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我，或與人為敵

她走到哪裏

都必須與人為敵

一輩子把全部精力、時間和收入

都拿來養家糊口的人

年輕時信奉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

其樂無窮

習慣了鬥爭就像習慣了罌粟和鴉片

她時常看見一個人

拖著長辮子躺在煙床上吞雲吐霧

她說那人仿佛是她的高叔祖父

再大的家業，也都變賣，終成煙霧

她的臉，曾經富有彈性和光澤

現在早就溝壑縱橫

時光的印痕，生命的敵人

她走到哪裏

都必須與人為敵

為了她的兒女

她總是不惜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