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結婚當天，女友爸媽突然跟我要 50 萬保證金。

緊接著小舅子宣讀了一份《婚後守則》。

【男方所有收入上交女方，女方全權支配。】

【為避免婆媳矛盾，不與公婆同住，平時盡量減少來往，逢年過節回女方家。】

【男方須孝敬女方父母，生日節日必須有轉賬和禮物，若女方父母有需要，隨叫隨到。】

......

【生一胎，男方須支付女方父母 10 萬作為感謝。】

【生二胎，男方須支付女方父母 20 萬，三胎四胎以此類推。】

【以上任何一條做不到，50 萬保證金不予退還。】

1

小舅子宣讀完畢，把寫得滿滿一頁的 A4 紙塞進我懷裏。

“收好咯，回家裱起來！”

周圍人爆發出一陣哄笑。

我笑不出來。

“爸，媽，這個保證金，咱們之前沒商量過啊。”

而且這個什麼守則也太奇葩了吧。

生孩子我還得給丈母娘感謝費？生兩個孩子就得給他們 30 萬？

老丈人笑得和煦：“好女婿，今天提也不遲嘛！”

“可是 50 萬也太多了，我們......”

丈母娘打斷我：“它代表的可是你們家的態度和誠意，說少了你自己覺得合適嗎？”

我皺起眉。

要說誠意，我覺得我家給得足夠多了。

28 萬 8 的彩禮，我家沒有一點猶豫。

婚禮前一周，女友爸媽變卦，說彩禮得再加 5 萬。

我們同意了。

婚禮前三天，女友爸媽突然又提出要 10 萬塊的上車錢和下車錢。

我家幾經考慮後還是同意了。

沒想到今天來接親，他們又變本加厲，直接獅子大開口要 50 萬！

我是什麼人傻錢多的大冤種嗎？

好幾個女方親戚起哄。

“娶媳婦兒哪兒有不花錢的？”

“我哥我嫂子辛辛苦苦把女兒養大，想要個保證金很正常。”

“你家不是做生意的嗎？別這麼小氣！”

我心裏不爽，有些惱怒女友爸媽的貪得無厭。

但畢竟是自己結婚的大好日子。

我賠著笑臉，發誓賭咒說女友嫁給我一定不讓她受委屈。

不行。

我說那要不等婚禮結束後，咱們兩家再坐下來商量這件事。

不行。

最後伴郎團齊上陣，大家夥費盡口舌好說歹說，還是屁用沒有。

2

弟兄們都無語了。

發小磊子嘀咕：“這該不會也是你老婆的意思吧？”

我想也不想否認：“絕對不可能！”

我跟女友大學就認識了，七年愛情長跑，她是什麼人我很清楚。

這絕對是她爸媽自己的想法。

大家夥兒把我拉到外頭商量。

“你丈母娘今天是鐵了心跟你要錢。”

“那也不能讓老周真給他們 50 萬吧，這跟敲詐有什麼區別？”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住心頭的怒火，告訴自己今天是結婚的日子，不能發火。

我轉頭看向慧慧，想看看她的反應。

可她隻是低著頭，手指不安地絞著裙擺，一言不發。

“慧慧，你怎麼說？”

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

她咬著嘴唇，聲音細弱蚊蠅：“我爸媽也是為了我好......”

我心裏“咯噔”一下，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腦門。

七年戀愛，難道還抵不過這區區五十萬和幾條破規矩？

“為了你好？讓你爸媽拿著你的婚姻大事當生意做？”我冷笑一聲，“慧慧，你他媽是不是傻？”

磊子看我情緒激動，趕緊把我拉到一邊，低聲勸我：“兄弟，別衝動，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住心頭的怒火，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叔叔阿姨，咱們有話好好說。50 萬不是個小數目，我一下子也拿不出這麼多現金，你看這樣行不行，咱們先把婚禮辦了，保證金的事兒咱們回頭再商量。”

我就不信了，好好說話他們還能把我吃了不成？

老丈人一拍桌子，吹著胡子瞪眼：“你小子什麼意思？今天你要是不給這個保證金，就別想把我家慧慧娶走！”

“就是！”

丈母娘也來勁了，指著我的鼻子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家那點破事，你爸那破公司都快倒閉了，你媽還天天想著打麻將，就你那點工資，夠幹什麼吃的？要不是看在我們家慧慧喜歡你，你以為你能有機會娶到這麼好的媳婦兒？”

我感覺自己的肺都要氣炸了，他們憑什麼這麼說我的家人？

磊子看我臉色不對，趕緊把我拉到一邊，低聲勸道：“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別跟他們一般見識，犯不上。”

我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冷靜，今天是結婚，不能搞砸了。

我耐著性子跟老丈人解釋：“叔叔，我不是說不給，隻是這筆錢確實需要時間準備。這樣吧，您給我幾天時間，我保證把錢湊齊了給您送過來，您看怎麼樣？”

“不行！”老丈人態度強硬，“今天必須給！一分錢都不能少！”

“就是，一分錢都不能少！”周圍的親戚也跟著起哄，好像我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人一樣。

我看著眼前這群人，突然覺得無比惡心，這哪裏是結婚，這分明就是一筆交易！

我一把扯掉胸前的花，把手中的捧花狠狠地摔在地上，紅著眼吼道：“這婚，老子不結了！”

周圍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愣愣地看著我，像是被我的舉動嚇到了一樣。

我冷笑一聲，轉身就走，磊子趕緊跟了上來。

走到門口的時候，我聽到身後傳來慧慧的聲音：“周成，你站住！”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隻見她眼圈紅紅的，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你... 你什麼意思？”她哽咽著問道。

我看著她，心裏五味雜陳，曾經的甜蜜和現在的屈辱交織在一起，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一字一句地說道：“慧慧，我愛你，但是我娶不了你。”

然後，我再也沒有絲毫猶豫，轉身離開了這個讓我感到窒息的地方。

3

我頭也不回地往外走，身後傳來一陣兵荒馬亂的喊叫聲。

“周成，你給我站住！”

“這小子瘋了不成？”

“反了他了，敢在我們老梁家撒野！”

......

我充耳不聞，徑直走到酒店門口，磊子氣喘籲籲地追上來，一把拉住我。

“兄弟，你真打算就這麼算了？這口氣你能咽下去？”

我苦笑一聲，摸了根煙點上，狠狠吸了一口。

“那你說還能怎麼辦？人都被我得罪光了，這婚還能結？”

“結個屁！”磊子啐了一口，“就你那丈母娘那副嘴臉，這婚結了，你以後的日子還能過舒坦了？”

“那慧慧......”

“慧慧，慧慧！你他娘的現在還想著慧慧呢？”

磊子恨鐵不成鋼地指著我，“你也不想想，她要是真向著你，能由著她爹媽這麼欺負你？說到底啊，還是你一廂情願了！”

磊子的話像針一樣紮在我心上，我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啊，七年的感情，難道還比不上五十萬和幾條破規矩？

可笑，真是可笑！

“成子，聽哥一句勸，這婚啊，不結也罷！”

磊子拍拍我的肩膀，把手裏的一瓶啤酒塞給我。

我仰頭灌了一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流進胃裏，卻澆不滅我心頭的怒火。

“走，喝酒去！”

我和伴郎們找了個路邊攤，點了幾瓶啤酒，幾盤花生毛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你說，這女人啊，怎麼就這麼現實呢？”我灌了口酒，苦笑著問磊子。

磊子夾了顆花生米扔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這年頭，誰還跟你談感情啊，都是向錢看唄！”

我搖搖頭，苦笑。

“我真是瞎了眼了，當初怎麼就看上她了呢？”

“得了吧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磊子斜了我一眼，“慧慧那姑娘長得漂亮，性格又溫柔，當初追她的人可是從這排到法國去了，你能追到手，那是你小子上輩子積德了！”

“那照你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他們家今天給我上這一課了？”我自嘲地笑了笑。

“那倒不至於。”

磊子嘿嘿一笑，“不過話說回來，你今天也夠爺們兒的啊！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退婚，我他媽敬你是條漢子！”

我苦笑，心裏卻像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女人啊，不能慣著，越慣著越蹬鼻子上臉！”

磊子又灌了口酒，恨恨地說，“你看看我那婆娘，結婚前多溫柔體貼一姑娘啊，結婚後立馬原形畢露，動不動就跟我吵架，還三天兩頭回娘家，氣得我......”

磊子還想再說，突然，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我們麵前。

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是慧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