼。
【這是我的房子,你有什麼資格趕人?】
他起身,親自給蔣婷倒了一杯咖啡。
咖啡有點燙,他小心翼翼捧給蔣婷,囑咐她小心點兒。
他們看起來恩愛又甜蜜,像是熱戀中的情侶。
而一天之前,他還站在我的身邊,拿著民政局剛發的結婚證落淚。
2
我和賀鬱川在一起兩年了。
第一次見到他時,我蹲在角落,緊張忐忑的等待麵試結果。
那間會客室的門過了好久才打開,麵試的人們紛紛起身,自覺地站成一排。
對比其他人豐富的工作經驗和傲人的學曆,我這個二本應屆生真的不夠看。
我穿著借來的正裝,化著廉價的妝,腳後跟的血泡磨得生疼。
賀鬱川坐在麵試官中間,本就劍眉星目的臉配上剪裁得體的西裝,好看的像電視裏的大明星。
他翻看著我們交上去的簡曆,掃一眼就隨手分成兩摞。
翻到其中一張,他突然停頓下來,仔仔細細看了起來。
我知道他這是看到了中意的人選,雖然早就做好了落選的準備,心裏還是暗自失望今天白跑一趟。
他將簡曆遞給身邊的蔣婷,低頭耳語幾句。
蔣婷有些詫異,還是禮貌的起身,詢問哪位是許棠。
我被這從天而降的驚喜砸中,整個人愣在原地。
賀鬱川將其他麵試者請了回去,隻留我接受他的終麵。
我準備好的麵試標準答案一個也沒用上,賀鬱川隻是跟我閑聊了幾句,就通知我明天來上班。
他將蔣婷調去了別的部門,點名讓我做他的秘書。
3
雖然做好了大量的準備工作,但是初入職場,繁重的工作還是讓我力不從心。
蔣婷對於自己的調任頗為不滿,她在公司時間長,左右逢源,同事們都很喜歡她。
這份喜歡轉化成了對我的不滿,明裏暗裏被人下了不少絆子。
一份簡單的合同擬定,蔣婷一天能完成的工作,部門同事拖了一星期。
我好聲好氣去向銷售主管要資料,那個地中海男人白眼一翻,賣慘說別的工作也很重要,讓我別這麼自私。
他臨到下班才交上資料,客戶急著要,我隻得加班加點完成。
這種事發生了好幾次,終於被半夜回公司的賀鬱川發現。
我那天犯了低血糖,起身向他打了個招呼後就直挺挺暈倒。
賀鬱川嚇壞了,玩兒命按壓我的人中,背起我風馳電掣,闖了一路的紅燈。
急診醫生給我做了個簡單的檢查,說隻是低血糖,以後按時吃飯多補充營養就好,不必這麼大驚小怪。
賀鬱川了解事情後發了好大的火,降了那個主管一半的工資,警告再有一次欺負新人就直接滾蛋。
那天以後同事們對我的態度就變了,他們暗自揣測我是不是走後門兒的關係戶,見到我的時候也會親昵地叫我許秘書。
賀鬱川的酒局很多,我作為秘書,經常要作為女伴陪他參加。
最初總有腦滿腸肥的中年男人色眯眯衝著我開黃腔,企圖灌我酒,都被賀鬱川不著痕跡的擋了回去。
時間久了,大家都知道了賀鬱川看重我,開玩笑說我是不是他的地下情人。
賀鬱川總是笑笑不說話。
雖然知道他是威風凜凜的天之驕子,而我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但時間長了,我心裏竟也生出幾分對他的依戀。
有一次走夜路回家,我被醉漢尾隨,心裏慌得不行直接報了警,醉漢在警局裏大喊我是賣的,沒談好價格才惱羞成怒報了警。
我百口莫辯,警察問我有沒有人能給我作證。
賀鬱川第二次在深夜救了我。
從警局出來,我心有餘悸,眼淚止不住的流。
賀鬱川問我在這個城市沒有別的朋友嗎。
我搖搖頭。
他掏出一杯熱奶茶遞給我,認真詢問我對他是什麼感覺。
我抽抽噎噎地說:【你是個很好的老板。】
【我是說,不然我保護你吧】
我止住眼淚:【可是我也不能一直麻煩你。】
他歎了口氣,伸手揉揉我的頭發。
【我是說,我做你男朋友,可以嗎?】
我想我上輩子一定是個大善人,積了不少的功德,這輩子所有的好事都被我遇上了。
我很快搬進了他家裏,每天一起上班一起吃飯。
在公司嚴肅冷漠的活閻王,下班路上卻願意聽我天馬行空的八卦。
偶爾休息,他也願意陪我下廚做頓飯。
大大小小的節日,他從沒忘記,費盡心思給我準備直男驚喜。
我也曾問過他,為什麼會喜歡平平無奇的我。
他沉思了一會兒,說對我一見鐘情,說我乖乖的,看起來就讓人值得相信。
有一天我洗完澡躺在沙發上,嘴裏嚼著他給我買的巧克力,含糊不清說了一句【我覺得咱倆現在跟婚後過日子也沒區別。】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
【你想結婚嗎?咱倆領證吧。】
我思索了一會兒,覺得嫁給他一點兒不虧,點頭答應了。
沒有繁瑣的流程,我們第二天就去領了證。
可我沒想到,拿到小紅本以後,就是我永無止境的噩夢。
4
之前賀鬱川每次黑臉,我都會乖乖順從他的決定。
但這次沒有。
我直愣愣地站在那裏,不知何去何從。
賀鬱川有潔癖,每次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現在偌大的客廳隻剩下我和蔣婷。
蔣婷穿著後媽裙,勾勒出她精致的曲線,一步一搖走到我麵前。
【許秘書在家還需要做飯啊?】
【好奇怪,每次我和鬱川都是出去吃,有時候我想吃家常菜,他就自己下廚,他說油煙對女生不好,都不讓我做飯。】
她笑的眼睛彎彎,細聲細氣給我講兩人相處的細節。
我冷笑一聲:【他那麼愛你,怎麼沒娶你,舍得讓你當那個見不得光的小三?】
蔣婷變了臉色,她惱羞成怒,想上前抓住我。
我閃身躲開,蔣婷踩著八厘米的高跟鞋,沒有站穩,倒在地上痛呼一聲。
賀鬱川聽到她的叫聲,迅速衝下樓。
頭發上的水珠和沒來得及扣好的紐扣,無一例外說明了他的急迫。
他冷冰冰的眼神殺向我:【是你把她弄傷的?】
蔣婷痛的臉色都白了,倒在他的懷裏痛哭流涕。
【鬱川,都是我的錯,我要是不來,你們就不會吵架了。】
【是我活該,明知道自己會被人罵成小三,還要義無反顧跟你在一起。】
【不怪許秘書,她要是能解氣,打我一頓都行。】
【我什麼都不要,我就想陪在你身邊。】
她說出的話荒唐又可笑,配上梨花帶雨的表情,倒也顯得情真意切,活像個純愛戰士。
賀鬱川心疼地揉上她的頭發:【乖,說什麼傻話。】
【隻要有我在,我看誰敢說三道四。】
我站在一邊,像是言情劇裏的npc。
不,我應該是惡毒女二。
賀鬱川將她抱上沙發,拿出醫藥箱小心翼翼地消毒上藥。
對上我的眼神,他冷著臉,言語裏帶著憤怒和威脅。
【婷婷的腳要是有什麼問題,我對你不客氣。】
【我剛才的話你聽不到嗎?果然是從小沒爹媽教的,還是你覺得嫁給我自己就高貴了?】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為何一夜之間,賀鬱川就不是賀鬱川了。
被他的話語刺激到,先前的憤怒難過統統化作了委屈,我喉嚨發緊,幹巴巴地問他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為什麼不愛我還要娶我。
賀鬱川似笑非笑瞥了我一眼,帶著不加掩飾的嘲弄和諷刺。
【不知道為什麼嘛?】
【我偏不告訴你,你慢慢猜。】
【不知緣由的折磨,是不是更痛苦?】
蔣婷的腳踝漸漸消腫,小聲跟賀鬱川說自己有點肚子餓。
賀鬱川打開冰箱門,撲麵而來的冷氣瞬間吞噬了我。
【哭夠了嗎?哭夠了就去做飯。】
我冷冷地看著他,轉身就要離開。
後背卻傳來一陣稀裏嘩啦的響聲。
我回頭望向賀鬱川,他摔了一地的照片,照片的尖角砸在我的後背,傳來一陣刺痛。
我俯身蹲下,照片裏是我和他歡愛的樣子。
我渾身赤裸,滿臉的情欲。
我倏地站住腳步,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直視著他。
【許棠,你真好看。】
他故意拖長尾音,我瞬間明白了他的潛台詞。
那天晚上賀鬱川親自下了廚。
我沒有吃飯,賀鬱川讓我去地下室反省一下【婦道】,收走了我的證件和手機,斷絕了我向外界求助的路。
地下室的隔音效果很好,我聽不到他們在樓上調情的歡笑聲,隻有時不時飄來的飯菜味道提醒我這座房子裏還有別人。
我平時心情不好不願意吃飯,也沒有食欲,不知是不是打架消耗了精力,我今天出奇的餓,餓的百爪撓心。
我坐在地上,換了個方向,盡量不去聞食物的香氣。
不知過了多久,地下室的門終於打開,蔣婷拿著一個碗,趾高氣昂讓我過去。
我冷冷地盯著賀鬱川,他漠然的偏過頭去。
蔣婷見我不理她,突然發難,將碗狠狠地砸在地上。
碗裏是他們吃剩的殘羹冷炙,油膩的湯水灑了我半邊身子。
賀鬱川從旁邊的架子拿出一個盤子扔在地上,倒進滿滿一盤狗糧。
【不吃就吃這個。】
我的腦子嗡的炸開了。
盡管今天的賀鬱川一次次顛覆我的印象,但是讓我一個活生生的人用狗盤吃狗糧,是我不敢相信的。
我突然意識到,他對我不是厭惡。
而是滔天的恨意。
我不知道這個恨意從何而來,也不知道我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讓他不惜花費兩年時間,隻為將我捧上雲端,再親手摔進地獄。
他沒有再管我,挽著蔣婷的手轉身上了樓。
我也沒有吃地上的狗糧。
夜裏有點兒冷,我餓的胃裏反酸,在地下室地上打滾。
我一直有吃夜宵的習慣,不管忙完工作有多晚,賀鬱川都會陪著我吃一點。
我無意間提到的好吃的,賀鬱川會記在心裏,不管多遠都會帶我去打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