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當晚,接到緊急電話,我放下手中的月餅趕忙奔赴醫院。
女孩兒出重大車禍心臟戳進了鋼管。
趕到醫院時,手術無人簽署同意書,我們不得已隻好撥通她的緊急聯係人電話。
熟悉的聲音傳來,電話那頭的人是我的丈夫。
五小時的多方會診,女孩失去了三個多月的孩子撿回了一條命。
1.
急救醫生告訴我女孩昏迷前他們曾問過親屬的電話,女孩說緊急聯係人是她的老公。
熟悉的號碼映在眼前,我雙手顫抖著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煙嗓,那是我結婚五年的老公。
那語氣語調我不會認錯。
我捏著嗓子告知了他暴雨天女孩在高架上出了嚴重車禍,需要根據我的提示錄音幫忙確認手術同意書。
電話那頭我的老公傅言滿臉焦急地問道:“醫生,孩子還小,你千萬要保住他們母子倆。”
經過B超檢查,孩子才三個多月,男女還不能識別。
傅言一家一直希望要一個孫子,這麼緊急的情況下,他還要大小都保。
我忍不住冷哼一聲。
我趕忙和他錄音走完了相關確認手術的流程,告知他病人送來時已經失血性休克,讓他務必盡快趕來。
可是傅言在電話那頭愣了幾秒說了句:“我在海城出差,趕回去恐怕也要明天傍晚了。”
就是這麼巧,我的老公兩天前早上早飯都沒吃接了通電話便讓我幫他收拾行李說臨時有事情要去海城出差。
我佯裝走流程,讓他親口報了一遍自己的電話號碼。
傅言沒有聽出來我的聲音,未作猶豫報出了手機號碼。
還叮囑我說:“醫生,無論花多少錢都沒關係,請你們務必要救他們。”
聽完這句,我的心抑製不住地痛了起來。
記得上個月我得了急性闌尾炎,傅言明明在家卻稱剛出差回來太過勞累,不願意來醫院看我。
還不耐煩地對我說了句:“你自己就是心臟科醫生,闌尾炎這麼小的手術,你自己照顧自己就行了,何必麻煩我。”
連我想讓他給我燉碗鴨湯回來都佯裝太忙,無暇顧及我。
直到我康複出院,他連一束花都沒有給我買過。
這是傅言的私人電話,一開始連我都不知道他的號碼。
是一次他誤買了一份小孩嗝屁套的快遞又恰逢出差讓我去菜鳥驛站幫他取件。
我核對了半天號碼打電話給他,他才告訴我這是他的私人電話,隻有親近的幾個家人知道。
起初我以為他是忘了告訴我,我便沒有在意。
那是恰逢春節,我剛驚歎一向不問家事的傅言居然有心買年貨,打開後我怔在了原地。
裏麵是六盒小孩嗝屁套,除此以外,還有一張紙條。
寫著給我最親親的寶貝Q。
他的微信朋友圈照片下麵有一個小小的英文Q。
我問過他好幾次,他都說那就是隨手打的一個字母,沒有任何含義。
一切聯係起來,我知道他出軌了。
結婚後五年,我們在房事上一向克製,六盒小孩嗝屁套我們三年都用不完。
2.
電話掛斷後,護士叫了幾聲愣神的我。
人命關天,醫者仁心,我必須收回思緒準備手術。
女孩出血量極大,產科同事說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我估了估心臟的受傷程度,知道這是一場硬仗。
我隻能強忍著情緒,調整好狀態參加手術。
產科醫生調出了女孩的產檢本,就是在我們醫院建檔立卡的。
親屬填寫的我的老公傅言的名字。
見到這個名字時,我的助理還笑著打趣道:“這男人和陸主任的老公同名,參加他們婚禮的時候我還感歎姓傅很特別,畢竟江城隻有一個傅氏,現在沒想到還能遇見同名的。”
助理話音剛落,其他同事們麵色複雜地看了我幾眼,見我麵色毫無波瀾,趕忙附和:“是啊,這麼大的緣分,回頭可以讓兩家老公相互認識一下。”
我看了產檢報告,懷孕已經三個多月了,期間一直來醫院打黃體酮保胎。
產科醫生說很多次都是她自己來的,但是她每次都滿臉幸福,看起來夫妻感情很好。
車禍過於嚴重,孩子沒發保住了。
產科醫生和我同步進行手術。
根據心臟處的破損程度,當日的值班醫生確實是不能百分百確保手術順利完成。
畢竟我是江城心臟科的第一把刀。
手術進行了整整五個小時,女孩輸了很多血,勉強維持住了生命體征。
手術結束後,女孩被送進了ICU,需要觀察幾天。
按照流程,我讓助理給傅言再次打了通電話。
傅言在電話那頭快要哭了,我站在一旁聽得真真切切。
手術結束後,我呆站在更衣室裏沉思。
直到一旁的助理見我眼眶紅紅,戳了戳我問道:“陸主任,是不是身體太累了不舒服?”
我這才發現指甲已經深深嵌入肉裏,出了血。
我搖搖頭歎了口氣說道:“沒什麼,有點愣神而已。”
從醫院離開後,我看著天上的明月,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確實救了女孩一命,因為鋼筋離心臟主動脈隻有一厘米,換做其他人或許就失敗了。
可是我救的是傅言心愛之人,於情於理,她都是插足我們婚姻的第三者。
她已經懷孕三個多月了,如果不是今晚的緊急手術,我不知道還要被他們瞞多久。
我和傅言一直沒有孩子,這五年他的爸媽每逢節假日聚餐都會提及這件事,傅言雖然每次都說是他不想要,但我看的出來,他爸媽眸中意味的眼神。
他媽媽這兩年還拉著我一起去體檢。
我知道他們以為我不能生。
可是明明是傅言跟我說剛接手傅氏,這幾年想把重心放在工作上不想要孩子。
他甚至每個月都盯著我吃短期避孕藥,說要是我懷孕了就和我離婚。
他甚至極端到兩年前想在我們醫院預約結紮手術,幸好被我遇見攔了下來。
那次我和他大吵一架,我質問他是什麼意思。
他卻滿眼深情地拉著我的手解釋:“晚晚,我就是害怕這幾年萬一出了意外孩子會影響我的注意力。”
“我是愛你的,等傅氏穩定好了,我一定會做複通手術的。”
他滿目的柔情和霸道的吻讓我無法不相信他的一腔真情。
他還對我說:“晚晚,你千萬不要懷疑我對你的真心,這輩子我隻愛你,我隻願意和你生孩子。”
後來,他在夜裏抱著我喃喃道:“我不想你因為孩子冷落我。”
我還一度感動到熱淚盈眶。
可是他是何時變心的,讓那個叫顧清清的女孩懷了他的孩子?
3.
顧清清是在第二天傍晚蘇醒的。
我進ICU查房,她才剛剛二十出頭,唇色慘白,滿臉虛弱。
見到我時,她的雙眸閃著星光,輕輕拉著我的衣角說道:“陸主任,謝謝。”
我剛想裝作回應病人一般回應她,卻發現她的目光正在上下打量著我。
那眸光不像是充滿感謝,反而是在看一位舊相識。
我有些狐疑,感覺她認得我,甚至不是第一次見到我。
我按照慣例給她講了病情以及術後護理等一係列的事項。
在我說完後,她再一次拉著我的衣角麵色動容地對我說:“多虧了有你。”
我有些不悅地拉開了衣角,說道:“這都是我們做醫生的應該做的,你老公說在出差,等他回來就來看你。”
她聽完我的話,滿臉驚慌。
“你給他......打電話了?”
我看著她滿眼的驚恐,頓覺好笑。
“不是你跟急救醫生說給緊急聯係人打電話嗎?”
她怔了幾秒,有些惱怒:“我是讓他打,怎麼變成你打了?”
我十分不解:“昨天那個情形,誰打都可以吧?有什麼、規定我不能打嗎?”
“急救醫生將你轉交給我們主治醫生,產科醫生忙著給你做檢查,隻能我來走這些流程。你處於昏迷,必須經得親屬同意我們才能給你手術的。”
“不是,可是......”
我被她的一番話弄得雲裏霧裏的,竟不知她究竟是何用意。
這時,護士拿著檢驗報告走了過來。
手術後,我便安排了親子鑒定手術。
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確實是傅言的親生孩子。
心碎一地,顧清清的手術也適時響了起來。
不知為何,她的表情十分複雜,夾雜著很重的害怕的情緒。
按照產科醫生所言,他們倆應該十分恩愛才對。
我有些狐疑,擔心她是因為我在,我不覺得撇過了頭去。
我早已看見了來電人是她的緊急聯係人。
她雙手顫抖著掛斷了電話,輕聲對我說:“陸主任,你可以暫時不要告訴他孩子沒了嗎?”
我想到傅言那句大小都要保,歎了口氣。
“這件事瞞不住的,你應該知道。”
她用力地點點頭回道:“我知道,我隻是現在不想讓他知道。”
“他很喜歡這個孩子,如果他知道,一定會恨死我的。”
我有些不耐,“你的命都差點保不住,那麼嚴重的車禍,你跟你老公如實說明,他一定會原諒你的。”
我認真的語氣,非但沒有勸到她,她反而冷笑兩聲。
“原諒?我寧願我死了。”
我更加狐疑,蹙了蹙眉。
雖然看得出傅言很喜歡這個孩子,可是也沒有淡漠到對生命不管不顧吧,顧清清那個情況換作任何人都隻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顧清清顫抖著看著手機屏幕閃爍著。
我不知道她是故意還是發自內心,她看著手機上的來電人,似乎是很害怕。
這五年我和傅言的相處,他雖然有些冷血但遇到再大的爭吵都不會大聲吼叫,也不會動手。
想必是顧清清知道我識破了她的身份,故意在我麵前演戲。
在我眼皮下麵勾引我的老公,還能麵色冷靜地對我道謝,這個段位的小三確實有點手段。
我麵色平靜地看著顧清清,想從她眸中看出破綻,可她卻一直喃喃自語。
“怎麼辦?他一定會打死我的!”
“他要是知道孩子沒了,一定會讓我生不如死的!”
聽她的語氣,在她的世界裏,傅言宛若一個惡魔。
我有些同情地問她:“如果他傷害你,你可以報警的,還可以申請婦聯援助,需要我幫你聯係嗎?”
顧清清像是發了瘋般擺手回道:“不要!不要報警!他們會殺了我的!”
4.
我見顧清清不顧傷口情緒激動,趕忙叫來護士幫著一起安撫。
她心臟處的傷向外滲著血。
替她處理完傷口後,我坐在她的床邊輕聲對她說:“你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可以跟我說。”
我想,要是傅言背後對她做了什麼傷害人身安全的行為,我也自是不會容忍。
見到顧清清後,我已經聘請了私家偵探去調查傅言出軌一事。
如果顧清清能給我提供一些證據,調查的難度也會小一些。
顧清清的情緒稍許穩定了些,緩緩開口道:“隻要這兩天先別告訴他孩子沒了就行,我在想辦法。”
我雖然能感受到顧清清隱瞞著一些事情,但我也不傻,我不會隨意聽信她的話。
簡單聊了幾句後,我便離開了。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顧清清今天所說的話。
我再一次聯係了私家偵探,私家偵探告訴我還是毫無收獲,暫時還沒發現傅言出軌顧清清的痕跡。
我想,一切總會留下蛛絲馬跡,隻是我們暫時還找不到頭緒。
我告訴私家偵探可以從顧清清之前的住所入手,沒準可以從鄰居和物業手上找到突破口。
兩天後,護士告訴我有一個男人來探望了顧清清。
ICU的同事是認得傅言的,她們隻字未提讓我感覺到十分奇怪。
到單位後,我立馬衝去了ICU,護士將監控調取了出來。
我發現那男子根本不是傅言,護士說他自稱是顧清清的老公,從他們的交談中也能感受出來他們的熟絡。
我滿臉狐疑,今早我和傅言曾通過視頻,傅言人還在江城。
顧清清又是哪裏冒出來的老公,可是她肚子裏的孩子是傅言的沒錯啊。
我看了看男人的探視記錄,得知他叫宋凜,總感覺這個名字在哪裏聽過,可是一時間實在是想不起來。
見我拿著探視本盯著久久不願放下,護士滿臉疑問問我:“陸主任,有什麼問題嗎?”
我不解問道:“他有提供什麼身份證明嗎?”
“他手機裏有他們倆的結婚證。”
我看著熟睡的顧清清,隻好走到一旁撥通了傅言的電話。
一連打了三通電話才接通,我好奇問道:“請問你確實是顧清清的老公嗎?”
電話那頭不像是傅言的聲音,他有些凶狠地反問道:“你有什麼事?”
我滿臉錯愕:“我是給她動手術的醫生,我想確認一下你的身份。”
電話那頭沉寂了一會,而後語氣不耐。
“是我,我還沒有回去。”
得知是傅言的聲音沒錯。
我趕忙告知今早有人假稱她的老公來探望。
傅言冷冷地回了句:“她的孩子沒了是嗎?”
正當我準備開口,他語氣滿是憤怒。
“連個孩子都保護不了,你說她還有什麼用?!”
說完傅言直接掛了電話。
顧清清已經醒了,我盯著她滿眼惶恐的麵孔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