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床上醒來時,我想離婚的念頭達到了峰值。
剛剛舉辦完金婚典禮,宋時遷就開始忙著為他的支教工作做準備了。
他已過古稀之年,工作起來,卻仍有一番年輕時的幹勁。
“你醒了,看什麼呢?還不快去做晚飯?”
我看著餐桌上擺滿的外賣盒子,又看向他身上板板正正的西裝,忽然就笑了。
“做晚飯?離開我的飯,你會死嗎?”
他詫異抬頭,“怎麼了?吃槍藥了?誰又惹你了?你有心臟病,要注意情緒。”
“外賣不健康,你一向不讓我們吃。要是你現在身子不舒服,我們就點外賣吃。”
“正好下周我就要去鄉村了,那裏吃不到外賣。點吧,今天我帶你嘗嘗,科技的味道。”
我看著他合上本子,又拿起一旁的手機。
今日的他似乎有些不同,沒有咄咄逼人,很是溫和,像年輕時候一樣。
“可以不去支教嗎?”
“什麼?”
“我說你不去,留下來,我們出去旅旅遊,安享晚年。”
他一臉費解,“你在想什麼?這是我年少時的諾言,是我力所能及的事。你知道的,我一個特級教師,對學生有多大的助力的。”
“宋時遷,你今年七十三歲了。”我低下頭,“而且,你真的是一個人去支教嗎?那裏有誰?”
他停下點手機屏幕的動作,眯著眼上下打量我,“你在懷疑我?每年寒暑假我外出講學都會告訴兒子,他沒跟你說嗎?”
是的,以往宋時遷寒暑假外出講學,都會告訴兒子,也因此,我從未對他有過一絲猜疑。
以至於,我被他整整欺騙了三十年。
以前我覺得,他工作那麼拚命都是為了給我和兒子好的生活環境。那我就好好照顧家裏,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我和宋時遷之間,雖未曾有過那種海誓山盟的愛情故事,可細水長流,五十年從未有過大吵大鬧。
我以為我們之間算得上契合。
我抬頭,將他此刻的佯怒看在眼裏,有那麼一刻,突然覺得好累好累。
於是我將那本子拿出來。
“宋時遷,玩夠了嗎?”
他幾乎是一瞬間猩紅了眼,一把搶過,聲音忍不住慍怒,“你居然窺探我的東西,你懷疑我?”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陳翩翩,你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
“我和李雯,早已是過去式,現在不過是把她當做妹妹相處而已。人這一生,知己難尋,難道非得老死不相往來嗎?”
“再說,我和她都已婚,能發生什麼?李翩翩,你的思想真----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