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當天,江淮序不告而別。
婆婆氣得心臟病住院,生命垂危,想要見江淮序最後一麵。
我打電話給江淮序時,接電話的卻是他的上司。
“他不會結婚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我無暇顧及他們之間那點事,隻能焦急地開口:
“媽不行了,讓他接電話!”
電話那頭終於傳來了江淮序的聲音,“明妍,是我對不起你,但是你至於這麼詛咒我媽麼?”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我再打過去他的手機已經關機。
那一天,婆婆死在了醫院裏。
1
“明妍...是我們家對不起你...”
“我知道你恨他...可是就看在我要死了的份上...”
“讓我見他最後一麵,好麼。”
看著生命垂危的婆婆,我整個人慌得不行。
明明今天該是我最幸福的一天,怎麼就半天的功夫,一切就都變了呢。
我不僅成了同妻,甚至視我如親生女兒的婆婆也要撒手人寰了。
我強忍著淚水握住婆婆的手,顫抖著聲音答應她,“您放心,我肯定會把江淮序叫回來的。”
我無助的用身上的婚紗擦了擦手上的鮮血,連著給江淮序打了三個電話才接通。
可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卻不是江淮序,而是他的上司,或者說是他的男友,顧朝行。
他十分不耐煩說,“他不會結婚的,你死這條心吧。”
我不想知道他們此刻在幹什麼,也沒功夫理會他的警告。
“媽快不行了,讓他接電話。”
電話那頭先是傳來一聲沉悶的輕哼,接著才是江淮序沙啞的聲音,“明妍,顧總胃病犯了,我隻是來陪他。婚禮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但是你至於這麼詛咒我媽麼?”
顧朝行玩味又諷刺的對江淮序的說:“你老婆想要你回家呢?你還能回得去麼?”
說完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嘖嘖”的水聲。
“顧朝行!我沒功夫跟你搶男人!讓江淮序接電話,媽真的不行了。”
江淮序喘息了好幾下,沉悶著說出了讓我如墜冰窖的一句話。
“媽最喜歡的就是你了,最後一麵見不見我都是一樣的。”
那是含辛茹苦撫養他長大的親媽啊!
這句話說完,他就又一次掛斷了電話。
再打過去,竟然關機了。
我無助的癱坐在地上,整個人幾乎都要崩潰。
看著搶救室亮起來的燈,我使勁扇了自己一巴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顧朝行是身價過億的大老板,向來隻在自己的私人醫院看病,他們肯定在那!
我手腳癱軟的爬起來,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到了私人醫院。
江淮序和顧朝行果然在這裏。
顧朝行雙腿交疊著靠在沙發上,地上扔了一堆衛生紙,房間內更是彌漫著一股曖昧的氣息。
我沒工夫去想這裏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隻能快步跑過去,抓起正低頭擦著自己身上汙漬的江淮序,“你快跟我回去。”
四目相對,江淮序有些心虛的低了低頭,然後看著一旁氣定神閑的顧朝行。
我忍不住脫口而出,“你都陪睡完了,也該去看看你媽了。”
不知道我這話是戳到了他哪根肺管子,江淮序瞬間暴起,看向我的眼神是說不出來的冷漠。
“你胡說什麼,就因為婚禮我沒出現,你是不是瘋了?還跑到這裏鬧,你不嫌難看麼?”
他的語氣冰冷,彷佛我是什麼豪宅妒婦,來這裏抓奸一樣。
我無心理會他心裏想的那些彎彎繞繞,滿腦子都是病床上垂危的婆婆,心急如焚的抓著他的手就想走。
“快跟我走,媽因為婚禮的事情,被你氣得...”
我一句話還沒說完,響亮的耳光聲在房間內響起。
江淮序甩開我的手,一臉的不滿,“你能不能懂點事,別拿我媽的生命開玩笑。”
我被打的直接愣住了,根本來不及反應他話裏的意思。
2
這時一旁的顧朝行轉過頭,高高在上的斜了我一眼,“需要我給你念一下這裏的收費標準麼?”
“給不起錢就別在這站著礙眼。”
這話是滿滿的都是羞辱,可我來不及感覺難堪,我隻希望江淮序能跟我回去,見婆婆最後一眼。
眼看著顧朝行已經開始叫安保人員來拖我。
我顧不得什麼狼狽,什麼難堪,我哭喊著跪下來。
“江淮序,我什麼都能騙你,但是媽的事情,我怎麼敢呢?我求你了跟我去見她最後一麵。”
見他不為所動,我直接衝著他磕了個頭。
“隻要你跟我去,以後什麼事情我都答應你,離婚也好,給你們打掩護也罷,我都願意!”
或許是見我淚如雨下,江淮序有一絲的動容。
他試探著開口,“要不我...”
就在我滿心歡喜的以為終於可以帶他回去的時候。
顧朝行想也沒想的就打斷了他的話,他微微俯身,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
“既然她都知道了,你跟她回不回去,我不管。”
“隻是有再一就有再二,你次次都要為了這種謊言妥協麼?”
“你出來的時候你媽什麼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說完他站起身,走到門口,頭也沒回。
“到底跟誰走,你自己決定。”
江淮序沉思了幾秒,隨後毅然決然的起身,跟著顧朝行離開。
不管我怎麼聲嘶力竭的哀求,他都沒有一絲的動容。
可是我還來不及絕望,醫院就給我打來了電話。
“蘇小姐,您快回來吧,怕是不行了,現在還能見最後一麵。”
我控製不住的打了個寒顫,想要站起身就卻腳一軟,又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最後扶著一旁的沙發才堪堪站起身來。
等我回到了醫院。
婆婆麵色蒼白,渾身插滿了管子。
我太沒用了。
她最後的心願我都不能幫她完成。
我想要道歉,可是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婆婆用盡最後的力氣,勾了勾我的手指。
“明妍...好好...活下去。”
一句話說完,身旁的機器忽然發出鳴響。
一再隱忍的情緒終於爆發,我撲倒她的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直到徹底的哭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婆婆已經躺在了冰冷的太平間裏。
我最後給江淮序打了個電話,還是不出意外的關機。
原來他的親媽都比不過一個男人,那見不見最後一麵,似乎也沒什麼所謂。
淚水又一次沾濕了衣襟。
我忍著心中的劇痛爬起來,獨自一個人處理了婆婆的後事。
該做的,我都做了。
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淩晨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
門口擺放著兩雙男士皮鞋,淩亂的衣物扔了一地,令人臉紅耳熱的喘息聲在我進來的一瞬間戛然而止,沙發上快速交疊的兩個人迅速分開。
顧朝行長臂一攬,抓過一旁的抱枕擋在身下。
江淮序臉色潮紅,忙不迭想要去脫身上沾滿了不明液體的裙子。
這條裙子是我花了兩個月的工資買下來的,當時江淮序說太貴了,讓我省點錢,還是婆婆說結婚就應該穿的漂亮,再貴也值得。
領證那一天我穿了一次,後來就小心翼翼將它熨燙好了放到了櫃子裏。
握著門把手的手微微的顫抖著。
江淮序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心虛,但更多的還是被抓包的憤怒。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3
這話說得好笑,這房子是我全款買的,怎麼現在聽起來像是我闖進了他的家一樣。
我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抬腿就要朝著臥室走去。
這時江淮序也不顧得身上碎成破布的裙子,幾乎赤裸著踉蹌跑過來,拉住我的手,“明妍,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我撇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不用顧及我,你們繼續,我隻是回來收拾東西的。”
江淮序明顯愣了一下,隨後惱羞成怒一般質問,“你什麼意思啊?”
見我一言不發,神情冷漠,江淮序使勁掐著我的手腕,“明妍,你這是什麼表情?嫌棄我?”
我搖了搖頭,說沒有。
“你嘴硬什麼?都把生氣寫在臉上了。”
江淮序不滿的說道,“顧總生病了,我隻不過去陪了他幾天,婚禮可以再補。”
我勾了勾嘴角,淡然道,“不用了,離婚吧。”
聽到這話江淮序愣住,“你再說一遍?”
“我說離婚。”
“明妍,就因為這麼點事,你就要離婚麼?”
江淮序死死的抓著我的手臂,滿臉的不可置信。
婚禮上不告而別,在我的婚房內和別的男人偷情,在他眼裏竟然隻是這麼點小事。
我忍不住冷哼了一聲,但是我已經不想跟他再說一句話,靠近他的空氣我都覺得惡心。
我懶得理會這對狗男男,轉身朝著臥室走去。
江淮序明顯的慌了,他掙脫開顧朝行的手,三兩步走上前來,滿臉的哀求。
“老婆你別鬧了,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你理解一下我,況且這樣對你又沒什麼?”
看著他理直氣壯的樣子,我直接被氣笑了。
“穿著我的裙子,睡著我的房子,躺在男人身下求歡。”
“你跟我說迫不得已?”
或許是我的話太過直白,讓他顏麵掃地,江淮序忍不住大吼了一聲,“那你要怎麼才能原諒我?”
我冷冷的盯著他惱羞成怒的臉,隻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
自從他莫名其妙的從上一個公司辭職,到顧朝行的公司給他做秘書開始,就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
江淮序會在半夜離開,因為顧朝行胃痛,然後第二天穿著顧朝行的衣服回來,美其名曰顧朝行吐了他一身。
江淮序會不打招呼就同顧朝行消失好幾天,回來也隻是說顧總的行程是個秘密,不能告訴外人。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顧朝行一個電話就可以把他叫走。
哪怕是我的生日,他也會在剛坐下來陪我切蛋糕的時候,就轉身離開,原因是什麼可笑的顧總有幽閉恐懼症。
諷刺的是,就連婆婆都看出來,江淮序和顧朝行的關係過於親密了,不像是一般的上司和下屬。
可笑的我還在安慰她,江淮序隻是工作太忙了,我們應該理解他。
現在看來,每一個消失的夜晚,他應該都在顧朝行的床上。
我麵無表情的回了他一句,“說什麼原諒不原諒的,趕緊把婚離了,我給你倆騰地方。”
說完後我不顧他的反應,起身去房間裏拿出來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
我拖著行李箱走到門口的時候,想起了冰箱裏的東西。
於是我轉頭走回去,正好站在江淮序的麵前。
他死死的盯著我,臉上早就沒有羞愧和悲傷,隻剩下莫名其妙的憤怒。
“後悔了?”
4
我翻了白眼,冷冷道,“讓開。”
在冰箱裏,還有婆婆做給我的蛋糕。
這是她知道我喜歡吃甜食之後,學了很久才給我做出來的。
我將它小心翼翼的護在懷裏。
轉身時卻被江淮序攔住去路,“這是我媽的東西,你憑什麼拿走。”
這個時候知道他媽了,他媽死的時候他連見一麵都不肯。
我一言不發的看著他。
江淮序凝眉麵漏不滿,“東西給我留下。”
我不想理會,側過身就想走,卻被想到被他抓住背包的帶子,“你都能拿我媽的生命開玩笑,你還想拿走她的東西。”
我用盡全力克製住胸腔裏的憤怒。
甩不開他的手,隻能一根根去掰他的手指,在將他的手指掰成一個快要斷開的形狀時,顧朝行冷著臉衝了過來,將他扯開。
“不就是一個破蛋糕。”
說著顧朝行又揮手一把將蛋糕打翻,在我踉蹌著去接蛋糕的時候,他又伸出腳將我絆倒。
我的頭徑直刻在茶幾的一角上。
落下的蛋糕不偏不倚的砸在我的臉上。
鮮血混合裏著奶油在我臉上緩緩流下,一旁的背包帶子被扯斷,裏邊的東西也散落了一地。
終於我再也壓不住心底裏的憤怒,熊熊燃燒的怒火讓我的理智燒的蕩然無存。
“姓顧的!我要跟你拚了!”
我雙目赤紅的爬起來,抄起一旁的桌子上的水果刀就要跟顧朝行拚命。
可還沒等我近顧朝行的身,江淮序就挺身而出,他攥著我的手腕,將我用力向後推去。
我跌坐在地上,他又蹲下身來,語氣說不出來的冷漠,“從你回來到現在,我忍你很久了。”
“我跟解釋了,你不聽,還在這發瘋,就你這個性子,誰能忍的了你?”
我雙眼爆出根根紅血絲,死死的盯著他。
“既然你想要吃,我就都給你。”
說著江淮序撿起地上還算完好的一塊蛋糕,全都碾在我的臉上,“還發瘋麼?還拚命麼?滾去給顧總道歉!”
見我不肯服軟,江淮序更是脖子上青筋暴起,又伸手去撿地上的蛋糕。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知好...”
他的話忽然戛然而止,瞳孔一縮,他死死的盯著地上沾血的死亡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