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那天,江辭的繼妹鬧自殺。
她穿著婚紗站在天台邊緣搖搖欲墜,說我才是她的替身。
於是江辭當眾取消了婚禮,拋下我往醫院趕。
我平靜地脫下了婚紗,去醫院打掉了孩子。
上一世,江媛媛打來電話告別時,江辭一臉嫌惡地讓她去死,隻當沒有這個妹妹。
可江媛媛死後,江辭卻恨透了我。
他日複一日地抱著梁靜的骨灰解釋:“小晚,我和她結婚隻是因為她和你很像而已。”
最後,他點燃煤氣,讓我和孩子活生生死在那場大火裏。
從疼痛中醒來,我回到了和江辭婚禮這天。
這一次,我選擇了離開來成全有情人。
他卻固執地站在雨夜語氣哀求:“鳶鳶,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
和江辭的婚禮進行到一半時,江媛媛自殺的消息傳來了。
台下哄堂聲一片。
隻因為她是江辭的繼妹。
原本應該投放我們婚紗照和甜蜜回憶視頻的大屏,現在江媛媛取代。
屏幕裏,江媛媛坐在天台邊緣,哭腔裏夾雜著風聲。
“哥,對不起,我不想打擾你的婚禮的。”
“樓下的警察告訴我從這裏摔下去會很疼對嗎?可是我好像隻有死了才能停止繼續喜歡你。”
女孩身形瘦弱,風將她身上單薄的白裙吹得鼓起,仿佛下一秒就會直直墜落下去。
上一秒,原本還溫柔深情地望著我的男人,在這一刻突然變得急躁。
他迅速鬆開我的手,看也沒看我一眼便往外麵跑。
在被我爸媽和司儀攔住時,他奪過話筒甩下幹脆的四個字:“婚禮取消。”
望見江辭一向淡漠的臉上滿是失而複得的情緒時,我就知道,江辭也重生了。
上一世,江媛媛也是在這個時刻打來電話的。
她哭著說:“哥,你要是娶了她,如你所願,我會永遠消失的。”
她哭得那樣傷心和絕望。
就連我也想開口勸江辭:“阿辭,要不先去看看媛媛吧。”
可江辭握住了我的手腕,將戒指一寸寸推進我的手指。
他勾唇語氣嘲諷道:“江媛媛,活不下去了?那就死了去陪你那個愛當狐狸精的媽啊。”
“我沒有你這種心思齷齪的妹妹!”
話畢,江媛媛的麵色一寸寸變得慘白,她紅著眼眶囁嚅出聲:“哥,我媽已經不在了,不是親兄妹憑什麼不能再一起?”
視頻通話還沒有掛斷。
江辭像是沒有聽到一般,迅速摟過我在懷吻上我的唇。
唇齒相貼時,而後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江媛媛從酒店頂樓的天台跳了下來。
賓客尖叫,江辭的繼母崩潰著往外跑,江父緊跟在後去善後,
隻有江辭看起來如常,固執地要和我舉行完婚禮。
他緊緊鉗製著我的手:“鳶鳶,她就是小孩子手段,肯定又是再耍花招,你放心,我肯定會給你一個圓滿的婚禮。”
手上的疼痛感襲來,直到我輕哼出聲,江辭才晃過神來鬆開了我。
“抱歉。”
那天,他鄭重地承諾要給我一生一世的幸福。
可江媛媛的屍體被火化帶回來後,江辭卻瘋了。他整夜整夜地把自己鎖在江媛媛的房間裏,抱著江媛媛的骨灰盒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媛媛,哥說的隻是氣話而已。”
後來,我生下兒子大出血難產那天,江辭也不願簽字給我打無痛,等到我從死亡邊緣逃離痛得虛脫醒來時,卻隻收到他怨恨的目光。
他說“疼是嗎?媛媛從那麼高的樓上摔下來,比你痛苦千倍萬倍。”
也許是我的小寶舍不得我,他最後還是從我肚子裏順利生了出來。
可江辭不喜歡他,他很久才回一次家,偶爾回來也是喝得醉醺醺地衝我們母子發火。
我工作忙,小寶六歲那年就學著做家務幫我分擔,可他力氣那麼小,擦拭相框時不小心將裝著江辭和江媛媛的相框摔碎,那是江辭最珍視的東西。所以他把小寶打得皮開肉綻。
我心疼得抱著小寶要離開家時,江辭卻把門鎖了起來,他點燃了家裏的煤氣,抱著江媛媛的照片朝我笑得癲狂。
“媛媛都不來夢裏看我,她肯定是在怪我,怪我沒有懲罰罪魁禍首。”
“想逃離是嗎?寧鳶,要不是你催著和我結婚,媛媛也不會犯傻!”
“你和你生的那個虐種都得給媛媛陪葬!”
他把所有的罪責都怪到了我身上。
可是婚禮明明是他提出來的,也是他說我懷孕了,要抓緊給我和孩子一個家讓我更有安全感。
我流出絕望的眼淚,親眼看著大火一點點將我們吞沒,起初小寶因為疼而發出痛苦喊叫,到最後,他不動了。
而我抱著死去的孩子,聽著江辭對江媛媛的告白痛苦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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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自己會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這一次,江辭聲音顫抖地攔住她:“乖,別動,媛媛,哥哥現在就出現在你麵前好不好?”
江媛媛吸著鼻涕,有一瞬的不可置信。
“你騙我!”
“媛媛,不要傷害自己,哥哥會害怕的,乖乖等等哥哥好不好?”
江辭一刻也不敢掛斷電話,為了證明給她看,他一把奪過話筒宣布道:“我宣布,我和寧鳶的婚禮取消了不作數。”
因為這句話,江媛媛的麵色回暖,終於有了笑意。
他走後,我成了被拋下的新娘,也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台下,賓客議論談笑聲一片。
而我,則淡定地撿起地上的戒指放回盒內,準備物歸原主。
江父看著我遞過去的盒子,
“是媛媛不懂事,小辭也是因為她出事了著急,爸代他和你道個歉哈。”
“你和江辭在一起這麼多年感情,可不要因為意氣用事說散就散的。”他誠心勸著我。
是啊,從大學相戀到現在,我花了整整八年時間,付出了我全部的青春。
大一開學典禮上,我對他一見鐘情。
所以即便所有人都說這是一座融不化的大冰山,我也始終追逐在他身後。
為了和他上同一節課,我選修了他們醫學係晦澀難懂的課程。
很多個晚上,我悄悄跟在他身後踩著他的影子回宿舍。
那時候我想,江辭永遠不會為我回頭的。
因為我給他寫過無數封的情書都被他無視扔進了垃圾桶裏。
所以我也沒什麼談心的奢望。
我隻要遠遠看著那輪明月就好了。
直到江辭二十歲生日那年,我們一群人在包廂裏給他慶生。
突然,一個年輕的女孩委屈巴巴地推門跑進來質問他:“哥,你就這麼討厭我討厭到不回家嗎?”
那是我第一次在江辭臉上看到憤怒和失控的表情。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他後媽帶來的繼妹江媛媛。
生日聚會是在淩晨結束的,因為私心,我悄悄跟在江辭身旁把他扶了出來。
他突然接過我送給他的圍巾圍到脖子上,噙著笑問我:“寧鳶,喜歡我是嗎?”
“我答應你的告白。”
在我還未反應過來時,男人把我抵在牆麵吻上了我的唇。
東西碎落的聲音響起,再睜眼,是江媛媛蒼白的臉。
“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寧鳶。”
“你媽沒教你嗎?連基本的家教也沒有。”
一向待人疏離的江辭身上頓時長滿了刺,一根根刺目標性極強地射向江媛媛身上。
女孩咬緊蒼白的唇,直到出血。
她抿了抿,艱難出聲:“嫂子好。”
江辭一手摟住我,一手煩躁地按了幾次打火機,終於點燃了煙。
那時,我沉溺於告白得到回應的巨大驚喜裏。
卻忽略了他看似親密地站在我身旁,全程到尾卻始終緊盯著江媛媛的臉。
現在想來,這段感情連開始都是錯誤的。
我隻是一個因為恰好站在江辭身旁,一個他用來氣江媛媛的順手拉來利用的工具人罷了。
如果說上輩子這時候的我或許會有點戀愛腦,因為舍不得多年的感情而放不下。
那麼經曆了那痛苦的六年和死無全屍的下場,我對江辭隻剩痛恨了。
這一次,我隻想躲得遠遠的,不想當他們感情裏的犧牲品。
“抱歉叔叔,錯誤的關係總是要結束的。”
江父還想說些什麼,可一想到自己的兒子和曾經的繼女關係不明不白,這並不是一件可以拿到台麵上說的光彩事情。
他終究噤了聲。
而我直接把戒指放在了桌上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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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後台脫下婚紗後,我隻覺得一身輕鬆。
走出酒店時,遠遠地可以看見人群包圍在樓下。
窗外陽光刺眼,我感覺麵前的景象開始重疊搖晃,腿腳發亂。
摔到地上時,我下意識用手支撐了一下。
剛碰到堅硬的地板,小腹處墜痛瞬間傳來提醒著我孩子的存在。
“天哪快來人啊,有人暈倒了!”
“叫救護車。”
迷迷糊糊間,有大姨拔高音量催促道。
“這是新郎官對吧,我認得,你快看你老婆出事了!”
幾個關鍵的字眼,立刻吸引了全部人注意。
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睜眼,看到了江辭正抱著江媛媛在懷一臉憐惜。
“阿辭,你又要離開我了嗎?”
在他開口前,江媛媛環著他的脖子的雙手緊了緊,表情像受驚後委屈的小兔子一般。
“乖,我不會走。”江辭安撫道。
他抬眸掃向我時,褪去了柔和隻剩不耐和嫌惡。
“別裝了,寧鳶。”
“你這人怎麼這樣說話?他畢竟是你的妻子。”有路人替我打抱不平。
江辭從容地拿出了自己的醫生執照。
“她是我之前的未婚妻,肯定是因為婚禮取消接受不了才裝的。”
“我是醫生,我懷裏的人剛剛受驚從天台上下來,情緒極其不穩定,更需要救治。”
抱著江媛媛上車後,他回頭補充了一句。
“媛媛情況更緊急,我先送她,至於你,救護車馬上會到的,等等就好了。”
可是我等不了了啊。
“孩子....”我捂著肚子艱難出聲。
可聲音太小,沒人清得清楚。
再加上江辭說得那樣條理清晰,專業至極,其他人也沒再多嘴質疑。
江辭的車開走沒多久後。
我感覺到一股血從我的腿間湧出。
淚水從眼眶不斷湧出,雖然沒有做好留下孩子的準備,因為不想讓他再次活在不幸福的成長環境。
可上輩子,和小寶相處的回憶還曆曆在目。
我的孩子,我還沒好好和他告別,他就要悄悄離開我了。
在急診室醒來時,頭頂是明晃晃的燈。
醫生開口道:“情況不樂觀,建議流掉孩子,否則孕婦也有生命危險。”
“現在聯係家屬。”
我想開口說不用了嗓子卻說不出話來。
幾分鐘後護士進門搖了搖頭:“患者的家屬聯係不上,並且說婚禮暫停,已經不是夫妻關係了。”
“流掉孩子吧,我是孤兒,我自己簽吧。”我撥開了嘴裏的管出聲示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