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抄家後，我和姐姐被送進辛者庫為奴。

姐姐清冷孤傲，事事都要體麵。

她說話得罪掌事嬤嬤，我跪地為她求情，惹惱嬤嬤被打了三十板子。

姐姐隻是一臉不屑的看著我，[你怎麼如此諂媚，就算一時為奴，也不能丟了世家貴女的骨氣。]

我努力攢錢討好掌事嬤嬤，將她送出辛者庫。

她孤傲的昂著頭，[是金子總會發光的，你以後要努力做事，不要想著巴結奉承走捷徑。]

後來我為了她被貴妃折磨的奄奄一息，臨死時，聽見她清清冷冷的說，[又不是我讓你替我受過的，你死了也是你的命。]

這一世，我不再甘心為她犧牲自己的利益。

姐姐這清冷孤傲的世家貴女的體麵再也維持不住了。

1

[溫言，你不要跪下卑躬屈膝求她，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就算落在汙泥裏，也要維持體麵。]

姐姐溫寧高昂著脖子，滿臉失望的看著我。

我看著熟悉的場景，感受自己健康的身體，我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重生在被抄家，我和姐姐被送進辛者庫為奴的時候。

這天我們剛進辛者庫，溫寧不服掌事嬤嬤克扣我們的飲食，當眾說穿，惹怒了掌事嬤嬤。

掌事嬤嬤要責打溫寧，我維護溫寧反被打三十板子的時間點。

我抬頭看著端著一派清冷孤傲的姐姐，決定不再管她。

我慢慢抬起頭，淡淡開口。

[姐姐說的是，姐姐品性高潔，嬤嬤自然也是講理的，會公平處理這件事，妹妹就不說了。]

隨後我跪到一邊，不再說話，溫寧則是滿意的昂著脖子，對著嬤嬤不卑不亢的說，[就算我們是罪奴，也是有人權的，你作為年長的嬤嬤實在不該克扣我們的飲食，實在太讓我們失望了......]

她巴啦啦說了一大堆大道理，氣的掌事嬤嬤臉都綠了。

她可能還從來沒見過這麼不知死活的人，當即就讓人封住了姐姐的嘴，讓人打了她三十板子。

全程我就像個隱形人一樣裝作看不見，即使後來她給我投來求救的目光，我也裝作看不見。

2

溫寧被打了板子躺在床上，疼的麵色發白，卻還要倔強的忍著不發出聲音。

她失望的看著我，[父親說我們同氣連枝，遇到事情要一起承擔，沒想到你......]然後痛心疾首的說，[罷了，你還小，姐姐不會跟你計較的，你去為姐姐找點傷藥，姐姐就原諒你了。]

我無辜的看著她。

[不是姐姐說不要讓我卑躬屈膝求嬤嬤的嗎？我都是聽姐姐的啊，姐姐性子孤傲，最是體麵，就算我去求來傷藥，姐姐也定是不會用的，覺得那是侮辱了姐姐，所以妹妹就不費事惹姐姐不開心了。]

然後我就看姐姐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又要維持人設發作不得，我就覺得好笑。

轉身我就去幹活了，在辛者庫，幹的都是臟活累活，人就像騾子一樣要不停的轉。

上輩子我總是幹完自己的，接著就去替姐姐幹那些她覺得丟了體麵，不願意幹的臟活累活。

一天下來她還是體體麵麵，幹幹淨淨，我灰頭土臉，滿身疲憊。

後來我實在累的身體不舒服，就和溫寧商量讓她自己也學著幹點活。

可她看著我臟兮兮的樣子，嫌棄的捂著鼻子，失望的說，[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就算身處辛者庫，也要體麵。]

[我是不會像你一樣為了兩口吃的就將自己踐踏成這樣，就算被嬤嬤打死，那些臟活我也不會幹的。]

說的傲氣十足，可是我每次將搶來的食物遞給她時，她吃的也滿香的。

所以後來她身體健康，體體麵麵。

我勞累過度，渾身都是病，就算後來出了辛者庫，身體也是落下了一身病，時常疼痛難忍，下不了床。

還成了姐姐口中，[失了驕傲，沒了體麵，有失家門風範的妹妹。]

這一世，我決定不再犧牲自己，成全溫寧。

就看看她沒有我的犧牲成全，如何清高、體麵的活著。

3

在辛者庫，都是吃大鍋飯的，而且飯少人多。

每次為了那兩三口吃的爭搶的都跟打仗一樣。

每次溫寧都是站在一邊不爭不搶，十分嫌棄，[這和野狗爭食有什麼兩樣。]

但是當我好不容易搶來的饅頭遞給她時，她卻一邊嫌棄一邊接過來。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妹妹的得份上，這麼爭搶來的食物，我才不屑吃。]

今天晚上放飯，我將搶來的兩個饅頭一個雞腿，都吃進了我自己的肚子，這是我進入辛者庫以來吃的最飽的一頓飯，我覺得無比滿足。

我滿足的走回寢房，溫寧一見我就問，[今日的晚飯呢？]

我說，[已經放完飯了，我已經吃飽了。]

溫寧不可置信的看著我，[你自己吃完了？]

[是啊，我想了想以前姐姐的話，可不能讓姐姐吃我搶來的肮臟食物，這對姐姐是侮辱，以前是妹妹不懂事，以後不會了。]

溫寧小聲的說，[溫言你變了。]

我無辜的看著溫寧，[我又做錯了嗎？姐姐，不是姐姐說我們吃飯的時候跟野狗奪食一樣，嫌我給你的飯惡心不想吃嗎？難道姐姐隻是嘴上嫌棄，其實心裏很喜歡妹妹給你搶回來的吃食？]

溫寧有些咬牙切齒，[當然不是。]

我打了個飽嗝，然後笑嘻嘻的說，[那就好，我就知道姐姐高風亮節，自不會惦記妹妹的一點吃食。]

隨後我飽飽的躺在床上休息，不去看身後氣得咬牙切齒的溫寧。

我倒要看看，這一世溫寧你怎麼維持自己的清高體麵。

4

剛閉上眼準備休息，溫寧又開口了。

[我的被褥臟了，怎麼睡啊？]

我抬頭看著她的被褥，幹幹淨淨，還沒有補丁，比我這個還漏棉花的可好太多了。

以前我把最好的都留給她。

記得入冬時掌事嬤嬤分發被子，要想要好的，就要眼疾手快自己搶。

那時候我告訴溫寧，[姐姐，一會搶被子的時候一定要動作快，不然就沒有厚被子過冬了。]

那時候溫寧是怎麼說的呢？

她昂著頭，清冷驕傲的說，[我怎麼可以做這麼有失體麵的事。]

結果她站著不動，我用力擠進去，被抓花了手搶出一床好被子，給了姐姐，等我再回去加入戰場的時候，隻剩沒人要的破被子。

溫寧掀開被子，指著上麵今天她打板子染上的一點血跡，委屈的說，[你看這怎麼睡啊。]

我走過去，看著那個指甲蓋大小的血點無語至極，就這麼點，要不要看看我用的那個破被子現在是什麼樣啊。

[這麼惡心的被子怎麼配姐姐用呢？]

溫寧欣慰的看著我，等著我給她清理好，誰知我將被子拿走，蓋在自己身上，真暖和。

溫寧僵住了，[你拿走了我今夜蓋什麼被子睡覺呢？]

我微笑著開口，[姐姐以前不是說過，情願凍死也不要蓋這種哄搶來的被子嗎？以前是我不懂事，讓姐姐為難了，姐姐清高體麵，這種不體麵的被子還是我蓋吧。]

溫寧委屈的眼眶都紅了，[爹爹走時說讓我們姐妹相互扶持，沒想到如今妹妹竟然這麼對我，我......]

她還委屈上了，爹爹讓我們相互扶持，可也沒見她扶持過我一次，都是我扶著她的啊。

[是啊，爹爹讓我們凡事不要辱沒了家族名聲，現在姐姐就繼續維持家族的體麵，這種辱沒家族的事情就讓我一個人做好了。]

說完我也不理會身後嚶嚶哭泣的溫寧。

我裹著柔軟的被子酣然入睡，半夜，感覺有人來扯我的被子。

一睜眼，和驚慌失措的溫寧四目相對。

她訕訕開口，[就臟了那麼一點，我覺得沒關係，勉強還能繼續用。]

我裹緊被子，[姐姐說笑了，妹妹可不敢讓姐姐勉強用這個被子汙了姐姐的身子。]

最後，在我三言兩語回懟下，姐姐回到自己的床鋪，卷縮著身子睡了。

5

早晨我神清氣爽的起床，姐姐則臉色青紫，還打著噴嚏。

可憐巴巴的看著我，要是以前，她有一點不舒服，我立馬就跑過去伺候她了。

這次我裝作沒看見收拾收拾就要準備去幹活。

她看我沒管她，急了。

[妹妹，你還記得爹爹的話嗎？我們畢竟是親姐妹，是血脈至親，要同甘共苦的。]

[姐姐我直言不諱得罪了掌事嬤嬤，她打了我，我如今傷還沒好，今日的活怕是做不了......]

說完這話她意有所指的看著我。

[那姐姐好好與嬤嬤說說，相信嬤嬤會體諒姐姐的。]

結果就是姐姐被嬤嬤提著耳朵揪出來，看著她刷恭桶，她高傲的昂著脖子，[這麼不體麵的活我怎麼可以幹？]

然後嬤嬤也不管她身上是不是有傷，拿著鞭子就抽她，[到了這裏還端著世家小姐的架子呢？告訴你，在這裏就是最下等的奴隸，趕緊給我刷馬桶，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溫寧求救般的看向我，我裝作沒看見，繼續幹手裏的活。

最後無奈之下，她委委屈屈的開始拿起恭桶，開始刷。

也不是寧死不屈嘛！兩個鞭子下去，恭桶也能刷了，體麵也可以丟了。

到了放飯的時間，我手腳麻利的搶了兩個饅頭和一碗菜，然後我就看著溫寧還站在邊邊一臉期待的看著我。

我無語，吃飯的時候自己不去搶，就惦記我手裏現成的。

我端著飯走到她麵前，搶先開口，[我知道姐姐最是清高體麵，這我就自己吃了。]

然後我蹲在遠處觀察她，她求救般的看向身邊的每一個人，但是沒有人理睬她。

她朝著那邊搶食的地方望去，猶猶豫豫，剛想擠過去，就碰到了人，那人碗裏的湯灑在了她的衣服上。

她當時就急了，[你怎麼走路毛毛躁躁的，將我的衣服都弄臟了。]

那人平時就彪悍，我們遇到她都繞著走，溫寧還敢和她叫板。

那人怒氣衝衝的看著溫寧，溫寧傲氣的看著她。

[怎麼，做錯了事道歉都不會嗎？你都沒人教嗎？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你弄臟了我的衣服，耽誤了我吃飯，你將你的夥食給我，然後把我的衣服洗幹淨我就原諒你。]

她說完這句話時，全場都倒吸一口冷氣，她全然不覺，高傲的看著那人。

那人嗤笑的看著她，然後將剩下的湯一下子倒在她頭上，一把扯過她的頭發，[撞翻了我的湯，還有臉和我談條件，你不是要吃我的飯嗎，那我就給你吃！]

隨後那女人拿起手裏的饅頭在地上滾一圈，沾滿灰塵後朝溫寧的嘴巴裏塞，[來，給你吃，讓你吃個夠。]

溫寧在她手下掙紮，嘴裏被塞進一個饅頭，隻能嗚咽著說不出話。

最後，那個又黑又惡心的饅頭被溫寧咽下去，她剛說一句，[你怎麼可以這麼粗魯，真是少家教。]

迎接她的是那女人十幾個耳光。

[說我沒家教，我家人早死了，你敢這麼說我，找死。]

最後掌事嬤嬤怕鬧出人命，才命人將兩人拉開。

溫寧趴在地上，可憐兮兮的看著掌事嬤嬤，[求嬤嬤做主，這人撞了我一身湯，不僅不道歉，還打我，嗚嗚......]

嬤嬤撇了她一眼，然後看向那女人，[她說的是事實嗎？]

[是她撞翻了我的湯，還要我把吃食讓給她，我給她了，她還侮辱我的父母，我沒忍住才動手的。]

溫寧聽了，哭的聲嘶力竭。

這個時候體麵也沒有了，驕傲也不要了，[她說謊，明明是你撞的我，大家都可以作證。]

然後她抬頭看向大家。

屋裏的人向來懼怕那女人，此刻自然不肯向著她，都說是溫言撞的人。

溫寧更加著急，[你們說謊，明明不是這樣的，]隨後將目光投向我，[溫言肯定看到了，嬤嬤可以問溫言。]

然後數道目光投向我。

我戰戰兢兢走到嬤嬤身邊。

麵對溫寧祈求的目光，我無辜說，[我剛才隻顧著吃飯，沒注意到這邊發生了什麼。]

然後我安撫溫寧，[姐姐，雖然我很想幫助你，但是我真的什麼都沒看到，但是我相信如果你是無辜的，嬤嬤一定會還你清白的。]

最終嬤嬤不痛不癢的兩邊訓斥幾句就算了。

她本來就不喜歡溫寧，此刻自然也不會向著她。

晚上回去，溫寧頂著豬頭一般的臉委屈的哭了一晚上。

我以為她的清高體麵人設至少還會維持一段時間，沒想到這麼快她就露出了另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