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去世後,娘親帶著我和弟弟生活。
娘親是個柔弱的女子,整天以淚洗麵。
我是長女,自然要擔負起照顧娘親和弟弟的生活。
我將自己賣給青樓,隻為了給發高熱的弟弟買一副藥。
後來靠著我的賣身錢,家裏生活漸漸富裕起來。
娘親不再以淚洗麵,弟弟也中了榜。
我覺得卸下了擔子,拿著最後一點錢為自己贖了身。
我以為回到家裏會得到善待,畢竟是我養活了他們。
沒想到娘親和弟弟在我歸家的第三天就毒死了我。
臨死前,我聽見弟弟陰狠的聲音傳來,「我正在和丞相府的小姐議親,若是讓他們知道我有一個做妓女的姐姐,我還怎麼攀上丞相府,姐姐,你不該回來的。」
娘親也虛偽的抹著眼淚,說,「你弟弟以後要做大官的,不能有你這個汙點,你不能害他啊?」
難道他們忘了,我是為了誰才淪落青樓的嗎?
重活一世,我再也不會留戀虛偽的親情,我要為自己而活。
1
「我要吃雞腿,我要吃雞腿,我才不知這沒油水的青菜。」
剛從山上挖些野菜野果子回來,推開家門就聽見了弟弟的吵鬧聲。
娘親又在抹著眼淚啜泣,柔聲安慰,「安兒,不要鬧,等姐姐領了工錢娘親就給你買雞腿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現在就要吃,我現在就要吃。」
我開門進來,娘親看到求救般的看著我,「怎麼辦啊青青,安兒要吃雞腿,我也實在沒有辦法了,嗚嗚,這讓我們孤兒寡母怎麼活啊?」
娘親就是這樣,永遠隻會在我麵前裝柔弱,遇到事情不知所措,然後將事情都推給我。
可是我已經不是上一世的阮青青了。
我學著娘親的樣子,哭唧唧的說,「娘親,我也沒有辦法啊?嗚嗚,我今天去山上也隻找到了一些野菜和野果子。」
娘親一看我這個樣子也呆住了,半天沒有反應。
我撫著娘親,「娘,你是我們的娘,爹已經不在了,家裏都靠你了,你好好勸勸安兒,他會聽你話的。」
「你是長姐啊,都說長姐如母......」
我急忙打斷娘親,「那是母親不在的情況下,現在娘健在,您是這個家的天,什麼事情還是要您拿主意的。」
娘親又開始拿著帕子嗚咽,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
2
上輩子,弟弟鬧著要吃雞腿,我回來看著娘親為難的樣子,就說去湖裏抓兩條魚給弟弟解解饞,可是現在是深秋,河水冰涼,我忍著河水刺骨的寒好不容易抓了一條魚。
我渾身濕透,哆哆嗦嗦的將魚拿回家,娘親和弟弟沒有關心我一下,注意力都在那條魚上。
我將魚殺好、洗好,放入鍋裏燉著我才去屋裏洗了澡,換下濕答答的衣服。
等我出來時,娘親和弟弟已經將魚吃了幹淨,一點都沒有給我留。
娘親尷尬的看著我,弟弟埋怨我,「姐,魚太小了,都不夠我吃的,下次你多抓兩條。」
我當時委屈極了,可是緊接著娘親有捏著帕子掉了兩滴眼淚,安慰我,「青青,是娘沒用,讓你們姐弟挨餓,嗚嗚,我太沒用了。」
我當即就忘了委屈,還要反過來安慰娘,「娘,我不餓,今日在山上我吃了野果子,吃飽了。」
娘親這才收起眼淚,說累了,帶弟弟去休息。
而我忍著饑餓還要收拾桌子上的殘羹剩飯。
3
我爹半年前去世了,家裏沒了收入來源。
娘親就開始唉聲歎氣,時常抹淚,我是家中長姐,看我娘這個樣子,就挑起了養家重擔。
白天去鎮上給人幫工,下了工回來還要去山上采一些野菜野果子。
到了家就做飯,洗衣服。
而我娘呢,整天隻會抹眼淚,說自己是婦道人家,遇事就躲。
整天將苦和不容易掛在嘴邊,可是這些苦她一點都沒吃到。
爹在的時候,她柔弱不能自理,靠爹。
爹不在了,她還柔弱不能自理,將我推出來,要靠我。
卻從來沒想過靠自己,她那雙手每日還要精心護理,抹玫瑰油,保養的比我還要嬌嫩。
我不理娘的哽咽,徑自回屋歇息了。
半夜,還是被娘拉起來,娘親捂著帕子掉眼淚,「青青,安兒發燒了,怎麼辦啊,你去給他請個大夫吧?」
我狐疑的坐起來,上輩子確實安兒發了高燒,那是因為上輩子他吃魚沒吃夠,半夜偷偷跑去湖裏捉魚,等我在湖邊找到他時候,已經凍的瑟瑟發抖,才發了高燒。
也是因為這個事,娘親怨我,說如果不是我白天多抓兩條魚讓他吃飽,弟弟也不會半夜跑去抓魚最後凍的發燒。
我也是自責內疚,覺得都是自己的錯,所以在走投無路下,我將自己賣進了青樓。
拿著賣身錢,給弟弟找了大夫。
那時候娘親一邊假惺惺的抹著眼淚說我受苦了,一邊拿著我的賣身錢過富貴日子。
4
可如今,弟弟好好地怎麼會發燒。
我起身去看他,他躺在床上,臉頰發紅發燙,難道真的病了?
年輕又開始抹眼淚,「該怎麼辦啊?你爹就這一個兒子啊,要是出了事,我以後怎麼有臉見他啊,青青,你趕緊去請個大夫回來?」
我看著外麵漆黑的天色,想起上輩子慘死,我才不要半夜出去挨凍,而且沒錢請什麼大夫啊。
看著娘親殷切的目光,就等著我將事情攬過來。
我也學著娘親無助的樣子,「娘親,家裏沒有錢了,怎麼請大夫啊?」
娘愣愣的看著我,「那怎麼辦啊?安兒還病著,我......嗚嗚......」
「娘親,你先借點錢吧,記得以前小舅經常來借錢,都沒還過,不如娘你去問問小舅拿點錢給弟弟看病?」
娘親弟弟啜泣著搖頭,「你小舅怎麼會有錢,他家有4個孩子養,日子過的也是緊巴巴的。」
我兩手一攤,為難的說,「那怎麼辦?既然都沒錢,不如娘親你就用冷水給弟弟降溫吧,我看村裏沒錢的人家都是這樣做的。」
娘親臉色一冷,有些生氣,「你怎麼能這麼做,那是你唯一的弟弟,你不想辦法為他治病,還說這種話?」
原來脾氣好的娘親也有生氣說話大聲的時候。
我無辜的看著娘親,「那也不能讓我弟弟燒壞了啊,我去接冷水,給弟弟全身冰一冰。」
說著我就去打了一盆冷水,沾了冷水的毛巾剛擦到弟弟的脖子,他被凍的激靈一下醒了。
5
我弟掀開被子睜開眼,原來他手裏拿了一個暖手爐。
怪不得會那麼燙。
他哭著說,「我就是想吃口肉怎麼了,我想吃肉,我不想過現在的日子,嗚嗚,為什麼爹會死,為什麼......」
娘親又是一個勁的抹眼淚,哭哭啼啼,抱著弟弟,期盼的看著我,「青青,你快答應弟弟明天給他買肉吃,快點,娘親求你了,你想想辦法?」
我看著娘親,攤開我這雙滿是繭子粗糲的手,「娘,我們家現在哪裏有錢吃肉啊,爹不在了,我們現在是窮人了,你看我這雙手,每天在碼頭搬搬扛扛,一個月掙的錢也不過隻夠基本不餓死,哪裏來的錢給弟弟吃肉。」
娘親看著我的手,假裝心疼似的摸著我的手開始掉眼淚,「都是娘沒用,照顧不好你們姐弟,可是你弟弟,嗚嗚......」
我現在已經不會在她眼裏裏迷失自己,我抽出自己的手,離開了房間。
身後的弟弟開始哭鬧不止,「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娘我們家是不是真的沒錢了,娘,你想想辦法,讓姐姐想想辦法。」
我回房間拿出藏起的荷包,裏麵有我攢的一兩碎銀子,是我給弟弟攢束修的錢,看來現在也不必了。
以後我隻為自己打算。
記得上輩子皇帝的貴妃最愛珍珠妝,民間貴婦爭相模仿,珍珠的價格水漲船高,那時候不少人出海去南方撈貝殼撿珍珠,隻是海上風險大,還容易遇到海盜。
6
如今,我沒有本錢,要是隻靠碼頭搬搬扛扛的,不是累死就是被娘親拖死,隻能冒險了。
第二天我去碼頭時,找到熟悉的那個船老大,他就是開船在南方北方穿梭運送人和貨物的。
他告訴我七天後出發,我的銀子付了船錢之後就隻剩下幾十文錢了。
晚上回家時,娘親和弟弟就等在院子裏,我眼瞅著那煙囪也沒冒煙,堆了一盆的臟衣服也沒洗。
娘親見找我就問,「青青,今天晚上吃什麼啊?」
她就是這樣,每天隻負責扮柔弱,等著我去伺候她吃穿。
我笑著說,「娘親您是一家之長,吃什麼自然您做主。」
我娘被我一噎,沒說話,又要開始抹眼淚,弟弟這時從娘親懷裏竄出來,「姐,娘親每天那麼辛苦,你怎麼這麼跟娘說話,你趕緊去做飯,我餓了,還有衣服也要趕緊洗,我沒換洗衣服了。」
我看著和我差不多高的弟弟,說,「弟弟今年也十歲了,既然你這麼體諒娘親,你快去做飯,洗衣服吧。」
弟弟餓狠狠的看著我,「君子遠庖廚你知不知道,我以後是要讀書做官的人,這麼可以做這些活,讓人笑話?」
我輕笑,「家裏都沒米下鍋了,哪裏還有錢供你讀書?」
我說完就回了房間休息。
上輩子我倒是用賣身錢供你讀書了,也成材了,最後卻嫌棄我這個供養人丟人,殘忍的殺害了我。
這輩子我再也不會做這樣的事了。
在我不管家裏家務幾天後,娘親也可以自己洗衣服,做飯了。
隻是衣服洗不幹淨,飯做不熟。
弟弟總是跟她鬧,她煩了也會生氣。
這天是我發工錢的日子,年輕一見我回來就問我發的工錢呢。
她日子倒是記得清楚。
我拿出一半的錢給她,她挑了挑眉,「就這麼點,你天天早出晚歸,怎麼會就這麼點錢?」
我無辜的說,「他們說我個子小,每天搬的東西比別人少,出的力氣也少,所以隻給這麼多。」
娘親顯然不信,她狐疑的看著我,我說,「娘親要是不信可以搜身。」
我為了防止她把我的錢搜刮走,已經將剩下的錢放船老大那了,我自然不怕她搜。
娘還真的把我拉近臥室開始搜身,衣服一件件被脫下,每一處都仔細檢查,連頭發都被扯開檢查。
我突然說了句,「娘親你嫌棄我賺的少,不如您也去碼頭幹活,您是大人,每個月賺的肯定比我多。」
娘親聞言瞪了我一眼,「我是體麵人,怎麼可以去碼頭上幹活?」
說完這話,她自覺失言,默默的將衣服還給我,讓我穿好。
然後盯著我的身子說了句,「青青你是大姑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