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打斷了葉初雪的思緒。
她聞聲抬起頭,正好撞進沈寒墨的眼裏。
看見她這麼晚還孤身等著他,他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但一句話也沒說,提步就往裏走去。
從頭到尾,一句問候也沒有,冷漠得像陌生人一樣。
葉初雪心底酸澀,但還是忍不住叫住了他。
“皇叔,晚膳……”
沈寒墨腳下未停,聲音很是冷淡。
“和阿錦吃過了,我說過很多次,你不用等我。”
尾音被關門的重響蓋住。
葉初雪的心也隨之一震,隻覺得眼睛裏澀澀的。
以前,沈寒墨從來不會用這種口吻和她說話的。
他知道她很害怕獨處,不喜歡一個人用膳,故而哪怕公務再繁忙,都會趕回來陪她用餐,就連出城辦公也要跑死幾匹馬即去即回,就是怕她胃口不好,落下什麼毛病。
十幾年來,從無例外。
可從她第一次袒露心意後,一切都變了。
他開始主動和她保持距離,早出晚歸避開和她見麵,也不再給她準備任何驚喜禮物,收回了對她的所有偏愛。
而在雲錦出現後,他看她的目光愈發冰冷,像極了陌生人。
葉初雪明白緣由,卻沒有任何辦法。
她隻能拿起筷子夾著快要冷掉的食物,味同嚼蠟般咽下去。
一桌子各式菜色,她卻隻能吃出苦澀的滋味。
吃到七分飽,她收拾好一切才走到他房門前,輕輕叩了叩。
沈寒墨皺著眉打開門,語氣算不上好。
“我不是說過,沒事不要來打擾我嗎?”
葉初雪抿了抿唇,十指絞在一起。
“皇叔,我想換一間屋子。”
沈寒墨眼裏閃過一絲詫異,卻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你想換就換。”
葉初雪點了點頭,默默轉身回到房間。
看著滿屋精致的家具,和堆滿半間屋子的新鮮玩意兒,她心裏生出一絲恍惚感。
這間屋子,以前是沈寒墨住的。
可他將她帶到王府的第一天,就把這間屋子讓給了她。
下人紛紛勸阻,他卻寵溺的捏捏她的臉:“我們阿雪是公主,理應住最好的屋子。”
整個皇室,無人承認她這個災星是公主。
唯有他,給予她滔天的寵愛,將她寵成了眾星捧月的公主。
如今她就要走了,雲錦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搬進來。
她一個客居的養女,有什麼資格住主人才配用的屋子呢?
所以她才提出了換屋子的想法,一是為了讓出位置,二是為了清點清點物品。
翌日,葉初雪就把所有東西都搬到了走廊盡頭的屋子裏,這裏曾是沈寒墨的書房。
把屋子收拾幹淨後,她才換了身衣裙,打算去辦通關文牒。
路過大廳時,她微微躬身示意,沒有像從前那樣熱切地打招呼。
沈寒墨很不習慣她這幅安靜的模樣。
看著她低眉順眼默不作聲地往外走,他總覺得她好像變了很多,忍不住出聲叫住了她。
“外麵這麼大的雪,你準備去哪兒?我送你?”
葉初雪已經很久沒聽到他主動說要送她的話了,一時有些怔住。
“今日是上元佳節,皇叔不需要陪雲姐姐嗎?”
她低聲喃喃,沈寒墨沒太聽清,又問了一句。
“什麼?”
葉初雪的手攥成一團,垂下眼眸。
“我聽人說,你上次去東海尋了最大的夜明珠,命人打成了步搖,應是打算在今日送給雲姐姐的吧。”
沈寒墨怔在原地,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那是我送給……”
“阿墨!”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嬌俏的女聲打斷了他的話。
葉初雪抬眸望去,隻見身著一襲淺黛色衣裙,國色天香的雲錦被下人們領著入了府。
看到沈寒墨,她眸間染上了笑意,“阿墨,今日是上元佳節,民間市集很是熱鬧,我特來邀你同往。”
一切正如葉初雪所想。
她低下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或許是已經打算離開了,再聽見他們要去約會,她不像從前那樣心痛,隻是後退了幾步讓開路。
沈寒墨也沒有再解釋,帶著雲錦出門,順便叫上她一起。
“別亂跑,要去哪兒,我送你。”
葉初雪怔了一下,乖乖應了下來。
“謝謝皇叔。”
這一次,她是真心實意謝謝他。
也是真心實意稱呼他為,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