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的婆婆好像重生了。

她上一秒還在作天喊地，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逼他兒子和我離婚，因為他和我結婚五年了還沒有一個孩子。

然而下一秒她就對我百般嗬護，生怕我有一點不開心。

不僅好吃好喝地伺候我，還每天給我搬來洗腳水，他兒子罵我的時候她還會罵她的寶貝疙瘩。

簡直活見鬼。

如果不是我也突然有了上輩子的記憶，恐怕還真會給她這幅樣子給糊弄過去。

想空手套白狼拿到我手裏的好東西？

做夢吧！

1.

我是個家庭婦女。

此時我的婆婆正坐在沙發上嗑瓜子，她的身邊坐著一圈我丈夫陳冬尹的七大姑八大姨，而她們正在討論的主人公正是我。

我腰閃了還要被婆婆吩咐拖地，當我小心翼翼地扶著腰拖地時，還要一邊麵對她們的冷嘲熱諷。

「你家兒媳婦兒怎麼拖個地都磨磨唧唧的？」

「唉......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點苦都吃不得，做一點家務活好像就能累個半死。」我婆婆瞥了我一眼，陰陽怪氣地道。

我強忍著憤怒的情緒，圈住拖把的手慢慢收緊。

她這話說的好像平常家裏的家務活不是我幹的一樣！

小到丟垃圾，大到拆洗窗簾刷馬桶，哪個不是我做的？

本想著自己忍忍就算了，丈夫的親戚們本來就有些嘴碎，像村門口愛議論別人的大媽團。

可她們會不會太不把我放眼裏了？我可不是她們家的保姆！

我從小被父母嬌寵著長大，嫁人之後就是當仆人的嗎？

好想爸爸媽媽......

我拚命抑製住眼底快要奪眶而出的淚，酸澀又委屈。

這時突然又有個人問：「小雪呀，你啥時候給陳家生個大胖小子啊，你婆婆可惦記著呢！」

我沉默著，沒有回答。

於是她們又開始說我。

說我結婚這麼多年，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

我手指甲緊緊掐著自己的掌心，恨不得將這些人的嘴撕碎。

直到晚上我丈夫陳冬尹回到家，晚上睡覺之前我跟他提起了白天發生的事，告訴他我婆婆和他親戚說話有多難聽。

本來是想尋求一下他的安慰，誰知道他卻直接躺下，看也不看我一眼，語氣冷淡地說了句：「我媽她們也沒說錯啊，那你要是生了孩子，誰還能拿這個說你。」

我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所以他覺得一點問題都沒有嗎？

生孩子是我的權利，是我的自由！憑什麼我要在這給你們當受氣包？

他看我臉色不對，又不耐煩地說了句：「行了行了，你要是實在覺得煩，當沒聽到不就行了。」

這一晚，我丈夫鼾聲打得跟雷聲一樣響亮，而我背對著他卻怎麼也睡不著。

心像一潭死水一樣。

第二天一大早，我又要起來為他們母子倆準備早飯。

陳冬尹今天明明休息，他卻看著自己的老婆做牛做馬一樣忙前忙後伺候一大家子人，沒有一點要幫忙的意思。

吃著吃著，婆婆突然拿出一張泛黃的小紙，上麵還寫著字。

她說：「這是俺們老家的土方子，我特地找人尋來的，你待會兒就去抓藥方。燉著喝上一個月，準能給我壞上大孫子！」

然後她笑了起來，已經開始在幻想有了孫子以後的幸福生活。

我在心底冷笑一聲，麵上卻笑著：「媽，這土方子可信不得。」

接著我又補充了一句：「反正冬尹今天休息，待會兒我就和他去醫院檢查一下，看看到底是誰出、了、問、題。」

最後那幾個字被我特意加重。

2.

吃完早飯我和丈夫就去了醫院檢查。

我比他先檢查完拿到檢查結果，醫生說我的身體正常，沒什麼大問題。

我發了信息和丈夫約好碰麵的地方，坐在醫院的走廊裏等著他出來。

我坐著的地方剛好是在婦產科。

診室外坐著很多孕媽媽。

有的是自己一個人挺著大肚子來檢查，有的老公在旁邊陪同，卻也形成了兩極分化，有吵架的，有甜蜜的。

這會兒還有一對夫妻在爭吵。

女人的肚子看起來已經很大了，她這會兒眼眶泛紅，不停地在抽泣著，一邊撫摸著自己變大的肚子，一邊和旁邊的男人吼。

「你媽在我沒懷孕的時候就天天說我，現在我懷孕了她還說！家裏的事她一點沒幫忙，閑話倒是沒少給別人說！你要是再幫著你媽說話，哪怕我懷孕了我都要生完小孩就跟你離婚！！！」

看起來辛苦又委屈。

我看著那邊的場景，卻有些感同身受，仿佛已經能預見我懷孕了之後的生活。

家庭關係一地雞毛，媽寶男的老公、嘴碎婆婆和破碎的我。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正好此時陳冬尹走了過來，我起身準備和他離開，卻看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像得了絕症一般。

我並不在意他的檢查結果如何，因為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給他們老陳家生孩子的。

我皺著眉，問他：「你怎麼了？檢查不順利？」

陳冬尹像被戳到痛點，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手指緊緊攥著一張紙，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我感覺到了什麼，一把搶過他手裏的紙。

一低頭，就看見了令人震驚的檢查結果。

陳冬尹竟然有無精症！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結婚這麼多年都沒有懷上呢，原來岔子出在他身上了啊。

我不禁有點想笑。

他媽心心念念想要我為他們老陳家傳宗接代，甚至在別人麵前嘴碎我說我肚子不爭氣、一點用沒有，卻萬萬想不到是他兒子沒有生育能力。

我忍住笑意，假裝善解人意地安慰他：「沒事的老公，這種事情誰也想不到。」

也不知道我的“好婆婆”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我們回到家，婆婆看到寶貝兒子一副失了魂的樣子，連忙起身關心他，還不忘記瞪我一眼：「兒子啊，你咋了？是不是你老婆又欺負你了？」

我不緊不慢地換了鞋，然後貼心地把我倆的檢查報告送到婆婆的手裏，微微一笑：「媽，這是我和冬尹的檢查結果。」

婆婆像是要馬上找到我沒有生育能力的證明，好讓他寶貝疙瘩趕緊和我離婚找下一家，哪成想突然渾身一顫，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騙人的......」她搖搖頭，堅決不願意承認：「不能相信醫生！」

陳冬尹這會兒開始發揮他媽寶男的表演了，難以啟齒地開口道：「媽......我真的有無精症！我該怎麼辦啊，我以後都沒辦法有自己的孩子了！」

婆婆比他更崩潰，我卻隻想痛快地大笑一聲。

就在我轉身離開的一瞬間，婆婆突然猛地拉住我的手腕，把我往前一推，大聲吼道：「是不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兒子！」

我沒站穩，直接就往旁邊跌了下去。

“砰”的一聲，好像撞上了什麼尖銳的東西。

然後視線變得模糊，最後看見的竟然還是我婆婆那張惡毒的嘴臉。

來不及再去想什麼，我整個人就陷入了昏迷。

3.

我似乎做了一個十分漫長的夢？

等我醒來，映入眼簾的是潔白的牆，耳邊有東西在滴滴嗒嗒地響著，視線從模糊逐漸變得清明。

看到我醒來，陳冬尹立馬湊到我麵前，問我：「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不想搭理他，突然又有一個人出現在我眼前。

竟然是我婆婆。

她卻又不太一樣。

因為我婆婆從來不會這麼慈祥地看著我，還對我笑。

她像很愧疚似的：「小雪啊，媽對不住你。以後媽不會再管你們夫妻倆的生活了，隨你怎麼喜歡怎麼來。」

哦，還真是我那婆婆。

我冷漠地想著。

婆婆做了一個所有人都沒預料到的動作，她猛地抬起手就往自己臉上扇，臉迅速就腫了起來變得通紅。

她強行擠出了兩滴眼淚，可惜技術不到家，在我的視線裏隻能看到她眼角沒清理幹淨的眼屎。

「小雪，你要是恨媽，你就打媽！但是我希望我們能和以前一樣，媽會對你好的。」

對我好？

這次是把我推向了桌角，下次誰知道會不會直接拿刀砍死我了啊。

我依舊沉默，不想跟他們說一句話，簡直浪費心情，閉上眼睛表示我的抗拒。

然後我就聽見了他們走到牆角處以及床簾被拉起來的聲音。

他們母子倆在那邊竊竊私語，好像真以為自己講得特別小聲似的。

「兒子，你最近對那個女人好點兒，不要惹她不開心，她讓你做什麼你就去做！」婆婆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反正就是要順著她的意思，把她給我哄開心嘍！」

陳冬尹第一次見他媽為我說話，滿臉驚愕，問：「為什麼......你不是很討厭她嗎？」

我睜開眼睛，冷漠地聽著他們說話。

「反正你隻要按我的意思做就行，她那兒有好東西！把她哄開心了，把那東西拿過來，咱母子倆下半輩子就享福吧！」

陳冬尹頓時來勁兒了，追問她是什麼好東西。

我忽然勾了勾唇。

我知道是什麼好東西啊！

要不是被婆婆一推，我還沒法擁有上輩子的記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