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周棣的青梅竹馬南青秀回來後，我被誣陷打入冷宮。

可他沒有想到我居然會用假死逃離，躲在塞外吃香喝辣。

聖上駕崩，我悄悄溜進宮卻聽到熟悉的聲音。

「愛妃，朕可想你想得緊。」

1

「娘娘，你真的要在這冷宮坐以待斃嗎？」

貼身丫鬟晨碧瞧我這般冷靜不免替我感到擔憂。

被打入冷宮後皇帝派人送來的飯不是餿的就是冷的，晨碧惱怒替主子我出頭，卻被三番五次打了回來，遍體鱗傷，久而久之我也不願再讓她前去。

「罷了，我覺得在這裏待著也不錯。」

聽到我這句話，晨碧哇的一聲哭出來跪在我麵前：「娘娘，你不要自暴自棄啊！我再去找幾次聖上告訴他你是被陷害的，聖上一定會放你出去。」

看著自己這丫鬟盡心盡力地幫自己，我屬實感動，撫摸著晨碧這張小臉。

「聽說皇帝剛登基就這麼大陣仗迎娶南正鈞府的大小姐做皇後，不過這般看來也真是郎才女貌，比起屋裏那位美多了。」

「這人能與皇後相提並論？他們可是青梅竹馬，貴妃不過是仗著與皇後有幾分相似，得到皇帝的恩寵罷了，現在正主回來還敢做妖，定是要被打入冷宮的。」

門外刺耳的話傳入屋內，我自顧自地看著手中的《中藥史籍》，事不關己地斜倚在冷宮有些硬的床榻專心研究起來。

晨碧看我並沒有被皇帝大婚的事情所影響心情，疑惑地湊上前查看我手裏的書籍內容。

「小姐，你看這些做什麼？」她像是想到了什麼驚呼：「娘娘是想毒死那些侍衛逃出去？」

「可是宮內戒備森嚴，外麵到處是禁軍巡邏保衛，就是一隻螞蟻進來都難以明哲保身，娘娘，我擔心您這樣做會有危險......」

我將視線從書上落到眼前的晨碧身上無奈地笑笑。

晨碧猜對了一半。

我的確要下毒，但我要毒死的是我自己。

2

「聖上！貴妃娘娘薨了！」

晨碧哭喊著一路跌跌撞撞從冷宮奔向喜堂。

彼時的大殿之上正是周棣與南青秀拜堂時刻，卻被晨碧突如其來的一聲喊叫打破了喜慶的氛圍，周圍人瞬間議論紛紛。

「這不是貴妃娘娘的奴婢嗎？怎敢攪了我女兒與聖上的婚事！」

南正鈞看著不顧禮節闖進來的晨碧就要喊侍衛拖下去，可她卻拚命掙脫了那群人的束縛爬到周棣麵前抓住他的衣角。

「聖上！娘娘薨了......」

此話出口兩遍，周棣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丟下手中的喜秤不顧一切地朝著冷宮的方向跑去。

南青秀愣在原地，手中的喜帕滑落露出她驚恐不安的神情，她無措地看向父親，可南正鈞隻是陰鷙地等著周棣離開的背影。

我躺在冷宮的床榻上，堂堂君王此刻卻雙膝跪在床前雙手緊緊握住我早已冰冷的雙手，眼中滿是痛苦和驚慌。

「清衍，你醒醒！」

周棣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顫抖，我卻無法回應他。

我的意識漸漸模糊，身體像是被抽空一般虛弱，看不見周棣因為崩潰而泛紅充血的眼眶，眼淚順著滴落在我的手背，溫熱的，我的心卻是一片平靜。

我的意識漸漸模糊，周棣的聲音也越來越遠。

「聖上，娘娘體內含有劇毒，並且還殘留著曾經未徹底根除的毒素，此次加劇，恐難治愈。」

太醫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如同夢中的呢喃。

周棣痛苦的嘶吼在冷宮裏響徹，晨碧終究是看不下去竟壯著膽子走到我的床榻前跪下。

「聖上當真忘了娘娘體內毒素究竟從何而來？」

3

我叫沈清衍，六歲那年我作為孤兒在街頭乞討，為了一個臟兮兮的饅頭和一條大黃狗打起來，最終還是以我搶到結束了這場戰鬥。

「小姑娘有膽魄，居然能從我家大黃嘴裏搶回食物。」

那時我還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竟然是京城中藥鋪的老板沈七。

他拍了一堆天花亂墜的馬屁，說我骨骼清奇，天賦異稟，願不願意成為他的徒弟。

「做你徒弟能讓大黃不搶我饅頭嗎？」

「能！」

於是沈七將我帶回藥鋪，從此我便成了他的徒弟。

都說徒兒隨師父，久而久之，我也成功繼承了沈七吊兒郎當的德行，時不時就喜歡在他身上試試我剛學會調製的藥，好幾次中毒弄得上吐下瀉。

後來師父頂不住我的折騰，我隻能將目標轉移到大黃身上。

於是我將『麻株』磨成粉偷偷放進大黃的飯裏，眼看著前兩天沒事，當我以為成功的時候卻沒想到第三天大黃直接倒地不省人事。

我嚇得手忙腳亂，哭著去找師父認錯，可師父隻是默默地給大黃蓋上了白色手帕蒙住腦袋，擦了擦臉上並不存在的眼淚。

「罷了，或許這就是大黃的命吧。」

師父一句話讓我傷心過度哭腫了眼睛，活像個悲傷蛙，可在懷裏沒了體溫的大黃在此刻卻奇跡般地突然動了動四肢，嚇得我趕緊撒開。

大黃被我一個完美的弧度拋到兩米遠，它反應過來後齜牙咧嘴就朝著我撲過來，我一時沒注意，屁股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那之後我才明白，原來我給大黃下的藥並不致命，但連服三天便會進入假死狀態，二十四個時辰後就能自動恢複。

這是師父教給我的最後一課。

在我即將成年之際他就轉手將藥鋪交由我打理，自己擺擺手瀟灑地離開，說是去追逐自己夢寐以求的自由與愛情。

去你的麻花愛情！老色鬼就是貪圖隔壁煎餅鋪子的王寡婦跟人私奔去了！

我們一人一狗坐在藥鋪前撐著腦袋，百無聊賴看著街道來來往往的行人，為了繼承師父的衣缽，我日日讀著乏味書籍學習更多藥草知識，偶爾還會被好心的醫館藥師瞧見讓我過去幫忙。

我吃著百家飯長大，藥鋪也被經營得得體，就這樣優哉遊哉著，我便遇到了周棣。

3

當年的周棣隻是一個不受重視的皇子。

半夜我正在屋中研磨藥材，藥鋪的門卻毫無預兆地被推開，緊接著一個男子捂住肩膀跌跌撞撞地進入鋪內。

我拿著煤油燈謹慎地上前，隱約看見周棣的臉。

深更半夜美男闖入我家門？！

周棣將受傷的胳膊抬到我麵前：「麻煩姑娘幫我包紮一下，有勞了。」

一聽到有事相求我立刻清醒，微微頷首朝著周棣遞出雙手：「道謝就不必了，給銀子就行。」

周棣摸了摸自己身上，發現已經是身無分文，隻能把腰間唯一值錢的玉佩摘下遞到我麵前。

我嗔怪看他幾眼，毫不猶豫就將玉佩拿過來塞進自己腰包。

「看這玉佩挺貴的，先押我這裏，等你有錢了再來找我贖回吧。」

「不必，送你了。」

之後周棣偶爾會出現在藥鋪，每次都是深夜，而他身上的傷痕也越來越多，我開始為他調配藥物幫他療傷，他也開始信任我向我傾訴他的心事。

對於皇宮爭鬥的事情我聽得有些乏味，索性跟他聊起我小時候的事情。

周棣被我曾經那些古靈精怪的想法和做出的事情逗得哈哈大笑，但隨之表情開始變得嚴肅。

「清衍，待這段時日安定下來，隨我回王府吧。」

我默默詢問：「王府能吃到甜瓜嗎？」

「能！」

於是再一次在美食的誘惑下，我答應下來。

隻是近日宮中戰亂已起，太子謀反的事泄露，皇帝遭遇刺殺，生死未卜。

現在的局麵動蕩太大，實在是不太平，對於周棣也十分不利。

不過自己就這麼心安理得地拿著他送的玉佩，好歹還是需要提供點價值。

我開始自己反複試毒，輕則上吐下瀉，重則險些小命不保，若不是急救措施妥當，我可能早已經見了上帝。

在不斷地嘗試下，我總算是根據書裏的內容調製成功。

周棣需要緊急趕回王府，準備應對可能的危機。

我擔憂地將自己準備好的毒藥塞入他的手中，還不忘附贈說明書。

「你要平安回來。」

很快，太子謀反已被拿下，而作為順位繼承，周棣自然而然成為新一任皇帝。

據說新皇帝周棣當初捉拿叛賊時極其聰慧，不知從哪兒弄來的藥成為假死狀態後讓太子放鬆了戒備，趁其不備又撒些粉末毒瞎了他的眼睛。

這般有勇有謀，定是天子之資。

4

被冊封為貴妃當日，周棣親自前來迎接我入宮。

轎子穿過繁華的街道，百姓們的歡呼聲此起彼伏，我抱著大黃坐在轎子裏將腦袋探出向他們打招呼，嚇得嬤嬤趕緊將我小心翼翼推回轎中。

周棣回頭看著，笑得寵溺。

可從進宮第一天起就總能聽見一些流言蜚語。

「聽說這個貴妃和青秀姑娘有幾分相似啊。」

「也難怪，青秀姑娘可是赫赫有名的南正鈞的嫡女，貴妃若不是能和青秀姑娘有幾分像，聖上哪兒會看上她啊。」

我默不作聲，那兩個嚼舌根的發現我聽見連連跪下，我卻隻是擺手放其離開。

對於他們的話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替身啊......

待遇這麼好，做替身也值了！

畢竟有免費的藥材與金銀珠寶，加之周棣對我真的很不錯，何樂而不為？

於是藥鋪隔壁老大爺救子心切我便隨手拿了的幾個銀子幫他渡過難關。

醫館師傅缺少的藥材我毫不猶豫捧著送過去。

遇到街霸欺負乞丐都能因為周棣給我撐腰直接派人給他們教訓的跪下喊著認錯。

麵對我的任性周棣也依然是不停地縱容。

「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帶。」

周棣果然說話算數。

今日給我帶了價值連城的金銀首飾與發簪，明日又送上一堆我需要的上等藥材，再來又給我帶來上好的藍色羽綢所完成的羅衫裙。

我對衣著向來沒有任何要求，可當自己看見這般驚豔的羅衫裙還是會忍不住心動。

「換上看看？」

周棣說著推著我進入房內安靜等待。

待我換上衣物緩緩推開門，恰好撞見周棣倏然明亮的雙眸，而借著亮光，我也第一次仔仔細細看清楚周棣的容貌。

他麵容俊美如雕塑，挺拔的鼻梁下是一張紅潤的唇，唇角微微上翹帶著一抹神秘的微笑。

月光下周棣玄色衣袂隨著夜風輕輕飄動，仿佛與天地融為一體。

周棣忽然失控般吻上我的唇，我緊張配合，瞧他摘下腰間綢帶輕輕綁住我的雙眼，隨著視覺消失，我們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在空氣中交織。

「看不見就不會害怕了。」

於是我們從天黑折騰到天亮。

次日我扶著腰默默朝旁邊熟睡中的周棣豎起了大拇指。

確實是好樣的。

我原本以為逍遙快活的日子能夠一直維持下去。

可南青秀出現了。

5

周棣當初雖是不受重視，但好歹是個皇子，他與南正鈞的女兒南青秀的故事當年在京城可是傳得幾乎家喻戶曉。

若說當時因為無權無勢無法保護南青秀讓她遠嫁於偏僻的瓊州。

現如今他已經稱帝，自然是要將南青秀接回來，而對方也不敢多言隻能放她回到京城。

在她回宮的第一天，我便見到了南青秀。

南青秀身著一身翠綠羅衫裙端莊優雅地站在宮門口，她的出現讓原本熱鬧的宮殿瞬間變得鴉雀無聲，隨之就瞧見她主動朝著我的方向走來。

她視線從下至上打量我一番，臉上帶著譏諷。

「你的確有幾分像我，但也僅僅是照貓畫虎有一絲皮囊相似罷了。」

我心中暗自哂笑，麵上卻不動聲色淡淡地回應：「南青秀姑娘過獎了。」

南青秀輕笑一聲，道：「不必謙虛，你的確算是有點手段，能讓周棣對你寵愛有加。」

我笑得愈加明媚，彎著眸子看著麵前的人示意身旁的晨碧拿過一枚墨綠朱釵，隨即上前一步將釵輕輕插入南青秀發絲。

她見我這般主動便默認為我在示好，麵上嘚瑟模樣更顯。

我後退半步欣賞著頭上的朱釵滿意地鼓了鼓掌。

「好綠啊......」

南青秀聽出我的言外之意一怒之下便要動手，果然是將軍之女，脾氣這般急躁。

好在我身手敏捷趕緊側過身，南青秀一時沒能站穩摔進花叢。

眼看著闖了禍我心虛地看向晨碧，反觀是她比我冷靜。

趕緊扶起摔倒的南青秀，隨即拉著我離開現場。

然而這事還是很快傳到周棣的那邊，他一副興師問罪的駕駛來到我的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