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陳和光滿回過頭，看著江瀾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我去，信我。”江瀾道：“三個時辰，我把那活屍的腦袋拿回來。”

“不是......”陳和光滿臉不解，“天塌下來有個兒高的頂著，你逞什麼能啊？”

江瀾握著佩刀的手緊了緊。

“憋得久了，總得發泄出來不是？”

“不行，你好好給我在鎮魔司待著，我去找百戶大人......”

看著江瀾的眼睛，陳和光聲音越來越弱。

等他說完，江瀾也沒事鬆手，二人就這麼對視著。

足足過了半分鐘時間。

陳和光終於泄了氣。

“服了你，想去就去吧，快去快回。”

江瀾咧嘴一笑。

“我就知道陳叔最疼我。”

“快滾蛋，也不知道你這是抽得哪門子邪風。”

江瀾也不回話，笑了笑，腳下生風就走出武威廳。

他要去小北村，當然不是抽風。

按照陸遇的說法，那活屍，實力應當在練皮九重巔峰境。

隻差一步，便能突破練骨。

而他此時已是練骨二重。

武道境界，一境之差，天差地別。

即便能越級戰勝對手，一兩個小境界也就頂天了。

興許是江瀾見識不多，能越大境界還戰而勝之的，反正他記憶裏是沒有的。

江瀾出了鎮魔司的門，走在街道上，心中盤算。

不知道殺個練皮巔峰的活屍，能給他長多少壽命。

最好能助他一躍進入納氣境。

然後再把那虎妖打殺了......

“小帥哥，快來玩兒啊~”

熟悉的聲音響起。

江瀾下意識抬頭，就看到閣樓上，打扮花枝招展的姑娘，正朝他擺手。

而姑娘身後不遠，還有個看熱鬧的男人，咧嘴看著街道上人流。

不是旁人，這男人正是他手底下的白役之一，於誌。

江瀾抬頭，正和他視線對上。

於誌被嚇了一跳，當即連滾帶爬往樓下跑。

可等他下樓時，江瀾早已不見了蹤影。

“頭兒！我真是來聽人說書的！你信我啊！”

......

一個時辰後。

小北村。

“好小白，你算是幫了爺爺我大忙了。快，抬上來。”

枯樹下，一麻衣老者嘿嘿笑著，零星的幾顆黃牙露出，配合上膿包遍布的臉頰，看上去頗為瘮人。

這相貌，足夠止小兒夜啼了。

在他前麵，則是一個用零散磚塊壘成的大台子。

台子內，鮮血沸騰，足有近兩尺的深度。

但不知為何，這些血液並未通過磚石的縫隙流淌出來，而是頗為詭異地聚集在一起，風一吹，泛起粼粼波光。

一個全身黑白雜毛的人形怪物，一左一右拽著兩具被掏空了內臟的屍體，丟進磚塊壘成的台子內。

一時間，鮮血出現些許波動，很快又恢複平靜。

“好小白，好小白......”

醜陋老者臉上笑容愈發癲狂，連滾帶爬跑到血池前，雙膝跪地。

“咚咚咚咚！”

他磕頭如搗蒜。

直到額頭鮮血淋漓，他這才重新抬頭。

“青燈娘娘！這些都是孝敬您的，您就發發慈悲，給這活牲收下吧！”

醜陋老者雙手合十，滿臉虔誠。

血池依舊平靜。

老者見狀，繼續苦苦哀求。

“娘娘！您發發慈悲！發發慈悲啊娘娘！”

一陣風吹過，血池有了些許輕微波動。

醜陋老者紅了眼，“我還不夠誠心！”

他四下掃視著，目光注視向那黑白雜毛的活屍。

獰笑一聲，老者豁然起身。

“乖小白，等道爺我成仙，給你塑金身呐！”

他猛地撲到活屍麵前，雙手直接插進活屍胸膛。

“嗤啦！”

紙張被撕碎的聲音響起，那活屍竟是被活生生一分為二。

活屍本就是屍體所化，內臟早就沒了，隻是外麵的一層皮而已。

但想這麼輕鬆的生撕了活屍，沒有練骨境的實力，絕無可能做到。

醜陋老者神色愈發癲狂，拎著活屍給丟到血池裏。

跪下繼續瘋狂磕頭。

“望娘娘憐愛！望娘娘憐愛！”

血池終於有了動靜。

兩尺深的血池，突然開始咕嘟咕嘟地冒泡。

醜陋老者臉上浮現出狂喜之色。

“青燈長明！解難渡厄！”

“娘娘慈悲！等小道成仙作祖，定給您修功德金身！”

血池沸騰翻滾，眨眼功夫，原本兩尺多深的血池，就剩下一尺半。

片刻後，石台上鮮血盡數消失，隻留下滿滿一堆毫無血色的屍體。

屍體中間，卻詭異地空出了一塊位置。

在那，一枚血紅色丹丸靜靜躺著。

見狀，老者喜極而泣。

“成仙的造化！成仙的造化！娘娘慈悲！”

他連滾帶爬進入石台，越過屍體，手緊緊攥著那顆猩紅丹丸，渾身顫抖。

“哈哈......”老者肩膀聳動，“道爺我要成啦！”

“嗤——”

醜陋老者身後，一抹寒光劃過。

下一刻，老者隻覺得自己視線天旋地轉。

四麵八方盡數被他收入眼中。

道爺我這是…成了？

可那血丹，我還沒吃......

到這，老者思維徹底消失。

【斬殺練骨一重境邪修，得壽百年。】

【剩餘壽元：一百零六年。】

長刀在無頭老者的麻布衣服上擦了幾下，這才被重新插回刀鞘。

蹲下身，將那老者緊緊攥著的右手撥開，一顆血紅丹丸映入江瀾眼中。

他拿起丹丸，皺眉端詳了一陣。

青燈教的人，獻祭活牲，就是為了這玩意？

剛才他在暗處看得真切。

猩紅丹丸出現的瞬間，老者一門心思都撲在那丹丸之上，根本沒注意其他動靜。

斬殺這老者，江瀾算是占便宜了。

不過這人隻是練骨一重，就算麵對麵戰鬥，江瀾也自信自己不會輸。

將猩紅丹丸收起，江瀾站起身，掃了眼周圍滿地的屍體，麵上露出一抹複雜之色。

村民何其無辜？

但沒辦法，這世道，弱小就是原罪。

尤其是這些村子，本就是妖魔的糧倉。

能活多久，全看那些妖魔什麼時候想開開葷。

生在亂世，命如草芥。

江瀾長出一口氣，走到那醜陋老者的腦袋前。

盯著腦袋看了一會兒，他又折返回去。

將老者屍體上的麻衣扯下，包著腦袋，江瀾這才轉身，往炎都城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