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的第三十年,五十八歲的沈之年出軌了年輕漂亮的女秘書。
我看著他手機裏曖昧調情的消息,隻覺得惡心可笑。
十八歲的沈之年會愛二十八歲的薑黎到永遠。
可五十八歲的沈之年不會。
回想這過去的三十年。
我當過妻子、兒媳、媽媽、奶奶......唯獨沒有我自己。
我想,六十八歲的薑黎,該還給自己一個新的人生。
1
【薑阿姨,沈總的領帶落在我這裏了。】
消息發來時,我正在給沈之年煮長壽麵。
隨後是一張女生的自拍。
沒有露臉,但那條深藍色領帶是如此紮眼地纏繞在女生的大腿根部。
我的心臟猛縮了下。
這條領帶是沈之年早上出門戴的那條。
是我親手係上的。
不過這並不能代表什麼。
我更不會因為一條領帶,而猜忌我和沈之年四十年的感情。
可很快又有消息發了過來。
【薑阿姨,您好久沒和沈總做過了吧?那您也一定不知道,沈總在他的腹部,紋了我的名字呢。】
滾燙的燙汁從鍋裏冒了出來。
燙得我手背一片鮮紅。
可我,已經沒有了知覺。
在沈之年二十八歲那年,我們結婚了。
在此之前,沈之年追了我整整十年。
從青澀懵懂的少年到沉熟穩重的青年,我以為我們可以一直走到永遠。
可在沈之年五十八歲這天,他出軌了。
2
時針指向九點,沈之年回來了。
比以往要提前了兩個小時。
我的目光落在五十八歲,卻依舊俊朗的沈之年身上。
腦海裏,是十八歲青澀真摯的他。
為什麼最討厭出軌的沈之年也會出軌呢?
我想不明白。坐在沙發上沉默著。
我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走過去迎接沈之年,幫他拿西裝外套,幫他遞過去拖鞋。
沈之年隻是微微挑眉看了我一眼,然後自己掛好了外套,換好了拖鞋。
「今天怎麼這麼安靜?」
他緩步走過來,想要摟著我的腰,像往常一樣來哄我。
靠得近了,若有若無的香水味,就這麼慢慢地飄了過來。
哪怕是刻意掩飾過,在這種情形下也清晰得可怕。
一想到沈之年在見我之前,還和別的女人搞在一張床上,我就覺得惡心。
我不動聲色地推開了他。
「去洗澡吧。」
沈之年並沒有發火。
可以說他從來沒有對我發過火。
哪怕此刻我給他甩臉色,他依舊能溫聲細語。
「老婆,怎麼了?我回來晚了,生氣啦?
「好啦,我這不是在外麵應酬嗎?你該理解的。」
說到這兒,我發現一切似乎都有跡可循。
五十八歲的沈之年,事業有成,根本不需要他加班應酬。
哪怕是特別重要的合作,兒子也會幫忙,哪裏需要他親自去?
現在想想,在外應酬這個理由,不過是為了更好的和女人私會罷了。
沈之年說了好一會兒,見效果不佳,便又轉移話題。
「老婆,今年我的長壽麵呢?」
長壽麵。
每一年沈之年過生,我都會給他做一碗。
可是,今年沒有了。
以後,也不會有了。
見我沉默,沈之年自顧自地起身,去廚房找了一圈。
找到的隻有煮坨了的麵條。
可他絲毫不嫌棄,用筷子挑了出來,倒了點醬料,端了出來。
他似乎是終於找到了我生氣的理由,語氣都輕鬆了幾分:
「不就是麵煮坨了嗎?這有什麼大不了的老婆。咱們連過期的方便麵都吃過,這算什麼?」
說著他吃了幾口。
可能味道確實不好,好多都糊了,他並沒有吃完,轉而放下碗筷。
「老婆,等下兒子和兒媳就要回來了,我先去洗個澡,麻煩你再熱一下菜了。」
聞言,我緩緩抬頭。
看著桌子上,自己忙活了一天,為沈之年準備的幾十道菜,突然覺得諷刺無比。
結婚三十年,我自以為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條,給了他最舒適的生活,最溫暖的家庭。
卻發現,原來,這一切在他眼裏,不過如此。
他還是出軌了。
我無力地坐在沙發上,看著客廳裏的一切。
這裏的一磚一瓦,都記錄著我們曾經的幸福和甜蜜。
可如今,這一切都被他的背叛,撕得粉碎。
我突然覺得很累很累,一種從未有過的疲憊感,席卷而來。
3
我到底打開了他的手機。
沈之年從不對我設密碼。
或許是篤定了我信任他,不會查他。
所以他敢這樣,敢這麼光明正大地出軌了整整二十年。
通過那個短信的電話號碼,我在他的社交軟件中找到了那個人。
是個女生,蔚藍色大海的頭像,備注是江秘書。
他們的對話框很幹淨。
太幹淨了,幹淨到不正常。
我試圖點進女生的朋友圈,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就好像這個賬號,就僅僅是為了沈之年一人而注冊。
我顫抖著手,點開了沈之年的銀行卡轉賬記錄。
一筆筆,一筆筆,全都是轉給同一個人的。
少則幾千,多則幾十萬。
時間跨度長達二十年。
二十年前......
那一年,我四十八歲,意外懷孕,屬於高齡產婦。
綜合考慮下,我們選擇了終止妊娠。
那時候的沈之年才三十八歲,意氣風發,事業蒸蒸日上。
但他每天都會抽出時間來陪我,給我講公司裏的趣事。
他說,老婆,你受苦了,等身體好了,我就帶你去環球旅遊,讓你看遍世界上最漂亮的海。
我信了。
可二十年過去了。
我被困在家庭裏,再也沒走出去過。
而我以為的幸福家庭,也不過是他出軌的一片遮羞布罷了。
4
女生發來了消息。
不過不是文字,也不是圖片。
而是一段視頻。
一段長達五分鐘的視頻。
我顫抖著手點開視頻。
視頻裏,女生仰躺在辦公桌上,拉扯著一個人的領帶,兩人姿勢曖昧。
辦公桌上的文件散落一地,依稀可以辨認出是沈氏集團的logo。
鏡頭晃動,甚至能聽到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夾雜著曖昧的喘息聲,和刻意壓低的聲音。
「沈總,和我一起做這種事,您的夫人不會生氣嗎?」
「閉嘴,你沒資格提她。
「江皖柔,清楚你的定位,做好你該做的事。」
男人一把掐住女人的脖子,手上青筋暴起,身下動作得越發用力。
......
我的心臟猛地收縮,幾乎無法呼吸。
我捂著嘴,胃裏惡心,想吐。
臟,好臟。
沈之年怎麼可以變得這麼臟呢。
我難以把他和十八歲那個幹淨的少年聯係在一起。
「怎麼了?發什麼呆?」
沈之年已經從浴室裏出來。
一邊用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回過神,抬頭看向他。
歲月似乎格外優待沈之年。
沈之年的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
寬肩窄腰,八塊腹肌,看起來最多四十歲。
反觀自己,哪怕是花了再多的錢去保養,也無法遮蓋住我已經六十八的事實。
眼角的皺紋,鬆弛的皮膚,頭間的白發,無一不在提醒著我,我已經老了。
我和沈之年之間,有著十歲的差距。
「在看什麼呢?」
沈之年表情自然地接過手機。
在看到上麵的視頻時,瞬間僵硬起來。
「阿黎。」
他快步靠過來,呼吸紊亂。
「你別過來!」
我大聲喝止了他,臉色慘白:
「沈之年,你難道不覺得惡心嗎?
「腹部紋著別的女人的名字,你不覺得惡心?
「背著我和別的女人出軌二十年,你不覺得惡心!?」
沈之年在我麵前站定,神色痛苦而掙紮。
他閉了閉眼,嘴唇和聲音都在顫抖:
「你都知道了?阿黎?
「你別擔心,我跟她隻是玩玩兒,我心裏自始自終隻有你一個人。
「你相信我好不好?你要相信,沈之年是最愛你的。」
我冷笑一聲。
十八歲的沈之年或許是。
可眼前的,絕對不是。
沈之年急了,連眼尾都是猩紅色。
「阿黎,你介意這個紋身對不對?
「你聽我解釋,這個不是我要紋的,是她趁我喝醉了紋上去的。
「我知道你介意,我馬上就把它挖掉!」
沈之年說著手起刀落,硬生生將那塊肉挖了下來。
鮮血瞬間染紅了睡袍。
可他就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一下又一下。
硬生生將那塊紋著其他女人名字的肉,挖了下來。
「你看,阿黎,我都挖掉了,不惡心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沈之年麵色慘白,捂著血流不止的腹部,朝我走過來。
我再也忍不住,徹底失控了。
我打翻了親手做的一桌子飯菜。
「沈之年!你裝什麼情深啊?你裝什麼啊!?
「出軌了就是出軌了,錯了就是錯了!沒有機會可以彌補!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沈之年!你怎麼敢的?你怎麼敢的!你拿什麼還我的二十年!還我的一輩子!」
我聲嘶力竭地怒吼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沈之年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傷勢,隻是固執地跪在我麵前,抱著我的雙腿。
他的聲音帶了哭腔,低三下四地求我。
「阿黎,你別不要我,我不能沒有你。
「沒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我仰頭閉上了眼睛,隻覺得無比疲憊:
「沈之年,我不要你了,我們離婚吧。」
沈之年卻不鬧了,也不吵了,表現得格外平靜,隻是眼底是藏不住的偏執。
他忽然抬頭,笑得肆意又妄為。
他說:「阿黎,我寧願以死償還,我也不會和你離婚的。」